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面子
闹归闹,徐迦南却不会真放任傅青山不吃饭,为了让他不担心传染,他干脆搬椅子到门边坐着。
只要距离足够远,病毒就找不上他,这难道不比傅青山那些什么有情无情靠谱得多?
傅青山咳得喉咙痛,胃口也不好,但这是徐迦南给他做的饭,先不说一只手掌勺有多难,这份心意都值得他如品珍馐似的细嚼慢咽地吃完。
“好吃。”傅青山诚恳点评,“鸡蛋很嫩,沾满番茄汁后格外鲜甜,包菜也很好吃,要再多点醋就更完美了,我平时还挺爱醋的。”
徐迦南懒散地靠在门框上,偏着头对傅青山笑说:“我怕傅老师不爱吃醋,就没敢放多,看来以后得多放才行。”
傅青山正喝水,闻言从杯口上看徐迦南,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也笑道:“那还是算了,我年纪大,醋吃多了对牙口不好。”
两人以前从没这样说过话,因为过去他们之间总像是隔着一层窗户纸,说什么都收着情绪,总不那么自在。
现在这层纸算是捅破了,坦诚相见便用不着藏着掖着,自在果然是最舒服的。
傅青山被徐迦南安排吃了药睡觉,他自己收拾碗筷去厨房洗。
水龙头开着,心思却跑了。
时间如果能倒流—倒也不用倒流太远,就在傅青山开门前,徐迦南肯定也想不到他跟他今天会到这一步。
没有真实感,以至于现在一个人待着,都有些怀疑这是他做的一个梦。
盆里的水满了,徐迦南回神,把碗筷都放进去,又滴了几滴洗洁精,一只手干活总没那么方便,但徐迦南心态平静,两分钟的事大不了多花几分钟,地板湿了大不了再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
收拾好厨房出来,徐迦南特意到卧室门口看了一眼,傅青山闭眼躺着,大概还没有睡着,时不时就要咳两声,他没进去打扰,在客厅里坐一会儿,又起身去阳台抽烟。
傅青山是个热爱生活的人,这一点从他收拾的阳台就可以看出来。
送给天天的秋千立在阳台一角,周围地板上铺上一层软垫,又在上面铺了一层卡通图案的长绒地毯,本来很窄的窗台用木板拓宽后摆上了大大小小许多花盆,种的花品类不少,开花的不开花的,长势都很喜人,看着就像把已经临暮的春天留在了这里。
徐迦南走到秋千上试了试然后坐下,担心烟灰掉下来就干脆把它摁灭在盆边的花盆里,仰头望出去,竟能看到零星几颗星子。
晚上快十二点了,徐迦南在沙发上窝着,听到卧室里的动静,抬头就看到傅青山起来了。
傅青山睡懵了头,看到沙发上的人竟吓了一跳,问道:“徐迦南?”
徐迦南好笑道:“傅老师这么意外?你不知道吧,我是偷偷进来的,正琢磨摸点什么值钱的东西走。”
傅青山用手拍拍自己的脸,又甩甩头,像是彻底醒了,先折回去取了口罩戴好,走出来笑道:“怪我,这感冒药吃得我睡不醒一样,渴得不行了才起来。”
徐迦南听他说渴,才想起自己竟没想到给他在床头放一杯,忙起来要去给他倒水。
“我自己来吧。”傅青山拦住他,还是咳,不好意思道,“让你又是做饭又是洗碗的,还不能好好睡觉,一杯水我还不能自己来嘛。”
徐迦南没管傅青山客套,去厨房倒水,傅青山已经跟过来在门边靠着,不知道在笑什么。
“喝吧,兑的温水。”徐迦南说。
傅青山接过杯子却不急着喝,而是继续看着徐迦南笑,感慨万千似的说:“真没想到啊。”
“没想到什么?”徐迦南好笑地问,“没想到我也会做饭?我早说过我会,不常做而已。”
“是是是,你说过,第一次见你你就说了,我可没忘记。”
徐迦南想起超市摔到傅青山脚边的那次,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说:“傅老师还是忘了吧,记点别的不好吗?”
“我说的这些就很好啊,要不是你那次摔到我脚边,我们也不可能认识,所以对我来说,就没有比这更值得我牢牢记心里的了。”
徐迦南以前只知道傅青山人前话不多,私下里最多算絮叨,却不想这人今天感个冒话不但话多了,说的还都是些让人招架不住的情话。
“喝水吧傅老师!”
徐迦南无奈,推着傅青山回房间。
傅青山刚睡完一觉,这会儿是真不困,但还是听话躺回床里。
徐迦南突然想起来,问傅青山:“听说你辞职了?怎么回事?”
傅青山反问道:“你听谁说的?”
徐迦南不想扯别的:“谁说的你不用管,反正就是听说了,这总没有错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天天妈妈跟你说的?”傅青山叹了口气,“上周五的事,我就跟她一个人说了。所以你今天来也是因为这个吧?”
徐迦南看着傅青山没说话,事就这么个事,天天妈妈要不是关心也不会找他。
这一点傅青山也明白,所以并没有责怪的意思,等咳完还是说了,其实辞职这个说法并不准确,那是他给自己挣面子。
“挣面子?“徐迦南不赞同地皱眉,“傅老师你做了什么辞职都成了挣面子?”
“同/性/恋。”傅青山声音放低,情绪也落下去,“有人往我们学校网站上留言说我喜欢男人,估计不少人看到,有家长打电话投诉,校长想帮我都没办法,我就自己辞职了。”
徐迦南低着头在心里叹气。该说什么好呢,他总能把傅青山这些遭遇猜得八九不离十,上次天天突然不见,这次工作又没了,怎么就能让他猜得这么准呢。
“你在想什么?”傅青山问,又故作豁达地笑道,“你在为我难过吗?真不用!我虽然爱教书,舍不得那些孩子们,但有时候光有这些还不行,也不能勉强不是吗?大不了我再找,学校那么多,我有文凭有经验,大小也有点成绩,不可能找不到能继续教的……”
徐迦南抬头看着傅青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安慰显然不需要,傅青山这不还反过来安慰他了吗,替他骂学校骂家长也都没意义,他们或许有错,但真要追责,也该追到那个去网站留言精准陷害傅青山的人。
“有什么想法吗?“他问,也不妨碍他已经有自己的判断。
傅青山摇头,想到一件事又苦笑起来,说:“你知道吗?这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
徐迦南不解:“什么意思?”
“五六年前,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也是因为被人寄照片才丢的,我才背井离乡来到这里落脚,刚丢的这份工作是我的第二个。你看,连着两份工都丢了,我这个人好像运气不太好,你跟我在一起怕不怕?”
徐迦南有些无语,只是傅青山刚丢工作,说些丧气话不奇怪,他冲他笑笑,说:“我怕什么,你要运气好怎么会遇上我。”
“不许瞎说!”傅青山笑骂道。
徐迦南收起玩笑的语气,认真道:“傅老师,你也别瞎想。咱俩一个病一个残疾,日子这么难,得想点好的才行。”
傅青山腾地坐起来,顾不上把口罩戴好,急道:“谁说你是残疾!我这也算不上病,明天就好了。”
“是,傅老师说的对,现在就是明天了,你赶紧睡吧。”
傅青山还要说教,徐迦南不给他机会,独手拉过毯子将他蒙进去,傅青山想扯开,被徐迦南压着手低声说了句话警告了才老实。
徐迦南说的是,他废的只是一只手,别的地方可不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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