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三十九

热闹看完，锦觅跟在笠珠和润玉身后离开姻缘府，被旭凤一把抓住手腕。

        旭凤俯视她，“许久不见，你与我兄长怎么走得这么近了？”

        锦觅不解，明明她拉的是笠珠的手，怎么看都是与笠珠走得更近的样子，这一位又是生得哪门子的气。

        月下仙人青着眼眶也来凑热闹，“小锦觅，你这可是见异思迁了。”

        润玉一脸莫名，不过一时同行，怎么就成见异思迁了，他与锦觅可是时刻保持着恰当的距离。他现在一看见旭凤和月下仙人在一起就觉得头痛，这两人凑到一起的时候准是胡搅蛮缠，任他说什么都说不通的，于是他干脆先走一步离开了。

        刚才围观还没走的仙人们都知道锦觅和润玉才是有婚约的，走得近些并没有什么问题，倒是怎么火神说几句不知所谓的话以后，先走的反而是夜神呢？发觉似乎又有热闹看，他们都放慢脚步，一边蜗牛爬似的慢慢挪，一边耳朵竖得高高的，听着这边的动静。

        旭凤自嘲似的笑笑，“我说怎么总是对我避而不见，原是终于察觉你的未婚夫比我好了是不是？”

        笠珠晓得了，哦，这是喝醋了，可是这飞醋来得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锦觅道：“我不是……”

        旭凤说：“你可还记得那一夜，你……”笠珠忙打断他，再让他说下去可是不得了了，刚才看热闹的神仙还没走完呢。她一把把锦觅拨到身后去，瞪了旭凤一眼，赶紧牵了锦觅走开。

        笠珠敢再三蔑视旭凤，已经让他十分恼火，此番他和锦觅见不了面，怕是没少有这丫头煽风点火，他迟早要给她点教训。而那些假装要走又不走的八卦神仙们也让他烦躁，他喝了一句：“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吓跑了一帮人之后，他也垂头丧气地走了。

        润玉渐渐开始在外走动，而旭凤因触了天帝的霉头，隔三差五被禁足，于是本属于他的一些职务也被交到润玉手里，也使润玉格外忙碌起来，往往笠珠起来前他就离开，笠珠睡着后他才回来，何况她还有布雨的职责，是以虽同住璇玑宫，却好似很久没见过面似的。润玉会担心是不是有些冷落了她，她会不高兴，但偶尔打个照面，她看着还是像往常一样笑眯眯的，并不见怨怼之色，如此一来润玉就更加歉疚，可是依现下这么个时势，又能如何呢，他要对抗天后，手上必须要有更多的筹码才行，那可不是只坐在璇玑宫里就能得到的。幸好，她理解这一切，还默默支持着他。有时润玉都在感叹，能得妻如此，实为大幸。

        最近更是出了一件大事，有人在花园目睹疑似先花神的身影，而那个身影一闪而过之后，在那里发现了真正的花木，而非云雾制造的障眼法，后来更是又出现了几次类似的事件，天帝当然对此十分重视，命令润玉秘密调查此事，特别强调让他千万注意瞒着天后，但此事传得沸沸扬扬，天后很快就知道了，同时也让穗禾避开天帝来调查。

        按理说先花神绝无复活的可能，她的元神当年可是散了个一干二净，不然以天帝之能，她早就复生了，何必等到这个时候，但天地间总有鲜为人知的奇缘，先花神真的回来了，也不是不可能。天帝是大喜过望的，而天后则是如临大敌，双方暗暗较上了劲，谁先找到花神的踪迹，谁就占了先机。

        润玉对此还没有头绪，只先在据说有先花神出没的地方调查了一番，有些地方是真的出现了花木，有些则完全没有痕迹，极像是讹传，这些地点的分布没有规律可言，现场也没有堪用的实证。

        锦觅当然是重点调查对象，可是她从未见过疑似花神的人，若是真的花神，会不顾念亲生女儿吗？

        天后也预料花神必定会出现在锦觅身边，命穗禾时刻盯着锦觅，想要守株待兔。

        又一次有人目击了花神的出现，润玉立即赶了过去，当然，那时花神早已消失不见，只留了几株牡丹，开得正盛，显然只有得到了花神灵气的滋养才会长得这么繁茂。

        润玉注意到了藏在人群中的穗禾，由此推断出天后也在秘密调查。只是，笠珠在这干什么？她不是应该在凡间布雨吗？而且她不知在想什么，竟像是完全没注意到他也在。

        他向她走过去，她才终于看见了他，她歪了歪头，像是有点疑惑的样子。

        “你怎么在这？”他们同时问对方。

        笠珠并不知道润玉在调查先花神下落，在她看来润玉不太像是爱凑这种热闹的人，而在润玉看来，笠珠也不太像是爱凑这个热闹的。

        他想，可能笠珠是受水神所托，也在暗中追查吧。

        笠珠说：“我刚从凡间回来，路过看见这么多人在，就顺便瞧瞧，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从南天门上来可不会路过这，况且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无所知的样子，她的演技委实蹩脚。是了，她这么直的性子，瞒起事来总是透着点刻意。也许是有苦衷，润玉没拆穿她，道：“听说先花神刚刚出现在这里，父帝命我暗中调查。”他认为，这事没必要瞒着她。

