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医院里，何圆坐在病床上乖乖让护士处理伤口，然后去做了一次全身检查，身上被殴打的痕迹有些严重，但由于都是女生，即便真的用力了也没有很大的劲，所以她身上的伤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骨头，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

        医生给开了涂抹的药，化瘀消肿，嘱咐何圆记得涂抹。

        肖红英接到电话火急火燎地赶过来，询问过何圆的情况，又听完医生的嘱咐事项后从里面出来，看着等在外面的姜珉和白露、栗其飞他们，一脸欣慰地说：“谢谢你们，你们先回去上课吧。”

        姜珉拿着校服外套，知道何圆没大事，肖红英又在，便点点头和他们离开医院。

        肖红英替何圆结完账后回来，和她一起坐在病房里等着何超和李小兰过来。

        “你家里人那边我通知了，你不用担心接下来的事情了，方燕和唐英英学校应该不会要了，她们说不定还得在警察局里待几天。”肖红英说完感叹了一声，“幸好报警了，证据十足，她们想跑也跑不掉了。”

        何圆面无表情地低着头，神情麻木，好像什么都没听见。

        肖红英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很轻地叹了口气，眼神可怜又心疼。

        ——

        何超骑着摩托车带李小兰来到医院，找到病房走进去。

        何圆听见他们的声音，抬头看了两个人一眼，在看见李小兰的那一刻被微微触动了。

        他们看清了她脸上的伤，李小兰心疼地走过去，轻轻抬起她的脸，看着她脸上的红肿和青紫，手指微颤地想去触碰，又有些不太敢。

        “医生说都是有些严重的皮外伤，还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刚刚已经给开了药，方燕和唐英英被关在警察局。你们得谢谢姜珉，要不是他报警，现在何圆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李小兰听见这个名字微愣了一下，现在没心思去探究。

        何超点头哈腰地道谢：“好好好，谢谢老师了，老师费心了。”

        肖红英微蹙着眉，表情有些难以言喻。当初说这件事时他们的处理方法就让人生气，如今何圆这样，他们可不是一点责任都没有，但现在看上去，他们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失职。

        她点点头，转身出去的那一刻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何超重新看向何圆，她被李小兰抱在怀里，身体就像没有灵魂似的，僵硬木讷。

        何圆很不习惯被她这么抱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想，或许是因为被拥抱的次数很少，所以才会这样。

        何超站在一边，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何圆的关系从这件事一开始的时候就闹得不好，再加上他不是个善于表达的人，此刻只是一言不发地在旁边站着。

        李小兰有些急地打着手势问了她几个问题，无非是疼不疼、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等等。

        何圆淡淡地摇摇头，转过头不想看任何人，她想自己一个人待着。

        ——

        肖红英带何圆回去的时候让她直接回宿舍休息。

        当天晚上舍友回来的时候就逮着她问东问西，她将自己蒙在被子里一言不发，等到夜深了，所有人都睡了的时候她才默默流下眼泪。

        但第二天的课还要上，何圆顶着这副惨样子去上课，所有人看了之后都能隐约地猜测到什么，更别提方燕和唐英英两个人的“失踪”，很快便被所有人知道，何圆是被人打了，打她的是方燕和唐英英，两个人正关在警察局。

        哪怕何圆是受害者，是弱者，但也是舆论的中心，所有人看她都是可怜又小心翼翼，更别提她的状态看上去还有些死气沉沉的。

        唯有麦妙妙，何圆不知道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朋友，还是因为同桌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自己说话。

        她不觉得自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麦妙妙这个时候也愿意和自己说话。

        肖红英观察了两天何圆的情况，便让麦妙妙多多照顾她，带着她一起说说话什么的。

        麦妙妙其实是有些犹豫的，一开始的猜测和现在事实就这么摊开在眼前是不一样的，她犹豫了几秒后点点头应下。

        当天晚上，她拉着何圆去超市，碰见姜珉和时东宁。

        四个人和上一次一样，麦妙妙和时东宁走在前面，何圆和姜珉走在后面。

        何圆一直低着头，眼神毫无焦距，她有点紧张，只那么一点点，更多的是一种“我已经这样了，随便你们”的心态。

        姜珉和她走了几分钟，从裤子口袋里将那个小狗的雕刻木制摆件拿出来递到她面前，低声开口：“送你的生日礼物。”

        他的声音不大，尤其是在有些吵闹的超市里，但何圆听得一清二楚，好像耳边只能听见他一个人的声音，她看见他的掌心里躺着的那个小巧的狗狗，正朝她憨憨地笑着，眼眶一酸，眼泪挂在上面。

        她连忙转头匆匆擦了两下。

        “你要是喜欢，就收下吧。”姜珉说着再次往她面前递了递。

        何圆有种控制不住想哭的感觉，匆匆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抓起他手心里的狗狗，攥在自己手心里，将手重新揣进口袋，速度快得像一道影子。

