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罚
这一晚纪晓婉可谓是夜不敢寐,她怕!她怕屋里的主子突然心血来潮侵犯她,她更怕这种男女同居一室的诡异。屋内鼾声轻声响起,窗外草木瑟瑟有声,纪晓婉仰躺在不大的木床上瞪大了双眼等待着黎明的到来,当终于听到五更梆鼓敲响的时候,一颗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如落地的葫芦‘咕咚’一声踏实了下来,也许是因为紧张过度,放松下来的纪晓婉居然不知不觉中沉沉的睡去,直到慕容景天起床,她依然是和衣抱被而眠中,这不禁让慕容景天皱眉不止。
紫衣算准了慕容景天起床的时辰,打了净面的水敲门而入,刚好看见他端坐在内屋的大床上脸色不善的看着外屋木床上熟睡的人儿,紫衣心里一惊,吓得差点连手里的铜盆都脱手落地,要知道,身为女婢、丫头,睡的要比主子晚,起的要比主子早,这已经是不成名的规矩了,就算是再不识道理的人都知道这则,可眼前木床上憨憨而睡的人儿却正在香甜酣梦中,这也难怪主子脸色差到可与锅底睥睨。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通规矩,还当是在自家的炕头上好眠呢?看我不捏断了她的耳朵,也好让她长长记性、、”紫衣随手将铜盆放在盆架上,‘气势汹汹’的欲打算叫醒睡梦中的纪晓婉。
“算了,让她睡吧,待她醒来,由你监管,罚她在这外屋内跪足俩个时辰,如有徇私受罚双倍。”
已经走到木床前的紫衣惊讶的看着起身洗漱的慕容景天,心中的狐疑万万千,按照多年来自己对眼前这位大少爷的了解,慢说从未有人敢挑战他的威严,就算是曾经的俩个侍妾也没有一个在少爷起身后还敢独眠的,没记错的话一年前有个小婢就是因为当值的时候爷唤了俩声而未到,结果就被爷生生的打断了双腿赶出了慕容府。而今天,纪晓婉何止是俩声未到之过?俩个时辰的跪立看似严格,实则这已经是轻罚之举了!
“紫衣不敢徇私!”紫衣有些惶恐且谨慎的回道。
“爷,早膳来了,门口马奇套了车正等着呢,大夫人传话说,要是您今天回的早,让您去‘普严寺’接她,咦?紫衣姐姐,婉儿呢?才头天儿就学会了跑出去躲清闲了?”青音手捧食盘大步迈进,粗线条的她并没有发觉此刻屋子里的诡异气氛,再次发挥了口无遮拦的长项,气的紫衣直用眼瞪她。
“青音,告诉大娘,晚点儿我去‘普严寺’接她,戒缇大师的法课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让她老人家安心听法就是了。”慕容景天似没听见青音的话一般,自顾的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的吃起早餐来。
“知道了,爷!我这就去给大夫人那送话儿去。”一直被紫衣瞪着的青音终于发现了木床上依然熟睡的纪晓婉,她心生疑惑的用眼询问着紫衣,而对方只是轻摇了下头便不再有任何的回应,正在揣测间听到慕容景天的吩咐,青音马上选择暂且回避,待少爷离开后再问个究竟。
直到慕容景天早膳完毕收拾妥当出门去,纪晓婉也没有醒来,紫衣和青音目送了主子离开便气冲冲的冲进了主屋。
“你胆子还真是不小,饶是不懂规矩可也该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吧?”青音揪起纪晓婉的耳朵用力拉扯终于痛醒了床上的人儿。
“啊——青、、青音姐姐,紫衣姐姐?”懵懂中的纪晓婉一时闹不清楚眼前的俩人为什么都黑着一张脸。
“小丫头,你想吓死我们是不是?才第一天就敢生懒惰之心,你不想活了呀?”