        “居然让你来查？”她满脸的不可置信，好像还有点心虚，“不过也不奇怪，你名义上还是先花神的准女婿，查这个不奇怪。想一想，天帝要瞒着天后不让她知道是他在查，只能让你来了。”

        天帝为了天后不起妒心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不久前还公开宣布这事肯定是谣传，表示自己不信，还禁止众人讨论此事，背地里却又贼心不死，实则非常希望花神是真的回来了。润玉其实非常看不起他这个做派，当初舍弃花神去追求权力，而权力到手便要过河拆桥，既握着权力的好处，又不肯放手花神，他若能一心一意，又何必这样费心思两头糊弄。

        微风起，带来笠珠身上的香粉味，润玉问：“你换香粉了？”

        笠珠愣了一瞬，才道：“是换了，旧的用完了。好闻吗？”

        润玉知道，旧的没用完，今晨他们短暂碰过一面，她说她要早点下凡去布雨，那时她身上还是原来的味道。

        现在的味道其实有些奇特，像是多种花香混合在一起，算不上多好闻，润玉记得她应该不是很喜欢这种层层叠叠的复杂味道。

        笠珠今天真的非常奇怪，润玉直接道：“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她把双手背到身后去，“没有啊。”

        润玉想，她大概不知道，她心虚的时候，会像这样背着双手。他现在有些失落，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他的？他本以为，他们已经可以完全相信彼此了。在他忙碌得无暇它顾的这段日子里，是不是有什么已经发生了变化？

        润玉没让自己的心情表现在脸上，他轻松地笑笑，“没事就好。”

        笠珠四下张望，见周围人都散得差不多了，迅速地，抱了抱润玉，然后跑开，“我还要布雨呢，先走啦。”

        一如既往，还是那副活泼样子。

        也许，什么都没变？

        天后令穗禾守着锦觅，始终没见花神踪迹，等得心焦，决定做些什么引花神出现，恰逢斗姆元君法会，锦觅自己留在洛湘府，倒是个绝好的机会。

        花神出现，正好一举歼灭，花神不出现，证明那花神不过是谣传，只杀锦觅一个也好，天后是这么盘算的。

        法会上，笠珠莫名坐立不安，自家师祖讲的东西太过高深，并不是很适合此时的她，于是她告了个假，中途退了出来，正好锦觅在家，她便直奔洛湘府。

        ……

        天后将锦觅引入法阵，一重又一重地增加烧灼她的火焰，可始终没能引花神出来。正要下杀手，旭凤出来搅局，旭凤说锦觅已有身孕更是让天后怒不可遏，她顾不得那么多，一掌挥开旭凤，就要痛下杀手，真有身孕了又怎样？她绝不允许这样的贱种存在。

        此时，一缕花香飘入屋内。

        天后愣住，这味道她太熟悉了，这花神可终于来了。

        门外起了一层云雾，花神就隐在这雾中，看不清面容。

        天后的表情扭曲着：“梓芬，你这贱人终于来了。来护你女儿吗？我告诉你，我能杀你一回，我就能杀你第二回！”

        琉璃净火打出，那边花神一言不发，沉着应对。两股灵力激烈地对抗，锦觅能看出，来自花神那边的是很强的水属性灵力，那人并不是花神。

        另一股强大灵力中断了两人的对抗，是天帝来了。但是天后的灵力还是有一部分打中了“花神”，她发出一声微弱的痛呼。

        天帝又气又急，“梓芬，是你吗梓芬？回答我，你有没有事？”

        然后那个花神的身影就像真的再次死去似的，消散了。

        天帝转身怒视天后，“你干的好事！”

        水神和润玉都在，润玉是收到彦佑报信才带了这两位来的，到场之后，他意外发现，刚才从花神那里传来的香气很像那天笠珠身上的。

        他几乎可以确定，笠珠就是刚才的花神，她受了天后一击也是千真万确，那身影消散的时候，他心里也跟着狠狠揪了一下。

        在确认天后的确万劫不复之后，润玉提前离开，赶回璇玑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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