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悄然间已经快入冬了，何圆在校服外面穿上外套，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还好她比较瘦，看上去没那么圆润。

        十一月份的月考结束，她的成绩较十月份又退步了几名，弄得她有些着急，她觉得自己已经在努力了，为什么不但没进步反而还后退了几名。

        何超看见她的成绩单时把她好好训了一顿，弄得她连吃饭的心情都没了，穿着衣服去了城市书房。

        她得找个地方好好安抚一下烦躁的心。

        但何圆没想到，这一趟来得这么值，她碰见了姜珉。

        两个人是在半路上碰见的，何圆站在红绿灯处等着过马路，看见了斜对面骑着自行车同样在等红绿灯的姜珉。

        她直愣愣地看着他，半天没回过神，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重。

        姜珉抬头的一瞬间余光瞥见了她，一开始并没有正眼看她，但感觉到她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他下意识地看过去才发现是她。

        何圆对上他视线的那一刻一下子回过神，慌得连忙装作在看别人，然后低下头，将下巴埋在棉服里。

        绿灯亮起，她抬步随着人流过马路，心扑通扑通跳得很响很快，直到过了马路走了几十米她的心才慢慢平静下来。

        就在何圆稍稍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故意吓她似地喊了一声：“嗨！”

        她被吓得一个激灵，转头就对上他笑起来的眼睛，耳边传来他得逞的笑声。

        何圆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他就这么突然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两个人已经很长时间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了。

        姜珉笑着从自行车上下来，语气熟稔：“这么冷的天你去哪儿？我送你？”

        他原本是要回家的，意外看见她突然想过来，便过来了。

        何圆很明显不太适应他这么熟稔的态度，即便两个人在微信上聊得像普通朋友，见面这样也挺正常的。她摇摇头说：“不、不用了，我就去城市书房，就在前面。”

        姜珉感知到她的拘谨，将声音放轻了些：“去干嘛？”

        他推着自行车和她一起朝书房走去。

        “找书看。”何圆将头低得更低了，她感觉到自己脸上的温度，有些烧人。

        她不得不承认，很心动，但不能暴露。

        “看什么书？”他依旧笑着。

        何圆觉得耳边时不时吹来的冷风都温柔了：“看……看《摆渡人》，听别人说挺好看的。”

        “没看过，我最近在看《时间简史》，觉得挺有意思的。”

        “那是什么？”何圆歪头看向他，一双眼睛流露出单纯无知。

        “讲宇宙的，比如说星系、粒子什么的，闲着没事就看了看。”

        何圆点点头，觉得自己一定看不懂，又有一点配不上他了。

        姜珉见她低头不在说话，笑了笑问：“听起来是不是挺无聊？”

        “啊？”何圆意外地看向他，连忙摇摇头，“没有没有，我只是觉得挺深奥的，我可能就……看不懂。”

        他轻笑两声：“没什么看不懂的，你要是看不懂，可以问我。”

        何圆轻抿着的唇都有点克制不住地隐隐上扬。

        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能让她这么这么幸运？

        姜珉见她努力低着头，头都要埋进衣服里了，虽然看不见她的脸，但能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息活跃了起来，忍不住问：“这么开心吗？”

        何圆愣了一下，抬眸看向他，眼里带着点慌乱，却对上他笑容的下一秒忍不住跟他一起笑了。

        什么拘谨慌张，全都在这个笑里消失不见。

        两个人走在路上，就这么有些奇怪地一路笑到书房门口。

        何圆站在门口，看着他将车子停好，然后和他一起走进书房。

        温暖的屋子隔绝了外面的寒意，也让两个人下意识地放轻脚步，闭上嘴巴。

        何圆朝放着外国小说的书架走过去，姜珉跟着她一起，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看的《时间简史》，应该不在这里吧。

        她沉吟片刻还是没问，自顾自地找着自己要看的书，余光瞥见他也在找书。

        不知道他会看什么书，她想。

        沿着书架找了十分钟，何圆已经要找烦了还是没看见，她轻叹了口气，打算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一会儿，却听见他小声又带了点雀跃地说：“看见你要找的书了。”

        她顺着他胳膊的动作看过去，见他从上面拿下一本《摆渡人》

        “这书有上下两册，你要哪一册？”他轻声问着将两册都拿下来。

        “上册吧，等我看完了再拿下一册。”何圆也压低了声音。

        “好。”姜珉应着想将上册递给她，却伸错了手，递给她下册。

        何圆伸手接过他递来的下册书，刚抓住就感觉到他在往回拉，然后听见他说：“错了，是这本。”

