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因为姜蕴有洁癖，平日都不肯让姜琸这个小屁孩靠近，更别说了抱她的腿和拉她的衣袖，她也不会去摸他的小脑袋。
一家人用完午膳后回到大厅，姜蕴坐了一会便打算跟爹娘告辞回栖雪苑去。
这时萧锦瑶慢悠悠地抿了口茶，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站了起来，边往外走边说道：“对了，这几日二嫂可忙了，今夜又有宴席。我得过去她那儿一趟，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萧锦瑶口中的二嫂便是宸华长公主萧晴衣，她们两个是堂姐妹，又一起嫁入了桓国公府，两人的关系自是要比旁人亲近得多。
萧晴衣掌中馈，操持这偌大的桓国公府内务。尤其是在年关之际，几乎什么事都要问过她，确实是忙得双脚不着地，萧锦瑶会想着去帮她的忙也属情理之中。
姜蕴也起身对姜锐道：“爹，我正想回栖雪苑了，跟娘一起走。”
姜锐点头，“去罢。”
小姜琸连忙追上姜蕴扯着她的衣袖不肯让她走，“阿姐，我跟你一起。”
姜锐起身，大步走到他们面前，冷着脸道：“外面下着雪，你跟去做什么，随我回书房写字。”
小姜琸看着面前威严肃立的父亲，顿时缩了缩脖子，依依不舍地放开了姜蕴的宽袖，扁着小嘴道：“好嘛。”
姜蕴偷偷一乐，她小时候可没有见过父亲的她像对弟弟这般严肃的样子。
“阿琸乖，跟爹去写字，等写好了，明日我做个小风铃给你，可好？”
小姜琸听了登时欢呼起来，“好啊好啊，谢谢阿姐。”
姜蕴手巧，她做的东西不仅精致好看，且独俱特色，旁的人是万难仿制的。
上京的贵女圈，在各种聚会中明里暗里存着各式各样的攀比，姜蕴只要随意露一手往往都能力压众人。
尽管如此，她们也对她恨不起来，毕竟她站得太高了，她们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只有仰望她的份儿。
小姜琸被姜锐带走后，姜蕴跟母亲一起出了藕香居。
从藕香居去姜蕴二叔二婶的院子正好有一段是与去她的栖雪苑同路，她们母女两便一起边说着话边走着。
不过到了栖雪苑门口后，萧锦瑶却直接跟着姜蕴进去了。
姜蕴有些不解地问道：“娘，您不是要去找二嫂吗？”
萧锦瑶道：“不急，快过年了，先让咱娘俩说些体己话。”
从昨日姜蕴从宫里回来到现在，萧锦瑶到底是姜蕴的亲生母亲，对她的变化最有感触。
也难得姜蕴变得更愿意于家人接触了，萧锦瑶才想着趁此机会跟她说一说人生的大事儿。
姜蕴低头看着母亲拉着自己的手眨了眨眼，随即点头道：“好吧。”
两人沿着栖雪苑院内的两道长廊之一，一起走进大厅。
栖雪苑的魏嬷嬷等人见四夫人来了，一个个连忙上前行礼拜见。
萧锦瑶则挥手让侍女们都退到外面候着，然后拉着姜蕴一起坐在上座，压低声音道：“蕴儿，你过了年就要及笄了，心里头可有钟意的人？”
姜蕴听完怔了怔，毕竟她即将及笄这事昨夜魏嬷嬷刚提过，现在她亲娘又提起了。
看来，长辈们对这事确实十分关心。
其实姜蕴本人对自己的及笄宴印象很不好，因为前世正是在她的及笄宴上，整个桓国公府被禁军团团围住，父亲姜锐被宴会上被押走，满座宾朋走的走散的散，那场面何其混乱。
姜锐被扣押入狱后，整个姜家笼罩在厚重浓郁的阴云之下。
当然，姜蕴知道如今温烨霖和陈文柏都被拿下，姜家已经暂时过了一关，她的及笄宴也自然不会再起任何风波。
姜蕴知道知道萧锦瑶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说也没打算瞒着她。
因为姜蕴觉得能与母亲分享女儿家的心事，也是一件特别幸福的事。
前世姜蕴对萧令妤动心后，还曾到母亲的衣冠冢前跟她说了。
那时的姜蕴心里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东西，尽管女扮男装了多年，但她到底是一直作为女子在众位公主及贵女堆里长大的。
