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与 第一章 狙杀

公元2020年。

        一家总部位于东亚大陆C国B市的，之前名不见经传，规模也一般的新跨国公司凭借对新型能源全面化系统化的技术垄断，几乎是一夜之间崛起于世人的视野当中。这家公司的新型储能产品和人工智能技术产品支援型机械作战平台在几个月内就获得了各国军方的青睐，仅仅是军用市场就达到了惊人的67%，更不用说民用市场绝对的控制局面。这让A国一向以科技水平领先，一直在科研领域远超他国的优势瞬间变得毫无优势可言。绝密的技术手段，超级的科研能力，来源不明的技术人才，模糊的后台背景。这些特质都这个名为云翔科技集团的公司蒙上了一层神秘又强大的面纱。全球石油资源由于前五年的紧张局势和大国之间剑拔弩张积极备战，短期之内就变的捉襟见肘，几乎全世界所有的民用项目和商业行为都必须为军事行动先行做让步。一块压抑又浓密的战争乌云正逐渐在全世界人民的上空聚拢，各国因能源分配所涉及的利益纷争陷入了不断冲突的怪圈之中。距离战争爆发仅仅只需要一个恰当的借口，也或许是再一个酷似一战前发生在萨拉热窝的刺杀行动----一个能让几个大国撕破脸皮，刀兵相见的冠冕堂皇而荒唐的理由。

        2021年6月。在A国政府直接和间接的操纵下，东亚T地区举行了又一次领导人大选，M党党魁，新傀儡V上任之后第一件事就公布了即将全民公投决定是否独立的决议草案。7月，在媒体一片质疑选举公平和投票统计结果的呼声下，T地区领导人V宣布超过半数民众支持T地区独立，并将在一周之后将现有控制区域正式更名为T国。C国领导人在第二天的晚间全国新闻报道中宣读了《告全国人民书》。战争与和平的天平终于在各方势力的较量之中倾斜了。大规模冲突一触即发，C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出动军事力量收回对T地区的控制权，并出动海军封锁近海，全国宣布戒严。每天8点起实行灯火管制和宵禁。全C国上下人心惶惶，股市大跌，经济增长暂时大幅度放缓乃至短期停滞。而与此同时，一则夹杂在大篇幅战场战况报道中并不起眼的小新闻宣称：“C军第38集团军某部少校，某特战大队中队长然，持械抗命，擅离职守，于7月31日凌晨挟持副队长芸越境潜逃。红色通缉令已经发出，有关部门必将不惜一切代价将两逃兵捉拿归案，给全国人民一个公正满意的交代。”

        在新闻发布的同时，此刻的然和芸正全副武装的奔走在往K国越境的路上。仓皇出逃的他们竟来不及向家人通一个电话就不得不持械潜逃。军法部的两名纠察在他们刚从前线完成任务撤回到达总部复命的几分钟后就冷漠严肃地站到了他和芸的面前。他看到大队长K对他不断的摇头和复杂的眼神示意他不要抵抗配合军法部门的同志回去调查，但然明知事情没那么简单，还是违背了长官的意愿，用已经上膛的手枪顶住芸的头挟持出逃。不明原因迷惑的芸被这突入其来的同室操戈弄懵了，直到此时然刚向她解释了自己出格行为的想法，她才决定绝不与然分开，一同越境投奔境外的云翔集团雇佣兵公司的老朋友们。后来他们平安到达位于K国P市的云翔雇佣兵分公司，又在几个月之后受命被雇佣为A国执行一些辅助军事行动。总之，几个月间截然不同的待遇和境况，让刚刚成为雇佣军没多久的然和芸心里都蒙上了一层不小的阴影。

        时光流逝，很快就来到了2022年的冬天，北美大陆，A国本土，战斗态势胶着的L市……

        第一章

        3:20。

        冬日的凌晨时分，有种独特的气息。干枯的树枝，干燥的空气，干裂的土地。瞄准镜前的所有，都显现着死寂与冰冷。颓败的废墟旁，在碎石与焦土之间，由沙袋堆成的简易工事，仍旧无声的保留着。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这之中还藏着一个人。隐蔽，极致的隐蔽。土黄的夹杂着斑点黑的伪装网与伪装服，将这生物完美的融入环境之中。当然，还有一支经过精心伪装涂彩的长长的枪管。

