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乌龙绯闻

简单吃了顿晚餐后，回到公寓，郑斯澜先洗去一身疲倦，便紧锣密鼓地开始熟悉明日的戏份。

        明天有空闲前来搭戏的演员最是齐全，杨导索性安排先演那一场众人追杀大魔头宣骊的群戏。吴飞阳没有意见，郑斯澜自然也无话可说，只是他的压力更大了。有个影帝在前，足以让他使尽浑身解数应付，何况，明天除了扮演女主的新生代小花杜若晴，还有几位的老戏骨。

        但是，他不愿意拖人后腿，更不愿意让人看轻。他已渐渐明白，能战胜怯懦和自卑的，唯有努力所赋予的底气。

        虽说沉默寡言的宣骊台词不算多，郑斯澜早就倒背如流，但什么戏份，该用什么样的语气说台词，都是该反复演练并琢磨的。

        在客厅里，脚踩拖鞋，身穿家居服的郑斯澜不厌其烦地借鉴原片里颜熙的姿势、动作和神情，忘我地演起来。说了宣骊的台词还不算，他甚至尝试着去演吴飞阳的戏份，想从对方的角度重新看待宣骊这个角色。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正沉浸在戏中的郑斯澜，让他不得不从状态中抽离出来。

        他微皱着眉头，走向沙发，心道谁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但看到“隋和”二字，他马上收回了想要吐槽的心思。经纪人一向没事是不会找他的，而一旦找他，必定有什么情况。

        “喂，隋哥，晚上好。”

        “小澜，你注意到刚刚xt推送的娱乐头条了吗？”

        “我刚才在背台词，没空看。”说着，郑斯澜赶忙将平板里的《昆仑剑》片子退了出来，切换到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xt的文娱版面上。

        头条标题赫然是：《林莫默疑似恋情曝光，与一圈外男子举止亲密》

        郑斯澜忍不住一笑，林莫默的恋情和他有啥关系？但看到新闻里的图片时，他笑不出来了。原来标题里的“圈外男子”竟然是他自己！

        狗仔将他伸手揽林莫默的腰、林莫默朝他笑以及两人隔空眼神交流等画面抓拍得一清二楚。估计，任谁看这几张图，都会不禁想入非非，觉得这两人有一腿吧？

        郑斯澜下意识地有些紧张：殷盛会看到这条八卦吗？看到后，他会生气吗？但转念一想，殷盛那么忙，怎么可能关注这些乱七八糟的娱乐新闻？就算关注了，他和林莫默即便如何，又关殷盛什么事呢？他们之间，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你和林莫默的关系不会是新闻里说的那回事吧？”

        “不是不是，隋哥，我和莫默只是刚认识没多久的普通朋友。”郑斯澜忙将那天发生的情况仔细解释了一番。

        “不是就好。我会去联系林莫默的经纪人，澄清事实。”

        毕竟，传出绯闻，对艺人的名声很有影响，当然，那些专靠无事生非的话题博眼球炒热度的流量除外。但是，殊不知这样红得快，没有实力打底，凉得更快。

        隋和一开始根据郑斯澜的性情给他的定位，就是做一个踏实的演员，慢慢凭借作品说话。只是这一次的绯闻，实在有些无厘头，隋和没想到郑斯澜剃了个短寸头，写新闻的愣是没把人认出来，还当他是圈外人，可见自己带的这个艺人有多糊。

        不过，话说回来，自从郑斯澜换了新发型，第一次公开露面是在电影重新开机后的媒体采访上，还全程戴着头套。想到电影，隋和忍不住叮嘱，“小澜，这次《昆仑剑》你一定要用心拍啊！”

        “隋哥，我知道的。”

        挂掉隋和的电话没一会，郑斯澜又接到了林莫默的电话。

        对方第一句话就是：“斯澜，对不起！”

        郑斯澜问道：“你是说头条那事吗？”

        “是啊，”林莫默说道：“我没想到媒体这么能瞎编乱造，刚才，我已经在微博上澄清了。”

        “那没事呀。”

        “斯澜，你不介意吗？”

        “我觉得没关系吧，反正没有什么人认识我。”

        第二日早上，郑斯澜又是第一个到达剧组，剧组成员忍不住打趣他，“小郑，你简直是我见过的最积极的演员。”

        郑斯澜无奈苦笑，他其实也想睡懒觉的，但为了输人不输阵，他只得下一些笨功夫。

        除了吴飞阳，其他该到场的演员差不多提前十到十五分钟陆陆续续来了，郑斯澜向他们一一打招呼。

        扮演女主的杜若晴年纪跟郑斯澜差不多，性情开朗随和，比他还主动，“斯澜，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们的第一次合作呢！”

        这些人对郑斯澜这个十八线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嫌弃，杜若晴主动找他过了一遍台词，老戏骨还指导他怎么演更好。

