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香囊
“小将军,不然你先放手?”似乎是觉得一句话不够稳妥,才选择一语道中:“稍后我未婚夫来的路上,恰好被未婚夫注意到了,可就就大事不妙啦。”
她咬重未婚夫三个字。
“嗯?”阮筏眉头微挑。深知其意,故意逗她:“怎么不妙了?”
乌悯心服口服,但不气馁,声音又娇又柔:“你不觉得我们两个这样,像是、偷、情、吗?”
“不觉得。”
虽然对方力度很轻,不勒脖子。但是她感觉不舒服。太阳穴那根神经开始了剧烈的跳动。
不是力气大,是亲密的令她很焦躁不安,而难受不来自脖颈,来自衣袍下裹紧的心脏。
——砰!砰!砰!
她还来不及探查这股被信息茧房裹挟的奇妙感觉,对方骤然松开桎梏住她白皙脖颈的手。
在凛冽的风霜里,乌悯似乎听到他的声音,轻淡又迅捷。
“啧。”
最终掩埋在冷冰冰的雪里。
乌悯灵敏的感觉不太对劲,回眸看着阮筏揉了揉太阳穴,青筋暴起,便隐隐约约试探道:“小将军,你怎么啦?”
“无碍。”阮筏很快恢复原样。与方才无一差别。
明明就有。
“撒谎精。”乌悯嫣然巧笑,唇畔的梨窝微绽,声音轻若蚊蚁,没有故意说给他听。
闻言,阮筏看着她,似乎有点不可置信,深邃的瞳仁里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她的的容貌。
他回神,轻笑一声:“谁撒谎精?”
“你呀。”接的极快。
“你曾去巫枭山说你寻找姻缘,莫非你就不曾撒谎?”
“……”阮筏实话实说,乌悯无话可说。
须臾,雪虐风饕的空气变得曼妙起来,霎时间变得鸦雀无声。
“行啦,小将军,过去就过去啦。”她的声音糯糯的,又娇又甜,浑身上下无处不透露着妖冶。“人要往前看的,不要旧事重提啦。”
“噗——”他俊美白皙的脸颊上噙着轻笑,慵懒又清朗,好像拢住人间的万般柔情。“这就算旧事重提了?这就着急了?”
他伸手扯过她的衣袖,明明距离极近,却仿佛隔着山川,遥不可及。因为他故意保持距离。
耳垂的红翡翠滴水耳坠此刻疯狂摇曳,他俯下结实的身躯在她耳畔道:“那我若是提起曾经你滥杀无辜、祸害姑娘,那你会是什么情绪呢?”
能有什么情绪?她都害人无数了,早已熟稔,何须浮生心虚、愧疚?
她这种单细胞生物,以杀戳苍生为快乐,何来情绪?
顿了顿,似乎想起来什么,阮筏继续补充道,嘴里吐出来的暖气害的她耳朵痒痒的:“怎么?你急什么?巫枭山那件事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吗?”
“没有呀。”她挪开他的手,小小的掌心覆上他的手,想挣脱开他牢牢的桎梏。
“咳!”一道苍老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儳言了他们,听得乌悯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熟悉的嗓音以及音调,这种素日里日日能听闻的声调,不由得让乌悯打了个寒噤。
遂着回眸眼眸浅垂,入目是两只看起来相差甚大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看上去别有一番风味。
这些显然都不是重点,重点应该是——乌悯的手盖在上面,明摆着是她握着他的。
真的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乌悯意识到后便立刻松开了手,不约而同的阮筏也松开了扯着她衣袖的手,窘迫被抛在脑后,她美眸轻扬,笑靥自然开道:“爹,你们聊的好快呀!”
