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梁一乾梦回高三那个夏天。他是从那熟悉的橙色书桌上醒来。他睡眼朦胧间看见桌前堆砌成山的教材，揉了揉眼睛，觉得好似老眼昏花出现错觉。眼前的书并没有消失，他伸手触摸，指尖遗留着真实的触感。

        他被人拍了拍肩膀，对方说道:“老梁，快下去，要上体育课了。”

        是李晋源的声音。梁一乾被他拖下楼排队，跟着老师一起做拉伸运动。梁一乾鹜然瞥见排自己前排中间的一个纤瘦的背影。好像是林姝！她侧向伸展时刚好转头过来，白皙的小脸映入眼帘。记忆中模糊的面容倏地清晰起来。她对上梁一乾视线后，立马若无其事地随着动作而转向另一边。

        做完拉伸运动，老师照例让他们慢跑两圈，然后自由活动。梁一乾没办法也跟着他们一起慢跑。男生是跟在女生队伍身后。跑了一圈后，梁一乾刚抬头便见林姝和其他四个女生拉着手从篮球场的栅栏缺口溜出去，往小超市方向嬉闹着走。他们高三了自由的时间并不多再加上天热，老师也纵容着他们。不少同学跟林姝他们一样，跑到一半就溜走。

        梁一乾拉住李晋源说道:“我们去小超市买饮料吧！”

        梁一乾和李晋源跟在她们身后。她们进了超市，在文具区转了一圈，便直奔靠近收银台的几个大冰柜。林姝踮着脚吃力地想要拿着某样东西。她大半个身子都要栽进冰柜里。其余三个女生拉着她的手臂，叽叽喳喳吐槽着超市老板没进新冰棍。梁一乾迈着长腿走到她身边，将她拽出来，对上她疑惑的目光说道:“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班长麻烦你帮我们拿冰箱里剩下的几个糯米糍。”方舟舟说道。

        冰柜里的冰棍快要见底，靠近墙角的那处散落着三个糯米糍。梁一乾很高，手长脚长，轻轻松松就能拿到。方舟舟伸手接过给她们挨个分了一个。糯米糍只有三个，但她们有四个人，不够分。林姝没要，转身拿了一杯绿豆沙。

        李晋源凑上前好奇地问道:“这玩意很好吃吗？”

        “还行。我们都挺喜欢的，也不贵你们可以试试。”张纤凝说道。

        李晋源舔了舔唇，对梁一乾说道:“班长，我也要。”

        方舟舟嫌弃:“李晋源你能不能别那么gay里gay气的。”

        梁一乾不说话，目光似有似无地打量着林姝。林姝挽着方舟舟的手臂，时不时侧头看李晋源，素净的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在她身上他好像看不到她对自己的爱慕之意。她只在一开始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

        “没了吗？”李晋源翻找着冰柜，没看见她们的同款。

        梁一乾拿了她的同款绿豆沙，说道:“没了。”

        几人排队结了账然后一同回教室。李晋源和方舟舟一直在斗嘴。林姝挽着方舟舟捧着冰凉的绿豆沙，鼓着腮帮子咬着吸管喝绿豆沙。她好安静。

        朱筱问林姝:“今天物理老师留的那道题你们解出来了吗？”

        林姝摇了摇头:“我一直没时间去琢磨它。”

        他终于听到她开嗓说话。她的声音软软的很柔和，跟她长相一样。他猛吸一口冰凉的绿豆沙，甜腻冰凉的触感在舌尖化开。炎炎夏日的暑气被消缓。

        张纤凝说:“我今天解了半天也没解出来，物理真不是人学的东西。对了，班长你解出来了吗？”

        梁一乾一怔，没想起是哪道题，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没解！”

        李晋源觉得莫名其妙:“你今天课间不是已经解出来了吗？我记得你还教过我来着。”

        大家都看向梁一乾。林姝也看他。对上她的目光，梁一乾挑眉:“最近记性不太好，忘了。你们要是不会的话，可以让李晋源帮讲解。”

        回到教室，梁一乾把那道物理题找出来。这么多年没做过高中物理题，乍一看密密麻麻，再一看既熟悉又陌生，他觉得头疼。不断有人来问他题，头更疼了。圆锥曲线、洛必达法则、数列、右手螺旋定则……他很多都用不上，也已经记不太清了，能让他最如鱼得水的科目也就英语，勉强还有个语文。他们看着他的眼神总是带着怪异，可能觉得他这个年纪第一说自己不会是在骗人的吧！但他没想着复习，这只是一个梦境，他又不用高考，没必要那么累。

        林姝和方舟舟坐在梁一乾的左前方。他每次抬头余光都能捕抓到她的身影。她好像也没想象中的那么文静，会跟附近的女生掰手腕，也会跟她们聊天露齿大笑，也会大口灌水，还会撑着脑袋小鸡啄米……更多的时候她都是在低头写练习。现在他们的课本已经上完，老师除了偶尔帮复□□结一下知识点，就是让他们写题和给他们讲题。

        可一整天过去了，她好像都没有看向过自己。梁一乾很是好奇，他可记得林姝在日记里写过她总会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他严重怀疑她是在瞎编的。也许这只是自己大脑创造的一场梦魇。他想想觉得好笑，他要从一个虚幻的梦境里试图验证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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