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大概是在心里说了许多吧，姜蕴想。

        毕竟很多话她都想对母亲说，却又不适合说出来，只能憋在心里。

        “是。”魏嬷嬷应下后也不使唤旁人，她自己亲自去给姜蕴准备茶水去了。

        没过多久，魏嬷嬷端来一杯茶，“姑娘，请用茶。”

        “嗯。”姜蕴接过茶盏，用盏盖轻轻拨了拨茶水浮沫，低头抿了一口。

        姜蕴生得太美，就算只是坐在那里喝茶这样寻常之事，也令人觉得她的动作是那么的优雅，整个画面看起来是那么的赏心悦目。

        春浅翠杳及魏嬷嬷看着这样的她，心里都不禁涌起一股莫名的骄傲。

        姜蕴一口茶入口时就想起了萧令妤，也不知道那丫头这会在宫里做什么。

        是去崔皇后的宫里撒娇了，还是去陪着太后看冰嬉，或者与七公主萧令婵一起斗斗嘴，鼓捣一些小玩意儿。

        当然，姜蕴觉得萧令妤最好是乖乖呆在紫微宫里想她。

        姜蕴突然很想知道，等她们再次见面时，萧令妤见到她的第一个反应是先生气还是先脸红。

        想着想着，姜蕴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了一抹难掩的笑意。

        魏嬷嬷是过来人，看到姜蕴这副样子，不禁在心里偷偷高兴着。

        她心想自家姑娘虽看着高冷，到底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亦是难逃姑娘家在情窦初开的年纪会犯的旖旎春思的。

        姜蕴喝了茶后就回了卧房，走到外间窗畔铺着柔软厚实洁白裘绒的贵妃榻坐下。

        屋内烧着地龙，燃着雅香，若不开窗，倒是会让人忘记这会乃是大雪纷纷的冬日。

        姜蕴半躺在在贵妃榻上，淡淡扫了一眼自己的房间。

        眼前的一切都是记忆中熟悉的模样，透过月洞窗望去，一侧的墙壁前是整墙高的多宝阁架，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价值连城的摆件。

        金玉器，瓷器，珐琅等金贵材质的摆件这些都被制成最精美的样子，且绝大多数都出于当朝或者前几朝名家之手。

        墨玉灯、玛瑙杯、百鸟朝凤黄金盘、墨玉周鱼，青白玉镂雕螭纹杯，玉刻湖光山色等等。

        这些一眼看过去就是奢华昂贵，同时也带着一种别样的雅致感，与壁上悬挂的几幅字画相映成趣，其中就有当世大师楚烜的字画。

        姜蕴淡淡看完一眼后就闭上眼了睛，她本只是想闭目养神，没想到竟真的睡着了。

        这一次，她睡了有一个时辰左右，且难得的没有做梦。

        当姜蕴醒来时已将近傍晚了，她让春浅推开窗，看到外面天色依然灰蒙蒙的，要比平时还阴沉一些，就连半空飘着的雪花都似乎隐在这天色里了。

        不过此时她却能隐隐听到院墙外传来的莺声燕语，给人一种与这又冷又阴的大雪天极为相悖之感。

        姜蕴随口问道：“外面怎么回事？”

        其实刚问完她心里就已猜出了个大概，今夜将有众多她祖父姜崇的门生故吏，世交，及官场上有交际的官员都会携家人前来拜年，算是提前一日过团年。

        与过去一样，每年的这个时候，桓国公府都是门庭若市。

        当然，这些人越早到就表示他们越重视姜家，所以这会绝大多数人都已经到了。

        姜蕴的栖雪苑算是在桓国公府深处，但她作为姜家唯一的姑娘，那些官员的妻女自然想攀附她，都特意前来找她了。

        春浅边扶姜蕴坐起，边回道：“沈尚书府的沈夫人，沈姑娘等好些个夫人小姐们都在院外聚着呢。不过魏嬷嬷说您在午睡，不放她们进来打扰您休息。”

        别看魏嬷嬷在姜蕴面前时是一副和善又恭顺的样子，但她却也是个一点也不给外人面子的人。

        在魏嬷嬷心里她家姑娘的事最大，就算外面下着大雪，她也不肯放她们先进院子里候着，生怕她们吵着她家姑娘睡午觉。

        谁叫她们不呆在府里专门接待她们的西花厅里，非要来这里等着呢。

        “嗯。”姜蕴微微颔首。

        春浅口中的沈夫人，沈小姐就是沈邵元的妻女。

        姜蕴想这对母女应该是不知道沈邵元与六皇子萧弘琰他们的谋划，不然她们又怎会在明知姜家可能即将倒台的时候，还对她这个姜家大姑娘如此殷勤。

        “就让她们等着吧。”姜蕴轻嗤一声，淡淡吩咐道。

        春浅赶紧应下，“是，大小姐。”