        木制狗狗上还有姜珉的体温，温热的，灼烧得她手心都要燃起来了，连带着她的心都被融化。

        “何圆。”他说，“这次真正地结束了。”

        ——

        何圆的事情已经传得算是人尽皆知了，方燕和唐英英退学的事情也同样传了出来，比她被打这件事更加人尽皆知，还有人说她们还得进少管所，要去坐牢。

        她想，总算是恶有恶报了，这样看来，她这顿打也不白挨。

        姜珉每次课间从教室里出去的时候会有意无意地朝何圆的教室门口看过去，他记得之前有时会看见她，但这几天他一次也没看见。

        他这才发现两个人在学校里如果不刻意见面，是根本就见不到的，脑子里这话一出，又闪过一些之前没有意识到的细节，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何圆觉得自己留给姜珉最后的那一点体面，能让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喜欢的可能性已经没了，唯一留下的就是对自己的可怜。她不需要，索性不去白费功夫，浪费时间。但没想到，姜珉会主动找她，给她留下了最后那么一丝丝的希望。

        周六那天，她收到姜珉的消息，是来要英语作业的，两个班的英语作业有时相同，有时不同。即便是不同，她班级的英语老师也早让做过，可以给姜珉一份完全正确的答案。

        因为英语作业，两个人在放假的时候经常聊天，虽然是关于作业学习的，但何圆也很满足，那么一丝丝的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像星星之火燎原一般，渐渐在明亮。

        这对她来说弥足珍贵。

        何圆坐在书桌前给他回消息的时候总会下意识地去看他送的那个木制狗狗的小摆件，被她放在笔筒旁边，抬眼就能看见的位置。

        她想起那天他把摆件送给她的时候，她连谢谢都忘了说，哦对，他说不用总说谢谢。

        何圆笑着给他发去消息：你的生日在什么时候？

        姜珉：214

        何圆一愣，好特殊的日子啊。

        如果她送他礼物，是不是也带了一点送情人节礼物的意思？她微微红了脸。

        姜珉看见她发来的消息就猜到她要干什么了，没想到她会直接这么问，还以为按她的性格会偷偷去找。

        “你不赶紧写作业笑什么呢！”栗其飞从一旁凑过来，如果没事，他几乎每个周六都会过来和姜珉一起写作业，美其名曰是一起学习，实则就是想写作业的时候省儿事点。

        姜珉下意识地摁灭手机屏幕说：“没什么。”

        “姜珉。”栗其飞严肃地看着他，“你跟我有秘密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珉理直气壮地问，一脸不打算告诉他的样子。

        “你他妈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栗其飞像个抓到老婆出轨的丈夫，“你第一次用五指姑娘的时间地点时长我都知道，你现在居然还有秘密？你是不是看上谁了？”

        “卧槽！”姜珉捂脸长叹一口气，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打赌输了之后把这件事特别诚实地告诉他，以致于他现在时不时拿出来说一说，生怕姜珉忘了。

        怪他当时太傻。

        “你看上谁了？你之前喜欢别人的时候也没瞒过我，这次干嘛瞒我？”栗其飞话音一落，突然瞪大了眼睛抓着他的衣服大声问，“你不会喜欢何圆吧！”

        姜珉被他问得心一颤，第一次触碰这个问题，他之前有想过何圆是不是喜欢自己，却忽略了自己最近以来的一些行为。

        方燕和唐英英的事情被解决后他完全可以抽离，再加上自己每次碰上何圆幸运分总会莫名其妙地一降再降，更应该远离。

        他有点恍然，不太敢深想。

        “你为什么喜欢她？你们什么时候开始的？那次那张牵手照片是真的？不对，不应该是真的。”栗其飞抓着他问个不停，眼睛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他其实是有点高兴的，虽然更多的是不解，但如果姜珉喜欢何圆，那么白露是不是就不喜欢姜珉了？如果暂时没办法不喜欢，那是不是也不会只看见姜珉一个人，她就会看看他，他也一直在她身边啊。

        “不是。”姜珉说着皱了皱眉，将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手里的笔重新落在试卷上，唰唰唰地写下一串数学公式，笔迹潇洒。

        “那是谁啊？你最近也没有认识谁啊。”

        “她问我生日是什么时候，是为了回礼。”姜珉说。

        “那你笑什么？”栗其飞这时候倒是把细节抓得很好，看见了他唇角隐隐带着的一点笑。

        姜珉轻撇了他一眼说：“我想到你小时候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是啃了半个的窝窝头。”

        当时的栗其飞不知道那天是他生日，瞥见手上吃得正香的窝窝头就忍痛把剩下半个送给他了，没想到收到他一记白眼。

        真是不知好歹！那窝窝头可香可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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