        战斗已接近尾声。双方对于这个反复易手的城市，都失去了兴趣。炮弹翻遍了每一寸土地，消耗着本来就不多的战略储备。不间断的争夺易手换来的只有持续的僵持。撤军命令于今早时分下达。然所属的部队将全线撤出。但除然之外。他接到的命令是：隐蔽在距R军指挥部的废墟中，寻求机会，狙杀R军第二方面军137军军长，中将崔可夫斯基。没有撤退命令前，保持待命。

        白光零星晃动中，一队又一队的车辆载具掉头驶离。T90坦克的引擎声隆隆的响着。碾过散落四处的尸体，从履带不算窄的缝隙间渗出殷红色的血，溅出柔软而鲜艳的碎肉。然而然习惯了这样的场面。他只盼着他的目标快点出现在视野内。

        同时，他也担忧着，目标会混迹于普通作战人员中逃脱。他打开对讲机：“然呼叫芸，然呼叫芸。目标仍没出现，推测已经秘密撤离。请求回程。完毕。”

        “否定申请，目标确认在场，情报显示4点之前敌军一定有所行动。完毕。”

        然关掉对讲机，从弹坑边缘滑下，翻身靠在弹坡旁。他摘下手套，手心已被汗液浸透。他仔细地盯着自己的手掌，以及他的食指，那种简单机械的动作结束掉多少生命，他记不清了。他觉得厌倦。他很是相信在这次任务以后，他就有机会带着芸回家。眼下也许是最后的任务。这个目标可能是他终结的最后一人。可是情报和实际情况矛盾的是：目标一直没有出现在视野中的迹象。

        然早就开始隐约地怀疑：上级对自己的申请很不满意，以至于恼怒，王牌雇佣部队会允许缺少王牌成员吗？这就是理由。渐渐上级的态度开始冷淡。

        难道我会死在这儿？然不愿意想，也不信。这会影响他的冷静导致食指扣扳机的稳定。他重新回到监视位置，重新看向瞄准镜。

        有点起风了，然心想。却在这刹那间，眼前交叉的刻度线前突然闪过一只军用吉普后视镜的影子。瞄准镜内的身份识别匹配系统恰巧捕捉到了一张然几天前才刚刚熟悉的面孔。瞄准修正各项诸元已待命多时，然立刻勾下扳机，玻璃应声而碎。不过自然不会有想象中会暴露自己明显的击发声。

        在急刹车的刺耳声中，车停了下来。近卫部队几乎在子弹射出的同时就发觉了被作为目标的中型吉普正暴露在狙击手的射界中，为防止第二发子弹的致命伤害，12名身着光学迷彩的警卫士兵迅速包围了战车，钢芯子弹无情地穿透了护卫屏障，第二发悄然降临。挡在副驾驶窗前的士兵被击穿了颈动脉，子弹几乎将他的动脉血液带起了一米多高。紧接着，随着挡风玻璃的碎裂，车内立刻溅满了副驾驶指挥官的鲜血和脑浆。残留着最后的体温的液体散发着丝丝的热气，竟有一种另类的美感。

        时间似乎被静止。在场的作战人员好像也因眼前的惨状静止。崔可夫斯基中将的头部只剩下一小半，白色与黄色的粘液混在一起，汩汩地从创面不停留下。那枚夺走两个人生命的弹头，正燥热的停在水泥墙壁中，身后留下了8个散发着焦烟的弹痕。

        两秒之后，场面爆发一般乱成一团。其余的警卫部队竭尽全力恨不得用超过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吉普车，卫兵向子弹射来的方向疯狂还击。但也已经太迟了。着弹点处早已空空如也。然在开出两枪的下一秒就迅速撤出了狙击点。焦土中两枚依然滚烫的弹壳，是这场狩猎留下的最后的祭奠。

        “任务完成，回途中。完毕。”

