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师娘
这天晚上，邹榕带人找去了当初耿良辰练武的那间废弃地下室。
一进门，就见陈识拿着一把长柄斧头在砍那个“拆桩”。似乎只是在单纯的发泄情绪。
“你徒弟神仙一样的拳法，就是这东西练出来的？”
陈识这一代，吸收了江右镖师所用的日月乾坤刀。
走镖路上会遇土匪，以和为贵最好，一旦动起手，让其“劳而无功，自愧而退”是为上策，否则，便会永无宁日。
日月乾坤刀是最擅长防守的刀，在一根齐胸长棍的两头安上两柄八斩刀。
一把略长一把略短，对敌时，两手握棍子的中部，左右轮番扇出。
手握部位装有月牙形护手，月牙尖向外。如果敌人的兵器突破了两头的刀，攻到近身时，仍可以用月牙对拼。
然后陈识又根据日月乾坤刀的原理，在“打桩”的基础之上改良出了一种“拆桩”，专门用来练习兵器拼杀之术，成果斐然。
“拆桩”在练习过程中也极其凶险无比，划破皮肉那都是常有的事，但不管是对身手也好，胆量也好，都能得到巨大、快速、有效的提升。
此前，他就是在这里教授耿良辰拳法兵刃。
“你的武馆，开在最繁华的东门里大街。”
“三重院落，二十二间房。听说是你徒弟让林副官买下的，海门没有过这么大的武馆。看来，你徒弟还是念着旧情的。”
“我给你在酒店订了房，武馆修好前，暂住那。”
“贫民窟住惯了，不想动…”陈识一脸落寂的样子，不知是在后悔还是怎么。
邹榕：“北上扬名，你要的结果都已经全部实现，而且是最好的结果。还有什么不满意？你徒弟，看起来也还是对你孝顺有加。”
或许是对离洛惧怕到了极点。
林希文按照离洛的要求，给陈识定下的武馆开在海门最繁华的东门里大街，临街大厅有二百四十多平方米，上下两层。
这间武馆原来是一家老字号的药店，后面是三重的院落，足足二十二间房，本来只卖一层，林希文想了想，干脆连同楼上二层买下，打通一起。
药店本身要存货制药，所以院子非常开阔，正好用来聚众习武。
林希文为了讨好离洛也真是煞费苦心，极其卖力。
他之前找遍了全城的名医，连西洋最先进的X光机都用上了。
花费了一大笔钱和精神。
可不管中医西医，都对他腰部那处隐隐作痛的位置束手无策，查不到有任何问题。
连看都看不明白，更何况治。
腰部隐隐作痛的感觉愈发强烈清晰，林希文也越来越着急，只能讨好离洛，盼他能饶过自己的小命。
林希文安排邹榕担起开馆筹备事宜，邹榕也对琐碎杂事亦亲历亲为，忙了二十多天，气色日佳，似乎其中有极大乐趣。
期间林希文找过离洛，见事情还没办好，离洛又解除施展了几次点穴，看这样子，是打算长期控制林希文了。
没办法，林希文这个人真是太好用了。
邹榕亲笔写下了开馆日的流程表，字迹娟秀工整，除了各种传统的礼仪，还有放电影一项。
电影是影后蝴蝶主演的武打片《火烧红莲寺》系列新拍出的一集，离洛知道了也略感兴趣，毕竟，那是这个时代的影后主演啊。
开馆前日，离洛起身去了陈识住的那家酒店，有些事情就算是尴尬，也还是要去解决面对，没办法，这关系到任务啊，不得不做。
……
“你徒弟来了。”赵国卉叫醒了还在床上躺着的陈识。
“他到底还是来了…”没法，陈识只得起身，披着一件睡衣，整个人看起来相当憔悴，那股练武之人的精气神去了大半。
“身上病着，失礼了…”陈识见着离洛，就像是在给外人打招呼似的，好像就是自己已经不是耿良辰的师父。
“师父您这么说话就有点见外了，也怪徒弟我这几天没来及时看您。”
虽然离洛有些尴尬，但任务嘛，没办法，演戏就得演全套，职业精神这是最起码的。
“我不敢当你师父，你身上的武功，不是我教的…”陈识还是强装一脸陌生人的表情。
“师娘您看，师父这是在给徒弟置气呢，您劝劝他。”
离洛也有些无奈，只得求助似的看着眼前这个温婉大气的师娘，他知道，有些事情，还得靠他这个“师娘”。
“良辰既然都来了，你看你就…毕竟你们师徒一场，也没什么化解不开的…”
赵国卉也不知道他们师徒之间发生了什么，陈识也没说，就这么一直病着，似乎是闹矛盾了，但师徒之间又有什么解不开的。