“青音姐姐,我没有、、啊——天亮了!现在几更了?少爷可醒了吗?”醍醐灌顶般的纪晓婉麻利的起身就欲下床。
“得了,爷都出门了!你还真能睡,从爷起身到出门近半个多时辰,你连半点儿转醒的迹象都没有,还亏了今天爷心情好,要不真不敢想你会有什么下场,平日里,就算丫头应声儿慢了,爷都会罚的,今天你这样、、哎!爷说了,等你醒了,罚你在此跪立俩个时辰,你还是自己个儿领罚吧,也免得我为难。”紫衣摇头看着急于找鞋下地的纪晓婉,口气带有责备的说道。
俩个时辰的跪罚?纪晓婉紧咬了一下嘴唇,“紫衣姐姐,婉儿明白,是婉儿的错,婉儿领罚!”说话间下床跪立在青石地上,这股子逆来顺受的乖巧劲儿楞让紫衣爱恨不已。
“早想什么了?现在知错?‘跪罚’这是你的福分,别当你要跪俩个时辰就觉得委屈,我和你说,不是我吓唬你,就刚才紫衣姐姐说的那个应声儿慢了的翠儿,那可是被爷生生敲断了双腿丢出门外的。你说你当值第一天,你就床都没起来,你还真当还在自己的家里想什么时候起就什么时候起呢?你别忘了,如今你可是个奴婢,可不是闲情逸致的谁家闺女儿了,做奴婢的就要有个做奴婢的样儿,别以为我话说的硬了,不好听,可这些话弄不好了将来可是保了你的命的法则呢!”青音恨铁不成钢的用手点着纪晓婉的脑袋说教着。
“婉儿不敢!婉儿知道,姐姐们训我也为了我好,今天是婉儿不对,让姐姐们担心了,婉儿这里赔罪了!婉儿今天所犯的错,即便是被主子爷生生打死也是不为过的,跪罚俩个时辰,这已经是爷给的天大的恩惠了,婉儿怎敢不识好歹!”本来一晚没休息好的纪晓婉神情就有些萎靡,加上膝盖接触那青石棱角处被硌的生疼,稚嫩的小脸有些发白。
“婉儿,你也别怪青音口气重,实在是爷性子阴晴不定,此次你躲过一劫,下次还会不会有这番好运可就不得而知了。哎——我出去转转。青音,前日里,我好像看见花园里的凤尾花开了,不如我俩去采摘些回来如何?反正爷今天也不会回来太早,我们的时间倒是充裕的多,等爷回来了看见了那是何等的惬意。”
“好呀!紫衣姐姐,那还等什么?走吧!”青音听了紫衣的提议,跳起来就往外面走。
“婉儿,你、、我和青音有事忙,你就在这里自戒吧,罚你只是一种形式,主要还是要你记住自己的身份,你好自为之吧,俩个时辰后我回来唤你。”紫衣见青音已然出屋,转头对上跪立的人儿,心存不忍,就连放出的话也是略有徇私之意。
“紫衣姐姐请放心,婉儿一定不会窃机偷时取懒的!”
也不知道纪晓婉是真的听不明白,还是佯装不懂,居然就不领紫衣之意的回了话,欲将俩个时辰的跪罚不苟到底,紫衣眼望着柔弱而又倔强的她,也只能摇头轻叹转身离去。
俩个时辰!正午时分时,紫衣依言步入主屋,此刻的纪晓婉虽然依旧保持着直立的跪姿,可是那潺潺欲坠的身体已然将其的体力透支显露无疑,依旧低垂的娇颜惨白无比,紫衣轻轻扶起已经丧失了绝大部分知觉的人儿,心疼、惋惜、忿、怒、愿五味齐集。
“还好吗?”
“谢谢紫衣姐姐,我还好,今天让姐姐们为我担心了!”
“你呀,小小的年纪怎么就这么犟?就你这样的性子等以后这园子里有了女主,弄不好了就是要吃亏的,来我先给你看看膝盖,我这有上好的跌打药。”紫衣一边卷起纪晓婉的裤管,一边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瓷瓶,当看见纪晓婉那青红肿胀的膝盖时在心里又忍不住狠狠的骂了一顿她的不懂变通。
上完了药,纪晓婉虽然不再感觉膝盖胀痛难耐,可是俩腿活动间还是疼痛彻骨,下午的时候青音没事做也跑了来帮着紫衣一同将纪晓婉搀扶回了她自己的屋子,必定那主屋可不是让人养伤的地方,至少绝对不是给身份低下的奴婢养伤的地方。回了自己的屋子,纪晓婉在青音的帮助下将俩腿平放在床上背靠着床头而坐,耳朵里听着青音不停的斥训和拐着弯儿的‘讥讽’实则是关心之声,心里有丝甜,前生里,奶娘也总是一边‘恶言恶语’的训斥她不该这样不该那样,一边却还是对她的‘胡作非为’睁只眼闭只眼,只有东窗事发了她老人家才会‘发威’,纪晓婉独自沉浸在前生的美好回忆中,不自觉的唇角上翘甜甜的笑了出来,而这笑却让正在‘发威’的青音丈二不已,她很是怀疑这小丫头是不是跪傻了?