        姜蕴由着春浅翠杳收拾整理一番衣妆后，带着她们出了卧房，来到大厅。

        她坐在大厅罗汉榻上慢悠悠地喝着茶，魏嬷嬷匆匆而入，急禀道：“姑娘，幸好姑娘您醒了。那肃昌侯府的庄二姑娘自个冲进来了，我拦都拦不住。”

        姜蕴瞥了眼门外，容色淡淡道：“无妨，魏嬷嬷，您先下去休息吧。”

        “是。”魏嬷嬷应声退了下去。

        “阿蕴，阿蕴，你家奴才竟敢拦着不让本姑娘进门。”

        魏嬷嬷刚退下到一旁就听到一个清脆女音从门外传来，真是未见其面，先闻其声。

        姜蕴把手里的茶盏缓缓放到手边的小方桌上，瞳色微浅的双眸带着淡淡的笑意地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入，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女子。

        这姑娘一身如火红衣，就连身上的兜帽披风也是大红色的，若不是上面沾着些雪花，单看她红润的脸色，完全看不出她是从风雪中来。

        她便是肃昌侯府的二姑娘，庄芸薇。

        出身侯门世家的庄芸薇，儿时也跟姜蕴一样被宣德帝萧濯瑄点为公主伴读。

        庄芸薇是七公主萧令婵的伴读，萧令婵在宫中颇为受宠，又因其母妃庄淑妃无子加之出身世家大族，在宫里混得很好。

        萧令婵性子开朗，与这跟谁都自来熟的庄芸薇十分合得来。

        再加上她们两个可是亲亲的表姐妹，萧令婵的母妃庄淑妃便是出身肃昌侯府的庄家，是庄芸薇父亲的嫡亲妹妹。

        因萧令妤与萧令婵这两姐妹相处得不错，加之肃昌侯府与桓国公府是世交，姜蕴跟庄芸薇的关系还算不错。

        当然，以姜蕴之前那冷淡的性子，也都是她们主动靠近她的。

        看到庄芸薇姜蕴不由想起自己前世女扮男装化身谢离高中后，差点被这个嚣张跋扈的侯府嫡女给榜下捉婿了。

        所以魏嬷嬷能拦得住其他的贵妇贵女们，又哪里能拦得住她庄芸薇。

        姜蕴只瞥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芸薇，你来了。”

        庄芸薇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解下披风，扔给跟着进来的丫鬟，然后她就一屁股坐到了姜蕴身旁的位置。

        她手肘枕在两人中间的小方桌上，身子往姜蕴那里半探出去，用带着些嫌弃的口吻道：“阿蕴，我方才看到沈映璃了。她那故作出的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了。”

        沈映璃的父亲沈邵元虽已官至礼部尚书，但他到底出身寒门，在京中的世家大族眼里，沈家终是不入流的。

        她作为沈邵元的女儿，更不可能像姜蕴，庄芸薇等人一样入宫做公主伴读，在京中贵女圈的地位自然也不及她们。

        前世沈映璃确实如愿嫁给了六皇子萧弘琰，燕王正妃的名号曾让她抬头挺胸风光了好几年，直到姜蕴跟萧令妤合作扳倒了六皇子，她亦变得什么都不是，最后凄凄惨惨地跟跟六皇子共赴了黄泉。

        对于沈映璃这个人姜蕴并无多大的反应，毕竟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她都不曾喜欢过六皇子萧弘琰，更别谈什么夺夫之恨了。

        而且沈映璃一个后宅女子，不管是她父亲沈邵元还是后来作为她夫君的萧弘琰所犯之罪，她都被牵连的。

        当然，姜蕴也不会同情她，毕竟她姜家的女眷亦是无辜的，可最后还不是难道一死。

        所以这会听到庄芸薇提起沈映璃这个人，姜蕴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哦。”

        庄芸薇很显然对姜蕴这个样子习以为常了，她接过春浅送来的茶盏喝了一口茶后，继续道：“阿蕴，你说沈映璃会不会故意倒在你院门口，然后明日整个上京将传遍你故意刁难她，欺负她，她上门拜访，你却故意不让她进门呢。”

        姜蕴听了轻嗤一声，反问道：“你觉得我在乎么？再说，我可没有派人给她送帖子请她来我这儿，就算她晕倒在我院门口，又与我何干？”

        庄芸薇噗嗤一乐，撇嘴道：“也对，她爱作死就让她去。”

        “对了，再过三日便是你的及笄日了，我到时候送你什么礼物好呢？”庄芸薇挠了挠头，给人选生辰礼是她最头疼之事。

        一般人也就罢了，可姜蕴在她心目中可是非常重要的人，又怎可随意应付。

        姜蕴回道：“都可。”

        庄芸薇坐直了一些，改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姜蕴那张绝美的脸，突然问道：“阿蕴，你说，你的及笄礼，十一殿下会来吗？”

        她口中的十一殿下便是十一公主萧令妤，大概是因为她们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相互之间的称呼也比较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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