第9章 表里不一
饭后水果吃完，休息时间也到此为止。为了不耽误剧组继续干活，殷盛适时地开口：“你们接着拍吧，不必顾及我。杨导，我只有一个小小的情求。”
“殷总，不妨直说。”
“我想留在片场，看一会再走。您知道，我是个外行人，第一次投资电影，什么都不懂，想现场实地了解一下。恰好最近抽得出空闲。”
杨导心道，不用解释，我懂，我都懂！
“没问题，你请便。”他爽快地答应，还特意让助理小刘留下，吩咐了几句，便前去指挥。场中，演员们补好妆容后，开始各就各位。
小刘难得接到这样的任务，尽心地向殷盛解说现场。
“殷先生，他们要先进行排演试戏，这是为了提高过镜的效率……”
“机位对画面的呈现可是很重要的……”
“摄像师趴着的那个是轨道车……”
“有时候演员抓不到细节要点，导演便会亲自上阵示范指导……”
殷盛其实对眼前的一切算不上一无所知，为表示对小刘一番解说的尊重，他还是适当颔首，这让小刘说得更起劲了。
“今天拍的是武戏，他们吊威亚，能确保完成高难度动作。”
殷盛突然问道：“危险吗？”
小刘道：“殷先生，您放心，剧组请的威亚师可是行业里有经验的老手。不过，吊威亚比较累，时间久了，裆部和腰部会勒得难受。而且，恐高的人可能会害怕，小郑上午他就抖得厉害，还因此ng了两条，我估计他是第一次，你看，他现在状态好多了。”
殷盛默默望着郑斯澜身上勒着的钢丝装备半晌，才收回视线。
彩排结束，准备正式开拍。
殷盛问了最后一个问题，“我待会可以拍照吗？”
小刘笑道：“按理说，不可以。但，殷先生，您是例外。”
为了现场收声，必须保持片场安静。小刘说明情况之后，站在殷盛身旁，没有再出声。剧组其他成员给他们让出了一个大空位，让殷盛得以清晰地观看拍摄现场。
那一头，郑斯澜也顾不得演个大魔头在殷盛眼里还有没有体面这回事，认真进入状态。
面对众人追杀，宣骊一一反击。那把昆仑剑越是杀人，实力越强，到最后全场还能撑住的只剩三人，他，宣骐，还有女主。
“阿骊，收手吧！”
“闭嘴！带一群人来，想要我命的不正是你吗？”宣骊杀出了几分癫狂，郑斯澜也豁出去嘶吼着。
“阿骊，昆仑剑是柄邪剑，你已经被他控制了，快放下吧！”
“我凭什么要放？”宣骊用剑直指兄长，吼道：“你从小就武功绝伦，现在还想要夺走它，你想过给我留条活路吗？”
三人飙戏的情景，不免让人看得心神跌宕。殷盛拍下几张现场照，倒没有看到最后，悄然离去。
这场戏拍到五点总算拍完，杨导说道：“今天的拍摄就先到这里吧。辛苦大家了！”
郑斯澜终于忍不住借着拍去戏服上尘土的机会，望向殷盛之前站着的地方，发现那里已经空空如也，心头不由掠过一丝怅然。他知道殷盛在看戏，所以他卯足了劲去演，只是，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做。
“咦，殷总什么时候走的？”杜若晴惊奇道。
吴飞阳反问，“殷总大忙人，怎么有空一直在这待着？”
杨导悠悠说道：“他明天应该还会来的。”
“？”
“？”
“？”
郑斯澜闻言直接惊得愣住，吴飞阳和杜若晴则是默默地交换了眼神，似乎在确认杨导刚才的话里是不是透露了什么不得了的信息。
殷盛虽然是影视投资圈里的新贵，但他原本是顶级豪门，像今日这样纡尊降贵来一个剧组探班，偶尔为之不算稀奇，但若经常来，没有猫腻才怪。吴飞阳和杜若晴好歹是在圈里混了多年的人精，暗自琢磨一番，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只是，让他们纳闷的是，殷盛刚才压根不像是冲着谁来的，与之交谈最多的就是杨导。也是了，当初《昆仑剑》这部电影差点面临夭折，杨导四处奔走请人投资再支持，最后愿意伸出援手，承包所有补拍制作经费的也就只有盛泰集团旗下刚成立的文化公司了。
杨导被两位主演盯得心慌，老脸一红，“你们，你们这样瞧着我做什么？”
这时，小刘拿了手机过来，说道：“杨导，殷总给你打了电话。”
“快给我。”杨导忙接过，“殷总，你说突然想请我们吃晚饭？”
“我一直想感谢剧组对斯澜的照顾，刚好今晚临时没事，仓促间决定，不知可不可行？”
“完全可以。”杨导环视拍摄结束后还在忙碌的片场，最后把目光定在正由助理帮忙脱掉戏服的郑斯澜身上，问道：“所有人吗？”