看来这个才是簇艽口中的——不好的预感。
昝箖绥眉头紧蹙。
乌悯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毕竟昝箖绥现在笃定以为自己头上是繁茂的青青草原,但凡是个男人都接受不了这种事情。
原本就冷冰冰的昝箖绥此刻更是染上了生人勿近的气息。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乌越眉间春意不在,缓缓开口,语气颇为严肃:“行了,别饿着了,快去吃朝食。”
几人一同来到了目的地,香喷喷的味道从屋子里面散播出来,浓香扑鼻,摄人心魄。
乌悯纤细的身躯凑近乌越,胳膊肘隔着上好的丝绸,碰了碰他的胳膊肘,眼眸和眉梢都弯弯的像是在阐述着此刻无与伦比的心情,红若玫瑰的唇角勾起:“不错呀,很丰盛呀,不愧是父亲大人,真的很体谅民心呀。”
那日后昝箖绥他们来是多些来得好。
“少油嘴滑舌。”乌越很是无奈,斜眼哞她,眼神既不凶狠也不温柔。
乌悯速度极快,婀娜翩跹的身姿摇晃着步伐,来到自己的檀木椅子上。
拿起摆放在桌面的筷子,一边用手托着下颚,一边精心挑选自己喜欢的。
“咳咳!”眼瞧乌悯的口水都要顺着嘴角流出来了,乌越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眉头皱成川字,手像是被裹住了一样包成拳头,捂住嘴巴。
警示乌悯别人还没坐下去,不准动筷子。
乌悯自然接收到了这个暗示,垂头丧气的把筷子放回原处,看着步伐极其慢的昝箖绥和阮筏,喟叹。
直至二人来到桌前,抖了抖衣袖,铺平衣摆才正襟危坐。
乌越是已经吃过了的,而且还有公务要处理,因为昝箖绥不识路才带他来的,人送达了,现在乌越要回房处理繁杂的公务。
桌子上色香味俱全,香味四溢,新鲜滑嫩,芳香松脆,不肥不腻。入了嘴都让人余味无穷,扣人心扉。
乌悯悠悠吃着,慢慢嚼在嘴里,塞得嘴巴右边鼓鼓的。她眉眼弯弯,露出满意的笑容。
阮筏看着她恨不得狼吞虎咽,但由于嘴小而做不到的模样,不禁笑出声:“噗——小骗子,吃那么快不怕噎死啊?”
乌悯吃的正开心呢,才不在意他怎么称呼自己。乌越素日里都是唤厨房准备清淡些的素食,都快把她憋成小兔子了。
反倒是昝箖绥听到那个称呼表情变得有些微妙,很抵触或者说,很在意。
乌悯艰难的咽下去,用筷子抵住自己的唇瓣,回答刚刚阮筏问的问题:“民以食为天。噎不噎死,听天由命。”
“等着哪天死神来找你,你可别孬种了。”阮筏挑了一块肉,嚼在嘴里,好笑又随意的提醒她。
“哎呀——你别开口闭口都在诅咒我嘛。”舌尖残留的香味像是菟丝子一般,缠绕着不离。
“我哪舍得诅咒你这样的小美人啊?这是提醒。”
乌悯乐滋滋听着,但隐隐约约感觉不太正常。这一贯是他阮筏对女子都态度没错,但对一个心狠手辣的女子,可不这样。
哦,对啦!这不旁边还有一个青梅竹马未婚夫——昝箖绥吗?
他故意表现成这样,让昝箖绥看清楚她的真面目?不是吧,阮筏莫非不知昝箖绥对自己无感吗?
“多谢小将军的提醒啦。”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乌悯才不怕。
乌悯纤纤玉手夹了一块荤菜给昝箖绥,放在他的白米饭上。
她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对上对方的美髯凤目。
“尝尝,可好吃啦。我日日尝。”乌悯眨眨眼,娇鹰初啭。
昝箖绥脸上露出鄙夷之神色,毫不遮掩。蹙眉看向她,似乎是难以接受。
“哎呀——别看我……”她想了想,指着他碗里的荤菜,继续道:“看我也可以,秀色可餐。你看着我尝尝这个,就是甜上加蜜。”
似乎是明白了这是个难缠的人,才勉为其难的夹起来,放入口中。
荤菜的味道在舌尖蔓延,滚进喉咙里,倏忽,他眉头紧蹙,唇角极其不自然下垂。
阮筏看着他这副难以下咽的表情,觉着有些好笑,勾勾唇角,像是此刻苍穹上悬挂的上弦月,不禁轻佻道:“欸,小骗子,喂他吃毒药了?你要变寡妇啊?还是看上我了想摆脱他啊?”
“逻辑鬼才!”乌悯瞥他一眼。
现在豁然发现阮筏是真损,虽然是个大义凛然的爱江山小将军,护万千子民,但诅咒人这个方面他可是真没少过。
乌悯确实天天吃这荤菜,味道苦涩,也不知这乌越怎么想的,每日菜品里必有这个,她避之不及。
味道不好,却天天吃。苦了她了。
乌悯装作很关心昝箖绥的模样,目光柔和,可怜兮兮,指尖蜷缩在半空,想去抚摸他都后背也不是。
含着微澜的迷茫水汽,摆出一副委屈至极的样子道:“没事吧?昝公子,这个味道有略微的苦涩……我以为你会喜欢。”
“……”昝箖绥蹙眉,全然不信这个小骗子说的话。身上的寒霜像是再此刻爆发到了高潮,凉飕飕的冷意袭来:“你喜欢?”
