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勇气
“龙莲！！”她怎么忘了？“杀人蛊”，最怕的就是闻到血腥味啊！
而谢龙莲站在原地，嘴唇早已被他咬得发青！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徘徊在鼻间诱人的血腥味，还有自身这——躁动不安的血脉。而他甚至不能动，更看不清冲向自己的人。心里有一道声音明明在嘶吼着——“她是小桃啊！”，可是，双腿却仿佛被人灌了铅，连移动都变得困难。
“你的腿——”
雪天机后知后觉的瞪着桃如九的腿，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我的腿没有废，让你很失望是不是？”桃如九扶着浑身僵硬的谢龙莲，侧眸淡淡瞟他，“想要躲过你的追杀——或者应该说，想要引你出现，我总是要有一些隐瞒。”
雪天机没有说话，他没有看桃如九，反而去看谢龙莲。
“我在海国，的确是有意识的想要瞒你。但我也知道，不见到我的尸骨，你是不会罢休的——对不对？”
桃如九缓缓地说，看雪天机从一开始的淡然，到不可置信，再到——现在的震惊！
然后，迟钝的发现并不是自己惹得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迟来的警觉，忽然溢满桃如九的心口。
有一些很奇怪的躁动，从谢龙莲紧紧攀附着她的手臂里隐隐渡来。
“龙……莲？”她咽了咽口水，有一丝极为古怪的感觉从心底深处缓缓地向着咽喉的方向延伸，喉中干涩，似是被脑海里的想法吸走了所有的水分。
然后谢龙莲却没有回应，他甚至连动都没有动一下。空气里只有他逐渐沉重的呼吸声，在如此夜里，仿佛不详的警钟。
果然，下一刻一直沉默着的谢龙莲似乎被什么击到了一样迅速抬起头，然后在桃如九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口咬向她受伤的颈项！
血的味道遍布口腔，在那一瞬，仿佛所有躁动的细胞都安静了下来。
谢龙莲极其享受的眯起眼，牙齿用力恨不得把桃如九颈项上的那一块肉咬下来！
“你……”
桃如九一怔，却没有顾及颈项上的剧痛。她甚至并没有推开谢龙莲的意思，反而把他搂得更紧。唇张了张，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又听身后的雪天机突然爆出一声大喊：
“怎么可能？！”
雪天机死死地瞪着他们，或者更正确切的说——是瞪着谢龙莲？
“中了‘杀人蛊’的人——怎么会是你？！”
⊙⊙⊙⊙
雪天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桃如九拧紧眉峰，望向雪天机写满不可置信的眼睛。
虽然一开始她就知道“杀人蛊”是有人故意要种在她身上的，只是很意外的被谢龙莲挡了去。以雪天机的性子，应该是巴不得让身为她唯一弱点的谢龙莲承接了“杀人蛊”，但是——如今他的震惊，又是什么意思呢？
“唔……”心中的疑惑还没有得到解答，脖子上的剧痛却又加剧了几分。桃如九抱着谢龙莲的手臂下意识的收紧了一些，仿佛那样就可以稍微减缓疼痛。
谢龙莲死死咬着她脖颈上的伤口，眼睛似乎也被染了血，变得一片血红——
蔓延在口腔里的味道太过甜美，似乎怎么样都要不够。心里有被充实的满足感，让他不禁加重了啃咬的力度。他不能思考，甚至无法移动，只能被浓郁的血腥味牵引着感官——一直抱着他的桃如九皱了皱眉，脖子上的伤口已经痛的快要麻痹了。正待她欲有所动作时却见雪天机一步一步向他们走来，顿时收了动作把谢龙莲紧紧护住。
雪天机眸光冷冷，神色已然恢复如常。
“你想怎么样？”桃如九瞪着雪天机，浑身紧绷。
雪天机没有说话，黑色面罩在盖住嘴唇的部分凸显出微笑的弧度。桃如九每后退一步，他就跟进一步，然后在她退到门边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向谢龙莲！
桃如九两眼一眯，右臂击出一掌袭向雪天机的胸口——雪天机侧身一转，躲过她的攻势一指弹向谢龙莲——却只是点了他的睡穴——