“对。请大家工作忙完了，移步松桦酒店吧。”
杨导笑呵呵将消息传达了下去，众人闻言当即喧腾起来。众所周知，松桦酒店是盛泰集团旗下的高端品牌，平常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根本不敢踏入，而这一回，竟连在剧组帮忙运东西的普通司机都能去。
郑斯澜看着场中讨论热烈，走到杨志成身旁，悄声地问道：“杨导，晚上的聚餐我可以不去吗？”
杨导心道：你分明就是主角，怎能不去？他笑容温和，却义正辞严地一口回绝，“不行，小郑，殷总可是影片投资人，咱们不能拂了他的面子。”
大队人马难抑兴奋齐赴松桦，而郑斯澜的心情一样无法淡定，但他不是高兴的，若不是导演拒绝他缺席，他真不想来，因为这次来到的竟是他和殷盛人生中第二次见面的地方。
而且，好巧不巧，殷盛此次特意为他们准备晚宴的宴厅，正是当年公司高层举办婚礼的那个。
当时郑斯澜跟着隋和前去捧场，喝了好一些酒，以致头晕晕乎乎的，趁着婚礼中途的玩乐环节，他便偷偷溜出来透气，走到花房边，竟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喊他的名字。
“郑斯澜。”
他回头一看，第一眼就愣住了。
对方西装齐整，眉目英挺，冲他温柔一笑，“还记得我吗？”
“您是……”郑斯澜心跳不由加速，当然记得！
“上次见面，时间匆促，我好像忘记跟你自我介绍了。”对方直接伸了手来，“我姓殷，叫殷盛。”
郑斯澜回礼一握：“殷先生，您好。”
殷盛笑道：“真巧！居然能再一次碰见你。你是来这住的吗？”
“不是，我公司领导结婚，他在这摆了宴席。”郑斯澜不好意思地摇头，“这儿房间太贵了，我可住不起。”
殷盛笑容更深，“没事，以后你要是有需要，报上我的名字，可以给你打半折。”
郑斯澜愕然，“殷先生，酒店是您的？”
“是啊，我今天刚好过来视察一下。”
酒店主体建筑占地面积不小，最中心的部分设计了一个超大的旋转向上的花房，直通顶部。阳光透过透明玻璃照射下来，那些照料得极好的鲜花绿植更是鲜活，令人赏心悦目。
众人从电梯出来，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慢下脚步，欣赏并讨论这独特的设计。郑斯澜望了一眼两人曾经站着交谈的位置，心中百感交集。他和殷盛就是在这里，莫名其妙地开始了那段丝毫不对等的爱情。
那段感情的最后，是他在不堪中选择了放弃，当了彻头彻尾的逃兵，可现在，他已经不敢保证还能继续为自己的选择坚持下去。时间的确可以让人淡忘所有，可是，当那个人反复出现的时候，一切就难说了。
“感谢各位赏脸莅临，请就座吧。”做主人的殷盛笑容得体，“我第一次投资影视，便有机会与《昆仑剑》剧组合作，实在荣幸。今日恰逢良机，请大家吃个便饭，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众人进了宽敞的宴厅，纷纷结伴找位置坐下。
殷盛坐在主位，杨志成当之无愧地坐在他的旁边，他本想让郑斯澜坐到殷盛的另一边去，谁知道被吴飞阳那小子捷足先登了。然而明眼人一看，都不会觉得不合理，毕竟吴飞阳是男一，且咖位在那里，有资格。
杨导赶紧招呼郑斯澜，“小郑，过来，你是男二，别坐那么远。”
都被当众点名了，郑斯澜想走也走不开，只好硬着头皮坐下，一点都不敢看向殷盛那一边。
杨导夹在两个年轻人中间，暗笑自己活像个月老，若可以，他确实不介意做个助攻。但让他头疼的是，宴席上，这小郑压根就跟个闷嘴葫芦一样，只顾低头吃，除非别人找他说话，他从不主动开口说一句，而殷总全然不像私底下那样对小郑满是关怀，连个目光都没瞥过来，还一直被吴飞阳那边的话题吸引过去，他有心搭桥牵线，也无从下手。
现在的他越发迷惑，殷总的心思真不好懂，对这小明星，既是大张旗鼓的，又是秘而不宣的，到底想干什么呢？富豪追求明星的情况在娱乐圈稀松平常，一个看上美貌，一个看上财富，一拍即合，两相欢喜。杨志成在圈内沉浮几十年，见得多了去，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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