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梁一乾被录用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托林姝的福。梁一乾找了李晋源一起庆祝，他俩穿着休闲装，踩着拖鞋一起坐在大排档就着啤酒吃烧烤一如当年，只是脸上多了些倦容，没了当年的意气风发。

        梁一乾许久未曾这样坐在大排档里和自己的三两好友喝酒吃烧烤，一时有些感慨。

        “你还记得林姝吗？”梁一乾玩弄着手里的啤酒杯，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班花，李晋源怎么可能会忘记，他点了点头：“前几天我还参加过她的葬礼。”

        “你觉得她这人怎么样？”

        李晋源思索了一会说道：“挺好的啊，文静、漂亮、善良、聪明，想当年我们班可没少男生喜欢她，可惜性子太冷，也没人敢上。不过挺可惜的，年纪轻轻就没了。也不知道你看没看到网上的视频，她当时死得老惨了，被人用菜刀砍了好几刀。血都是喷溅出来的，止都止不住。整个地上都是血，啧，瘆得慌！”

        梁一乾梗言，干渴的嘴唇蠕动片刻，才说道：“我没看到。你还有视频吗？让我看看。”

        “我劝你还是别看了，我当时看了就难受了好久。”

        “没关系。”

        李晋源翻开他朋友发的视频，点开给梁一乾看。梁一乾看得心都揪了起来。视频中的林姝原本只是正常走路，结果中途有一个孕妇拉住林姝。孕妇一边向林姝求救，一边惊恐地望着身后拿菜刀的男人。林姝将孕妇拦在身后，一边往后退一边试图劝说男子冷静，可男子已经杀红了眼，挥着刀就乱砍。林姝背部结实地挨了五刀，身上的血真的如李晋源所说那般喷涌而出。可她却转身将瘫倒在地的孕妇紧紧护在身下。梁一乾眼睁睁看着视频中的她慢慢地流干身上的血液，整个身下都被刺眼的血液染红。他身体中好似也有一股血液涌上大脑，干渴的口腔内弥漫着铁腥味，眼泪从他眼眶中滑落。他赶紧擦掉，猛灌酒。

        “你看吧，我都说了还是别看的好，看了难受。多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遇到了这种事情呢？我们这些同学看了都受不了，更别提她家里人了。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把这视频放出来，现在的人为了博眼球博流量真的毫无底线。”李晋源灌了一瓶啤酒后，打趣道：“梁大班长，我还不知道原来你那么多愁善感呢？”

        梁一乾将杯里的啤酒一饮而尽，他惊觉自己过激的反应，不由生出几分好笑，他说道：“可能是因为年纪大了，见不得这些。”

        李晋源沉默片刻才说道：“好好一姑娘就这样没了，也不知道她家里人怎么受得了？我听他们说，砍人那男的有精神疾病，和那孕妇是夫妻。那男的怀疑孕妇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觉得孩子也不是他的，一时想不开就想拉着孕妇同归于尽。结果让孕妇跑到了街上，碰见林姝。那男的最后也没被判刑，就是赔了点钱草草了事”

        “嗯。”梁一乾拿着啤酒直接对瓶吹，恍惚间想起来那日在灵堂上见到的那对形如枯草，面色蜡黄的夫妇，他们已是因中年丧女而变得羸弱，却只能相互搀扶强颜欢笑送别宾客。梁一乾有些唏嘘。

        “那孕妇后来怎么样了？”

        “她倒还行，就是受了惊吓，早产了。听说母子平安。”李晋源想想又问道：“那国庆的同学聚会你还参加吗？”

        “不去了，刚工作，挺忙的。”梁一乾又开口道:“有烟吗？”

        李晋源把兜里的烟盒掏出，递给梁一乾一根，自己也熟稔地吊上一根，再用打火机给彼此点上火。梁一乾不太会抽烟，吸了很大一口，被烟呛得咳嗽，脸都咳得涨红。李晋源笑了笑，把梁一乾酒杯里的酒倒满，往他面前一放，扯过他手里燃烧的香烟扔到地上踩灭，说道:“不会就别勉强自己。”

        梁一乾干了一杯又一杯酒。他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不熟的同学的死亡会让他这么记怀。

        李晋源突然说道:“说起来，林姝还喜欢过你。”

        梁一乾一顿，掀起眼皮:“你怎么知道的？”

        李晋源喝了一大口啤酒:“老梁你忘了我跟你说过的吗？也是，你当年跟你前女友打得火热自然不关心这种八卦。高中的时候方舟舟就老跟我打听你，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方舟舟喜欢你。直到后来方舟舟明明刚官宣恋爱，可还是跟我打听你。我觉得不对，问她是不是林姝在打听你。她模棱两可说了句有用。大二的时候方舟舟还让我问你你现在在学校哪里。我估摸着应该是林姝去学校找你表白。你当时拒绝她了？”

        梁一乾表情一僵:“我没在学校里见过她。”

        李晋源见梁一乾面色不好，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想太多，这只是我的一个小猜测而已。”

        梁一乾点了点头，觉得好笑。可能是最近太多事情压得他有些魔怔。他又不喜欢她。就算她真的来学校找他表白，他也只会拒绝她。那她来不来的意义不大。被炙烤得喷香的牛肉此刻味同嚼蜡。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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