这个问题问得猝不及防,让她不明就里,如坠雾中。半晌,乌悯只好笑靥着颔首:“喜欢呀。”
闻言,昝箖绥点头,抬起手将那满满当当的一盘荤菜递到她面前,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恍若罂粟绽放:“喜欢多吃。没人和你抢。”
“……”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乌悯抽搐嘴角,压制心中燃气簇簇怒火,笑嘻嘻道:“谢谢昝公子啦!”
真的是,她可算捋清楚了,这个昝箖绥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变过,都一样睚眦必报。
优点全改了,缺点都留着。
乌悯决定了接下来都不说话了,她除了吃东西就没长开唇瓣,品尝着苦涩的荤菜,贯至肠胃,她哑巴吃黄连。
稍微静止了一会,阮筏嚼着香喷喷的小笼包,里面的肉包溢出汤汁来,非常好闻。
他嚼了一口,神色凝重对昝箖绥道:“对了,后日便是郡主生辰了,你记得别缺席,人家小姑娘可想你了。”
昝箖绥垂眸:“嗯,没忘。”
乌悯:“……”想他?故意在她面前说的吗?
如果是,不得不说,阮小将军很擅长挑拨离间。但似乎小将军也不是那么无聊的人。
谁知道这个深藏不露的人呢?
“你准备好送礼了?”昝箖绥道,浓密的长睫毛像是湖边丛生的芦苇遮住了眼眸,但也丝毫不阻挡他散发的丝丝寒冰气息。
“啧,还没呢?”阮筏打量了一下昝箖绥,脸上浮现坏坏的痞笑:“不然送你。”
“……”昝箖绥抬眸,双目微眯。显得他孤傲与冷淡:“如果你不想英年早逝。”
“开玩笑,小姑娘家家无非就喜欢金银珠宝。”他斜眸,看向乌悯,眸底闪过丝丝缕缕的轻浮之意。“忘了,乌四小姐除外,她喜欢、滥、杀、无、辜。”
“……”哎呀,小将军怎么这么了解人家。
适当狡辩一下:“其实,我与她们无异,也喜欢金银珠宝啦。”
“那你的喜好比她们多一件。”
“……”何止多一件,还多了些阴森和惊悚。
反正这顿饭吃的很不快乐,阮筏假笑,乌悯强颜欢笑,昝箖绥笑都不笑。
吃完之后,阮筏就是要继续和商讨今日清晨的那件事的,但二人不识路!
乌悯真的很想卸下微笑的面具,这个阮筏无时无刻都在给她挖坑。
此刻乌越在书房,津津有味的看着书籍,颇有“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了。
乌悯笑靥,眉眼弯弯,梨窝微绽。像是盛开在冬日里最妖冶的花。“你们慢慢商议,我先走啦?”
书房门没关,守门的是乌越的侍卫朱仰,朱仰就算不认识大名鼎鼎的昝箖绥阮筏,也不会不知道这个小魔女乌悯的。
这个女的就像是噩梦一样,天天缠绕着他。并且她的身份是乌府四小姐,所以就让他们允许他们进书房。
外面的议论声,乌越没有听到,只注意着书籍。或者注意到了,但是以为只是往常小厮们的说话声。
昝箖绥跨过门槛,径直走进去。
阮筏刚想跟上,骤然止住脚步。
乌悯表情微妙,她就是盯着两个人,看到他们全都进来书房才肯走,显得尊敬一点。但为什么阮筏要突然止步啊!
他瀑布似的万千青丝缓缓摇曳,兔起鹘落之间回头看乌悯,细长都睫毛下那颗鸦墨色的瞳仁倒映出她的模样,接着轻轻笑道:“你强颜欢笑,不好看。”
言落,不等乌悯回神来,他直接走进去了,腰背挺直,衣袂飘飘。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强颜欢笑?为什么不直接戳穿,捅破了她就不用装了呀!就是故意的吧!
乌悯胸腔一股气,回到房内,扯开帐直接趴下去,瞬间如释重负。
“乌悯?不是吧,没去多久啊,被折磨成这样了?”簇艽好奇,傻傻的看着她,好像要奄奄一息了一样。
乌悯散发着哀愁,嘴唇都没长开,闭着嘴巴发出声音:“不要和我说话。”
“乌悯,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闭嘴,乌鸦嘴。”乌悯眼眸的怅惘又增添了几分,很是埋怨,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为什么这种猪队友在她身边。
“好事。”
“说。”乌悯提起兴趣,此刻蓦的恢复生机勃勃的姿态,黯淡的瞳仁变得霍亮。
簇艽清了清嗓子,故意吊她胃口:“你……那日叫陎屹辫秀的香囊,我看到了。你当时还以为他没给你弄,其实被风吹到桌底了。”
“……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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