“是啊，师父，海门不好混，我家就剩我一人，和脚行的兄弟也掰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就只剩您和师娘二位亲人。”
没法，为了任务，离洛只得装，装着装着，他自己都有些感动。
眼看着陈识脸色开始逐渐缓和，他又加了句：
“师父，这次来，一是想和师父商量商量开馆收徒的事，毕竟，我也算是咱们门派的开山大师兄嘛。”
“这二来，是想请师娘帮个忙。我中意上一位姑娘，跟您一样漂亮，想请您说帮我说个媒。”
“哦？就是上次我去看过的那位卖茶汤的姑娘？姑娘性子倒是不错，人也漂亮，师娘答应你了。”赵国卉听到，一脸笑意。
“没错，就是她，她叫阿依·买买提，是个维族姑娘。如今，咱们门派开派在即，徒弟我也老大不小了，也是时候考虑考虑终身大事了…”
头一次结婚，其实离洛也相当紧张，虽然是在任务世界，但也是活生生的人。
好在，这个月亮姑娘他也挺喜欢的，也不算委屈了自己。
“那，师父，徒弟我就先回去了，后天我会安排人过来接您和师娘去武馆，主持开派大典。”
事情敲定，离洛也打算回去练功了，两手抱掌前推，身子弯下，对着二人行了一个大礼。
“师娘，徒儿的终身大事就拜托您了。麻烦您多费心，需要钱财什么，只管找林希文去拿，他现在帮我办事。”
“你师父师娘这些年都还有些积蓄，你的终身大事，交给师娘就行，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到时候等着接新娘子就是了。”
赵国卉看着眼前这个俊俏少年，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在看自己家的孩子。
最初，她对耿良辰感觉有些生厌，但后来的相处，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知道了陈识最开始是要利用耿良辰的，他甚至可能会死。
知道这事之后，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气愤怒，当时就和陈识闹翻回了娘家。
她知道，最初，耿良辰就是因为看她才学拳的，后来是真的把他们两个当成长辈看待。
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复杂。
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十五岁的时候在教会学校，跟学校教地理课的美国老师发生了关系。
当时到底是喜欢还是被迫？心智未熟？已经追究不清了。
那名教师是第二代的美利坚人，有匈牙利和白毛子的血统。
听她母亲说，小孩一生下就让人贩子给抱走，只见到了胎儿排出的胎粪，墨绿色的，如一片卷起的柳树叶。
据说刚出生的婴儿都非常丑，她在十七岁的一天，忽然想起了这个婴儿，一想便断不了念头，想得渐近疯狂。
她舅舅送她入寺庙，领受《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
庙里的老和尚告诉她：“你永远不会失去你的孩子，只要你忆念孩子，你的孩子就一定会以某种方式出现。”
“在漫长的轮回转世中，一个母亲的坚周忆念，超过了菩萨的神力，即便是佛陀，也不可能阻挡母子生生相见。”
要不是耿良辰的年龄对不上，她甚至怀疑，耿良辰就是她的孩子，是以某种方式出现在她的面前。
所以，她现在对耿良辰的感觉有些复杂，听到耿良辰就要成亲，也为他高兴，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长大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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