        郑斯澜正想道谢，哪知杜若晴已经先说，“你不用谢我们，这些戏份我们之前都演过，如果你演得好，我们就用不着陪演那么久啦。”

        吴飞阳半个小时后才到，不过他是在酒店里化好了妆才过来的，杨导见状，又是无话可说。

        今天的群戏内容是：江湖人士纷纷聚集，追杀已经被昆仑剑控制心神而变成大魔头的宣骊，宣骐也在众人之中，但他是因为担心弟弟。手持邪剑的宣骊十分难敌，将追杀他的人一个个杀得片甲不留，宣骐即便手持伏龙宝剑，也落了下风。后来，他与女主合力，想要制住宣骊。打斗间，宣骊一剑刺向武力较弱的女主，而为了保护心爱的女人，宣骐以身相护，但没想到邪剑只差一点就刺入他的心口，他惊骇之余，发现原来是弟弟宣骊挣扎着用最后的一丝清明理智稳住了邪剑。

        这场戏有不少武打动作，还需要吊威亚，比郑斯澜想象中更难。但再难，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幸好，他准备周全，并没有表现得很难看，郑斯澜心里终于隐隐有几分难得的骄傲。

        戏份拍到一半，差不多十二点半，杨导吩咐大家吃完午饭，休息半个小时后继续拍。

        郑斯澜一身戏服已经在之前的追逐打斗中滚脏了，头发松散零乱，极有亡命天涯的狼狈，但下午还要接着演，化妆师也就任由着，没帮他打理。

        几名演员凑在一起吃饭聊天，郑斯澜夹菜时总是往后拨一下散落的长发。已经和他熟络起来的杜若晴开玩笑道：“斯澜，你这副模样可以顺道去演个丐帮帮主，哈哈。”

        郑斯澜又一次将头发往后别，虽有着尴尬却忍不住笑道：“我也觉得。”反正是为了演戏，他可以接受这份不堪。

        只是，他终究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殷盛突然到片场造访时，他立马转身捂住脸，躲在了人群之后。而不远处，众人纷纷起身相迎，还包括吴飞阳。

        杨导笑道：“殷总，昨晚你说要来，我还以为是说笑的呢。”

        殷盛道：“听说剧组今日人最齐，我刚好有空，便带了些小礼物过来看看，这算是所谓的探班吧？”

        “没错，我代表整个剧组谢谢殷总的心意。”杨导让场务人员去帮忙把对方带来的水果搬下来，给大家伙分了。至于殷盛究竟想探整个剧组的班，还是某个人的班，他就不深究了。

        殷盛俨然领导视察，目光状似无意地掠过某处，问道：“影片的进展怎么样？”

        “估计不用一个星期，前期拍摄差不多就可以结束。”杨志成虽然是位颇有成就而有几分自矜的导演，面对这位江湖救急的大佬，他也知道说些什么对方爱听，“代替颜熙来补拍的小郑很努力，目前拍摄流程算得上顺利。”

        殷盛点了点头，这回总算光明正大地把目光落在远处的郑斯澜身上。

        杨导也望向郑斯澜，突然发现对方好像从一开始就在刻意跟殷盛保持着一定距离，其他人知道殷盛的身份，都热络地近前想搭上一两句，就连吴飞阳都不敢把鼻孔翘上天，也就这小郑，能避多远避多远。

        这两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你追我逃，还是暗恋不知？饶是杨志成年近半百，也忍不住心痒难耐想吃瓜：一个是财大气粗的权贵，一个是毫无名气的小明星，权贵为小明星一掷千金，还暗地里关注着小明星的动态，小明星却一躲再躲，没有丝毫领情的觉悟……

        刚好场务送来切好的香瓜，杨导拿起一片啃下，心道，还真让他吃上瓜了。

        在没有阳光照射的屋檐下，余小舟挨着郑斯澜坐，双手执瓜，小声说道：“这瓜真甜，听说是从日本来的，要八十块一个。”

        郑斯澜啃瓜的动作停了下来，“这么贵？”

        “是啊。”余小舟说道，“殷总对我们真好。”

        殷盛的确人很好。郑斯澜又啃了一口，默默想道。

        他很想像以前那样坐到殷盛的旁边，可是，一来，殷盛周围的位置不够，导演主演等人哪一个不是极有分量的，根本轮不到他这个十八线小演员来坐；二来，已经分手，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三来，他现在这副妆容太丑了，他不想吓到殷盛。所以，还是离人家远一点比较合理。

        此次，殷盛来探班，虽然不是专门探他的班，他心底其实是暗暗高兴的。原来远远地看一眼对方，都能心满意足。因此，他啃着人家送来的瓜也啃得甜滋滋的。只是，听着殷盛在那边跟杨导那些人谈笑风生，他心中又不免多了一份酸涩。

        那个人再也不属于他了！还是尽快认清现实吧，他早就和对方划出一条道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他啃瓜啃得越发起劲，都快啃破皮了。余小舟见状，贴心地又给他拿了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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