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讨伐轩然殿
四月中旬,南阳皇朝宛言北城,蜿蜒山脚下不知客栈。
四月的天,气温已有回升的迹象,春花相继开的正艳,不知客栈内人声鼎沸,一片热闹景象。各大门派的人围坐在一起喝酒吃肉,划拳碰杯,而客栈掌柜的却不在,只有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清秀小童趴在柜台里昏昏欲睡。
轩然殿在近一年的时间里声名大噪,从原先的亦正亦邪彻底沦落为邪教,各派摩拳擦掌,团聚蜿蜒山脚下,只等时机一到一口气攻上蜿蜒山。
然而,在如此险峻的时刻,轩然殿却与众人想象相反的镇定如常,各派在山下盘踞十几日,竟没有一个人出来打探风声。
“格老子的,咱在这山下守了多日,怎不见那轩然殿的狗崽子们出来一个?”
客栈里,一名男子忿忿道,因为喝多了酒而有些大舌头。
与他同桌的是一群穿着灰衣的年轻男子,最年长的也不过是三十来岁,他们只是默默喝酒,听众人说来侃去,也不答话。
“量他们也躲不了多久,”邻桌一名年纪稍长的男子缓声说,遥遥向先前大骂的汉子敬了一杯,“三门五教除婆罗门、白生门,其他均已到齐,莲若寺的人也在赶来,只等武尊剑圣一到,轩然魔教灭门之时指日可待!”
“说得好,”先前那名男子大笑,仰首喝完了杯中酒便把杯子往地上狠狠一掷!只听“喀拉”一声,瓷杯应声而碎,“此次战役,我青城帮必将名满天下!江湖三门已空两处,我帮中皆是铁血男儿,这次不但要灭轩然魔教满门,还要夺得一门称号,明年此时,必邀各位好兄弟庆青城门成立一周年,哈哈!”
“有志气,”那人道,语气却不置可否。
“这位兄台的口气也未免太大了一些,”一直坐着没搭话的灰衣男子闻言开口,似笑非笑的睨了汉子一眼,“江湖各派能人甚多,你青城帮此次前来不过区区三十六人,还妄想在三门五教中夺得一席之地,就不觉得可笑么?”
“你!”青城帮的汉子顿时一阵语塞,想辩又辨不出,气得面色通红,“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帮说三道四加以侮辱?!”
“区区不才乃道守教门徒,不足挂齿,”灰衣人冷笑,自报家门。
“哈,区区道守教,”汉子眼中分明已有惧意,却仍打肿了脸充胖子,咬紧牙关挺直腰板,刻意把话说得轻蔑,“道守教在五教之中排行最末,你倒还好意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自报家门?若被其他教派听了去,也不知道在心里耻笑了你多少回!”
“哦?”灰衣人不怒反笑,“那像你这种无名之辈,竟然胆敢说要竞江湖三门之位,岂不也是做白日梦一场?”
“你这狗崽子——”
他们吵得激烈,其他人却不痛不痒的继续坐着喝酒吃饭,谁也没有搭他们的话腔。
围剿轩然殿定在五月初,现在各派已然到齐,要的就是团结一心,此时是万万不可出差错的。且让无聊人闹去,俗话说:会叫的狗都是不咬人的。那叫的最响的,必然是其中最弱的。
“轩然殿究竟做了什么?竟招得这么多人怨愤?”
正在这时,两名生得一模一样的孪生小童端着托盘好奇的问向坐在客栈最里面的一桌人,杏目琼鼻,皓齿丹唇,长相很是玲珑可爱。
“小娃娃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坐在左边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柄水墨折扇,故作风雅的扇了两扇,“小心惹祸上身。”
“这位爷说得可不对,”辫子上扎祖母绿头绳的小童道,声音清脆,如玉落珠盘,“我们只是乡野客栈的小伙计,又能惹出什么祸事来?莫不是轩然殿的人闲着没事干,专门派人来杀我们么?”
“小财哥说得对,我们只是好奇而已,好奇而已,”与他生得一模一样,头上扎红玛瑙头绳的小童笑眯了一双眼,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
“你们想知道也可以,”男子被他们闹得无趣,又不想让周围的人看了热闹去说他戏耍小孩子,便折扇一合也笑眯眯地道,“免费送我十盘好菜,在下定然知无不言。”
两名小童闻言一呆,说好也不是,说不好也不是。若有心人仔细看,便可发现他们眼中不易察觉的嗔怒。
“小秋,别闹他们了,”这时,坐在蓝衣人旁边的男子失笑道,他一身黄衣,五官清秀至极,却生着一双圆圆地杏核眼,转动眸光之际顾盼生情,少了一分英气,多了一些阴柔。“据传轩然殿近年来与异域魔教天机盟为敌,但因殿主已死,殿中群龙无首,内乱不止,殿主曾精心网罗的门生及死士也离去不少。他们无人可使,便四处威吓打压其他教派,强迫别人与他们同流合污。若允了,自然能换得好颜相待;若不允,就只能坐等灭门之日。这才几年而已,江湖上被轩然殿灭门的大小教派已达数十个了,众派人心惶惶,又反抗不得,便找武尊剑圣恳请他们出面,结集上了山欲了结轩然殿这一心头大患。”
“原来如此,”孪生的小财小宝一脸恍然大悟状,“那轩然殿的人也恁自私了,自己与天机盟结的仇,干吗要扯上无辜的人陪他们一起去送死?”