“你傻笑什么?我好像不是在夸你吧?”
“青音姐姐,对不起!我只是突然想起了我的奶娘,你和她有点像!”
“奶娘?我有那么老吗?你不想活了!居然说本姑娘像你的奶娘?不对,你那个爹会给你找奶娘?真要是有,估计也轮不到你吧?就你那老色鬼的爹?”青音闻言跳脚的娇叱着,当说到纪晓婉的爹爹时那是一脸的鄙夷相。
“青音姐姐我不是那个意思、、”纪晓婉听了青音的不满有些急,可还没等她解释完,房门口处就跑来了个小丫头。
“紫衣姑娘,青音姑娘,表小姐过来了。”
“她来干什么?成日里的就想着怎么爬上爷的床,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青音听了小丫头的话马上变脸成了恶妇相。
“青音,说你多少回了,别总是逞口舌之快,就算是再不惯的事情,主子们的事儿也还轮不到我们这些个奴婢多嘴!”
“紫衣姐姐,你也太怕事了,我就是看不惯她那样的,自以为家世不薄就想高攀咱们爷,爷不要她,她反而专门的没事拿我们贴身的丫头说事儿,怜儿的事儿不就是她背地里使的坏,好好的有家非要住在我们这儿,说什么郴州那边的气候她有些不大喜欢,还说什么我们这的天气专是养美女的地方,那她和着以前的十六年都是做了丑八怪,只有到了我们这的俩年里才变的有了人样?”
“青音!怎么越让你收敛反而越是没边儿了,还不收了你的坏脾气随我出去接表小姐!”
“不去!要去你自己去吧!我才没那个闲空陪着她拈酸吃醋呢!我回房给爷弄衣裳去!”青音说完转身就越过门口的小丫头而去,弄的小丫头惊恐无措。
“这个青音,都是爷平时惯的,脾气越来越臭,看日后园子里有个说话算的女主了,她还敢不敢顶着这张嘴过日子,婉儿,你先休息着,回头等爷回来了,我试试和爷商量下,晚上值夜我替你。”
“谢谢紫衣姐姐!”
“别谢的太早,成与不成还要看爷怎么想呢,还有,明天一早你可是要起来听差事的,可别像今天一样爷都出门了你还没醒,这次你能这样轻松的过关是你的侥幸,下次可保不齐什么样儿呢,你可得长点记性。”
“婉儿明白了,婉儿再也不会贪睡了,姐姐去忙吧,婉儿这里不用姐姐挂心了,明日一早,婉儿一定早早的就去少爷那里听差。”
紫衣看着脸色已经转好的纪晓婉,心里想着,这样一个乖巧的女孩,也难怪让人见了她受苦会跟着心疼,就不知道,爷要是见了她腿上的样子,是不是那颗顽石般的心也会有丝不忍,那样的话,至少这小家伙迷迷糊糊中就不会遭太多的罪了。
想归想,事情还是要去办的,紫衣又略微的嘱咐了几句就离开了纪晓婉的房间,向前门步进时,想到青音对于表小姐的态度,紫衣在心里不住的哀叹,自己何尝又喜欢这位表小姐了?就她那股子矫揉造作的样子,每次见,身上都会不自由的起来一层层的鸡皮,每次她趾高气昂的对着婢女们指东指西,蔑视的对待园子里每一个爷身边的贴身婢女,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自己,每每面对她那样的表情,自己都会忍不住想对她大吼:‘不是每一个人都会如你一般心思肮脏,贴身婢女怎么了?如果都有你那样的家世,谁又会甘心给人做婢女、伺候人?名门大家怎么了?身为名门大家的大家小姐不是也撕了脸皮赖在男人家里,专做些勾搭男人的事情吗?’当然了,这些话最多也只能是隐没在无人查缉的心里,如果当真学着青音般的不管不顾的就说了,料想这条微不足道的小命也早就不会存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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