“姓桃的，你在屋里噼里啪啦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桃如九还没有反应过来，却听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大喝，随即门扉就被人狠狠地踹了开来——她回眸，竟见豆子一脸不耐烦的站在门外，他瞪着桃如九，又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情况，脸上的表情猛然一变，仿佛是被人用开水褪了一层皮，脸色煞白煞白的，连说话都开始变得结巴起来——“你、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雪天机眯了眯眼睛，见有人闯入便迅速收回了还定在谢龙莲背上的手指，在豆子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时从门边穿了出去——
“公、公子啊！谢公子他们被人偷袭了啊啊啊啊！”
豆子拉着嗓门大吼，见雪天机从他身边略了过去更是吓得面无人色，标准的猫披老虎皮，在关键时刻——傻了！
“公子啊啊啊，你快来，谢公子留了好多血啊啊啊啊！！！”
豆子在那边儿叫的惨绝人寰，桃如九在这边儿一脸黑线。
流血的是她——好吧？
谢龙莲整一个吸血魔，该尖叫的——也应该是她吧？
“龙莲怎么了？”
随着豆子的尖叫声，龙宴然从不远处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连外衣都来不及穿好，足以可见他有多惊慌，“龙莲你怎么了？”还没跑到地方，他看着谢龙莲一脸的血，惊惧的手都在发抖，“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血啊……”
“那是我的血，”被他们主仆俩搞的哭笑不得，桃如九忍不住抚额道：“受伤的是我好不好……”
龙宴然冲上来把谢龙莲从桃如九的怀里拉出来，忧心忡忡的拍了拍他的脸，又四处检查了一下他有没有受伤，脸上是明显的惊慌。
“幸好……”几乎把谢龙莲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后，他放心的吁出一口气看向桃如九，仿佛才注意到她的存在，“桃姑娘？你受伤了吗？怎么身上会有这么多的血？”
“……”桃如九无语凝噎，便干脆不再作答。
“咦？你的腿……”见她不说话，龙宴然也没有继续追问，反而更加惊奇的去瞧她的腿。
“我的腿没事，”桃如九有气无力的道。
“那……”
她抬眸，看了看龙宴然明显含着疑惑的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突然略带恶意的开口，“装作我的腿废了，是因为想让龙莲呆在我身边。”
果不其然，龙宴然闻得此言脸色一变，过了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桃如九也不理他，把昏睡的谢龙莲从他怀里挖出来小心安置在床上。
“杀人蛊”每发作一次，持续的时间就会慢慢加长，并且中蛊的人的神智会越来越不清楚，直到癫狂而死——而谢龙莲从中蛊到如今，已经发作了三次。
“杀人蛊”越来越难抑制，起先还能用点穴控制住他的个人行为，让他慢慢清醒。但拖得时间久了，点穴也会不起作用。
桃如九坐在床边垂眸沉思着，并没有留意到龙宴然的靠近。
“他怎么还不醒？”龙宴然问，“难道是被点了穴？”
“嗯，他中了‘杀人蛊’，”桃如九漫不经心的应道。
“是不是那种会让人失去神智，渴望血腥，然后下意识杀人直到最后癫狂致死的蛊？”龙宴然也不去计较她的敷衍，继续问。
“你知道？”听到这里，桃如九不禁抬起头来看他。
“嗯，这种蛊在银月国很常见，”龙宴然微微一笑，脸上有了表情，五官也变得温婉柔和了起来，“难不成你们此次去银月国，是为了找‘胎生草’么？”
“正是。”
“那么，我这里正巧有一株，”龙宴然慢慢地说，见桃如九看他的眼神从不解，警惕，到现在的敌意。脸上的笑容不禁又加深了一些，“你不用担心我会有害他之心。在这个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在意谢龙莲。”
“如此——那便多谢了，”深深看了他一眼，确信在他眼中找不出任何虚假的情绪，桃如九颔首，也朝他笑了一笑。
“不过，你知道服用了‘胎生草’移蛊后会有什么后果吗？”龙宴然在怀里摸了摸，拿出一株看起来比较像蒲公英的药草，递至桃如九的手上，“如果你想以身移蛊，建议你最好考虑清楚。”
“我知道，‘杀人蛊’会全部移到我身上，”桃如九道。
“不只如此，”龙宴然看了她半晌，才缓缓接口。
“那么，就不要告诉我，”桃如九抬眸看他，笑容温婉，妍丽一如三月里盛开的桃花，“——在我还有勇气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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