        “哦。”她点点头，伸手接过另一本。

        姜珉见她一脸呆愣愣又不太聪明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又把刚递给她的上册书往回拉，说道：“不对，应该是这本。”

        何圆皱眉，握紧了书，他用的力气不大，一时间没拉回去，让她看见了上面的“上册”两个字。

        她的眉头又皱了皱，疑惑地抬头看向他。

        姜珉顾忌着在图书馆，嗓子里压着笑声，胸膛起伏得很明显，笑得那双明亮的眼睛弯弯如天边的明月，很好看。

        何圆被他笑得脸一红，身体慢慢地有些燥热。她连忙从他手里拽过上册的书，抱在怀里，一只手刚好落在他刚刚拿着书的位置，上面似乎还有一点他的温度。

        心在怦怦乱跳，他太讨厌了，可又好喜欢。

        何圆无措地绕过他快步走出图书馆，冷风吹走一点脸上的热气，让她隐隐舒了口气。

        姜珉还笑着，去推自行车，他没想到逗她会这么有意思。

        两个人像来时一般往回走。

        到了马路上，姜珉跨上自行车，双手抓着把手问：“天这么冷，要不要上来？我送你回去能快点。”

        何圆不好意思地摇摇头：“不用了。”

        姜珉有些无语地抿了抿唇，笑意有些无奈：“你要是再拒绝，我就真走了。”

        何圆看着他，睫毛扑闪了两下，一下子有点后悔。

        她该勇敢一点的。

        “上不上来？”他又问一遍，语气有一点不耐，却不烦。

        何圆连忙点点头，身体很快地做出反应，走向他自行车的后座。

        她抬腿跨坐在后座上，一只手拿着书，另一只手抓着车子。

        “坐稳了？”姜珉问完顿了一秒后骑动车子。

        何圆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出去了。

        她好开心，好开心好开心。

        有什么能比坐在自己喜欢的人的后车座上还开心？

        冷风刮过耳边，吹得她额前的碎发乱舞，她笑得合不拢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抬头看着他的脑袋，黑色的短发也被吹得飞扬起来，像他这个人，意气风发般地引人注目。

        姜珉带着何圆，虽然有风，但骑得并不吃力。他想，她还是太瘦了，如果胖一胖一定会很可爱。

        他不由得想象她胖了的样子，傻傻憨憨地笑着，看着就让人喜欢。

        哪怕他还有些不太想承认，但仍不得不承认，他用的词是喜欢。

        喜欢一个人的喜欢。

        何圆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书，书皮是深蓝色的暗夜天空下好似撕裂了一条缝隙，洒出金色的光芒，照在孤独的一只小船上。

        书封上有一句话：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

        ——

        何圆抱着书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傻笑，整个人还有点晕乎乎的。

        姜珉载她了。

        他让她坐自行车后座了哎！

        何圆傻笑两声，抱着书翻了个身，滚了一圈。

        他载过谁呢？应该不止她一个吧。白露坐过吗？别的女孩坐过吗？她开始忍不住乱想，有点难过。

        可何圆忘了，一开始她只是想和他做见了面能打声招呼的普通朋友而已，并没奢望这么亲近过，当真的亲近了，她好像又不太满足了。

        她轻叹一口气，觉得自己有点贪心。

        还是人本来就都是贪心的。

        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的李小兰将她刚刚的样子全都收入眼底，她看得出来那是一种类似于恋爱的喜悦。

        她气得上前一步，抬手打了一下何圆的后背，力道一点也不小。

        何圆被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起来，感觉到后背传来一点疼痛感，她皱眉不悦地问：“妈，你干嘛打我？”

        李小兰冷着脸上前一步，从她手里将《摆渡人》夺过来，翻来看了两眼，气冲冲地打着手势问她：你是不是谈恋爱了？跟谁？是不是那个姜珉？你这两次考试成绩退步这么多是不是因为他？你还好意思看小说？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没有！”何圆大声反驳，有些生气。

        李小兰飞快地打着手势：你没有？你以为我眼瞎吗？我是哑巴，不是瞎子！

        “我们只是朋友！我们没有……没有……别的关系，你能不能不要瞎想！”

        李小兰见她仍然嘴硬，气得用书去打她。

        何圆下意识地抬手挡住，然后反手抓住书说：“妈、妈，那书是借来的！”

        李小兰闻言看了一眼书，这才松开手，跟她说：不许谈恋爱！你别辜负我和你爸辛辛苦苦养你，供你上学花的钱。

        她坐在床上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有几分赌气地大声说：“我没谈，你不用担心，没人会喜欢你女儿！”

        李小兰听见最后一句话愣怔了一下，见她躺在床上，将被子盖住头，最后叹了口气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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