        3:55。

        天将要破晓。

        4:00。

        黑鹰直升机上，然怀抱着M82A1俯视着脚下一片废墟的土地。285mmA100火箭弹摧残下的L市一片荒凉。然觉得后怕。炮击足足提前了五分钟，他几乎是被爆炸的气浪推上直升机的。若不是在撤退途中拾到一辆作战人员已全部阵亡的悍马。那么然的下场就是粉身碎骨。抬头扫视了一圈，没错，所有人的眼神都是同一种内容：困惑的茫然。“那么，这只可能是一次早已计划好的阴谋了。

        作为身经百战又非有勇无谋的军人，小队中五个人的想法相同：调查，弄清真相。擦拭着手中的狙击步枪，想象着他将用伴随了他5年的这把枪倒戈一击，然竟然在心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鲜感。他还从未对谁报复过，从一并和芸被祖国驱逐出境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中就只剩下悲哀。这些年来全部的作战任务，都出于对组织给予他作战技能的感激与对身在祖国报国有门的怀念。5年来，组织上好像忘了他们，也从未和他们联络过，甚至还发出红色通缉令变本加厉地全球追杀，让他们无处安身。然原本的幻想，隐约感觉就要成为泡影。而如今，清算的时刻到了。即便是再悲哀的弱者，在被人背叛暗算之后，也不可以忍受无言。

        4:37。

        呼啸声中，芸带着四个人跳下直升机。螺旋桨激起的漩涡气流吹乱了她的头发，让悍勇的她不经意的流露出妩媚。荷枪实弹的五人站成整齐的一列，目光死死的盯着12点方向的草丛中。良久，随着草丛的微微颤动。30多名海豹特种部队队员包围了列队于前的S小队。出乎五人的预料，每名战士的HK416的保险并没有打开。只有出于多次严格训练的瞄准待命姿态。30只自己人的枪口正死死的指向他们，正疑惑间，一位中等身材、全身透露强悍气息、头戴圆形迷彩檐帽的X中校慢步踱来，他手中并没有武器。

        “祝贺你们归队。”中校道。

        “......”只有风在静静呼啸。脾气火爆的David眼中早有杀意，正颤抖着腮部的咬肌控制自己不能爆发。Bob和Edward也冷冷的看着X，面有杀机。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为什么炮击提前，对吧？”X中校笑道，“你们以为这是个阴谋？”

        然平静的注视着中校，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解释，他的眼中没有David一样的狂热，仅仅是说不出个中滋味的冷漠。

        X再次开口：“然，你作为这次行动的主要执行者并完美的完成了任务，更是在提前炮击的考验中顺利生存下来，值得嘉奖，值得尊敬。这是你精悍作战技巧的证明。别故作深沉，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次提前炮击，是总统与联合特种作战司令部经周密研究决定的对你们的一次常规考查，那辆隐藏点的悍马也是海豹们提前布置好的，目的是检验你们回收战斗资源的应变能力。你们组建只有半年，不经一些考验，怎么能让上面的大佬们相信你们有成为外籍雇佣快反部队第一候选的资格呢?”

        “好，既然你们已经成功通过考验，接下来还是遵守惯例，三个月的休假，地点是沙特阿拉伯全境。房间都是早就定好的。另外，你们每个人的账户里会多出三千万美金。祝你们假期愉快，休整十分钟后你们上后面第二台直升机，我稍后也会回基地。解散后然留下，解散。”众人很快散去各作休整。草丛空地边的一角，中校抽出两支万宝路，递了一只给然。深深的吸了一口在缓缓的吐出，然眼中的冷漠终于缓和了一些。他道：“看来辞职申请是没指望了，指挥权落入你们手中我就不会有全身而退的余地了，这次游戏也算在挽留计划之内吗？还是发现了我的什么把柄要一了百了的除掉我？”中校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觉的目光，随即又变得温和：“呵，你这样的精英，又是S分队的队长，我们怎么舍得除掉你，只能用尽各种手段留住你，上头还是相信你的能力的。你这是多虑了。呐，这次休假有什么打算？”“老样子，睡觉吃饭。时候不早了，该走了。”说完扔掉烟头，拍了拍X的肩膀，起身离开了。

        两个小时之后，当S小队收拾好行李离开基地，紧崩着神经的X中校终于松了口气，用依然僵硬的有点颤抖手打开了领口的专线联络器：“呼叫夜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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