黄衣人似笑非笑,并未答他。
“那现在人已经来得差不多了,为什么不直接上山去?”小财继续不耻下问。
“莲若寺的人和武尊剑圣还没有来,”小秋没好气的接口,暗骂这两个小鬼哪来的这么多为什么。
“莲若寺以医为本,来了又有什么用?”小财这句话刚问出来,就被小宝敲了一下脑袋。
“笨,此战必有死伤,没有大夫怎么行?”
“但是,我听人说——其实莲若寺寺主谢龙莲和轩然殿殿主有奸情!”
他一句话落,原本热闹的客栈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收了嬉闹,全都看着语出惊人的小财。
“呃,你们没人知道么?”小财见状干笑,发现自己突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刹时有些不能适应,“其实都是小道消息,也做不得真……”
“少废话,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的青城帮人又不甘寂寞的吼叫出声,借着醉意东倒西歪的走向小财,一把拎起他的衣服襟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你若胆敢有一句话侮辱了谢先生,仔细老子扒了你的皮!”
“不、不敢,”小财在心里叫苦不迭,苦着脸小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那年莲若寺惨遭灭门,谢龙莲在回去的路上巧遇轩然殿殿主……哎呀,据他当时的描述,对那位殿主当真是惊为天人,而那殿主却是男子,又与他有杀人灭寺之仇,谢龙莲在无可奈何之下就一捧毒药送他上了西天,又放把火烧了个干净。自此发誓终身不娶,就守着轩然殿主的墓呢!”
“噗嗤!”黄衣人听到这里不禁笑了场,他以袖掩口,杏核美目流光四溢,越发显得漂亮,“那你的意思是说,这一战,谢龙莲是断然不会出席了?”
“这……”小财语塞,看看黄衣人又看看拎着他的大汉,哭丧着脸道:“我又不是谢龙莲,怎会知道他来不来?”
“呼”的一阵风声,客栈门上的布帘被人掀了又放。而早已被小财的故意吸引去了注意力的众人却没有察觉。
一名身着黑衣的人头戴斗笠走进客栈,那斗笠上挂着长长地黑纱,让人看不清楚五官,却能从他修长平板的身形上看的出来是名男子。
“这里有人坐吗?”
他走到名为“小秋”的蓝衣少年那一桌,不看好奇打量他的黄衣人,也不去看被人拎着的小财,声音有一种冷寂的清幽,苍白的像个幽灵。
“没、没有,”小秋一呆,随即下意识的答道。
“那便谢了,”男子点了点头,拉开凳子坐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小秋一呆之后打开折扇,以扇掩口小声问。
“我为什么不能来?”黑衣人反问。
“你若与那些人一道,她……”小秋顿了顿,语气略带苦涩,“她是会伤心的。”
“伤心也好,”黑衣人答,“恨我,怨我了,或许她便会入我梦里来。”
之后,两人便再也没有说话。
“这位爷,您可以放开我了罢?”可怜的小财还被大汉拎着,呼吸已有不顺,说起话来也带了一些哭腔。
“兔崽子,你那故事编得不好听,”大汉闻言斥道,“尽是胡说八道,谢先生宅心仁厚,洁身自好,又怎么会有那断袖分桃之好?”
“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喜欢的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你我谁都不知道,”小财辩解。
“你这小兔崽子!”大汉辨也辨不得,心下一怒,就要把他往地上摔去!
“住手,”千钧一发的时刻,黑衣人站了起来,他一手握住大汉的手腕,虽然没有用什么力道,却也无法让人轻易挣开。
那是一只如玉的手。
手指修长,指甲圆润,仿佛一块白玉精心雕刻而成——大汉看着他的手,也忘了呼喝,只傻了一般的站在那里,连小财从他手里挣脱也没有察觉。
记忆中,他也曾见过这样一双手的……
眼眸不可置信的睁大,他瞪着黑衣人,眼中是明显的惊喜和小心翼翼地敬畏和踌躇。
“你——”
黑衣人没有理他,见小财脱险便收回了手,径自坐回原先的位子上,垂首饮茶。
“青城帮郝二虎,再谢先生救命之恩!”大汉见他不理也不生气,反倒恭恭敬敬地朝黑衣人拜了一拜。
一句话落,客栈里已有大半的人猜到了黑衣人的身份。
“嗯,”不吃惊,也不出言让郝二虎起来,他只轻轻“嗯”了一声,被黑纱掩住的双眼平静无波,无悲无喜,如盛了两潭万年不惊的死水。
而郝二虎却似得到了全世界最好的褒奖,两眼泛着泪光站起来回自己的座位去了。
“蜿蜒山……”
黑衣人不理周围好奇的的视线,手持瓷杯望向窗外,声音平板,如雪苍白。
“我——终是回到这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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