所以姜蕴对自己会对同为女子的萧令妤动心感到非常震惊，她心里甚至还有点慌乱无措。
有别于官场上的事，对于感情方面，姜蕴心里没底，又无可说之人，更无解惑之人，便偷偷跑去了她母亲的衣冠冢前。
奇怪的是，当她把所有的一切都在母亲坟前说完后，心里竟得到了坚定的答案。
这会姜蕴沉吟片刻后，耳尖微红地点了点头，回道：“娘亲，有的。”
萧锦瑶一听差点激动地跳了起来，有种我家闺女终于开窍了的感觉。
她难掩激动地问道：“是谁，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哪家小子竟能让我家蕴儿动心？”
姜蕴心气高，对谁都是淡漠又疏离，也很少见她对什么东西感兴趣。
萧锦瑶心里曾暗暗焦虑不已，生怕这个女儿生出想去道观当姑子从此青灯古佛相伴的心思，或者担心她随时羽化登仙，从自己身边飘走了。
毕竟就算是萧锦瑶，也常常惊讶于自己竟然能生出姜蕴这样一个出尘脱俗，姿容绝世又清冷如仙的女儿来。
姜蕴看着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难得有些别扭道：“暂时不能说。”
她的心仪之人跟她一样是个姑娘家，而且是宫里的那只高贵又骄傲的金凤凰，让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跟萧锦瑶开口。
当然，姜蕴也担心会吓到母亲。
毕竟这种感情，太过于与当今的世俗相悖了。
萧锦瑶一听就急得站了起来道：“蕴儿，我是你亲娘，这有什么不能跟我说的。”
其实萧锦瑶虽然很好奇像她女儿姜蕴这样一个人会对怎样的人动心，但更主要的是作为母亲，她想从女儿这里先探探口风。
趁现在姜锐回京述职，夫妻俩可以在暗地里先商议一下姜蕴的婚事。
最好是能让女儿嫁得心上人的同时也证姜家的利益最大化，毕竟她自己婚姻美满，自然也希望女儿也能嫁得如意郎君，一辈子诸事无忧，开开心心地过日子。
当然，姜蕴嫁入皇家似乎是铁定之事，但萧锦瑶也希望她能嫁给自己所选的那一个皇子。
姜家的实力确实允许姜蕴在众皇子中任选一位，宫里的姜太后也会全力帮扶。
不过就算萧锦瑶再好奇姜蕴也不肯说，只是道：“娘亲，到时候我再跟您说吧。这会我还不知道她对我的心意呢。”
尽管她从三哥哥姜珣那听说了萧令妤似乎在被自己亲后心情很不错，但她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那可是曾在她面前扬言，等开出宫开府后要养许多面首的公主殿下。
再说今生不像前世，她们并没有一起合作共事，相互帮扶，互生爱慕的那段经历，姜蕴无法以此为由去找萧令妤倾诉衷肠，突然跑去告白那就更是太过突兀了。
更何况昨日那个吻，她还欠着萧令妤一个解释呢。
姜蕴一想到公主及笄后可以出宫开府顿时双眸一亮，等她不做萧令妤的伴读后，那便不能像以往那般经常出入宫廷了，最多只是偶尔进宫去看看太后，却也总不能每日都去宁寿宫吧。
那么说服萧令妤尽早出宫，她们便可以经常见面，甚至可以比在宫里时自由得多。
萧锦瑶一听姜蕴的解释顿时不乐意了，不忿道：“什么，竟还有人不喜欢我的女儿？”
在萧锦瑶心里，她女儿姜蕴可是天姿国色，又是桓国公府唯一的姑娘，哪个不长眼的皇子会拒绝她女儿啊。
姜蕴见母亲一副这天底下只有她女儿才是最好的姑娘的表情，心里不由偷偷一乐，面上却依然十分淡定的说道：“娘亲，您就莫要多问了。”
萧锦瑶见姜蕴一副无论如何都不肯如实相告的样子，也知道她从来都是一副不愿说的从不开口的性子，再多费口舌也无用。
“好吧好吧，你这张嘴呀紧得很，等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娘吧。”她只好轻叹了一口气，坐了回去。
姜蕴见萧锦瑶终于不再追问了，心里也暗暗松了口气道：“谢谢娘。”
若是萧锦瑶一个劲地纠缠追问，那她还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毕竟现在的她对亲人的心，要比前世柔软了许多。
萧锦瑶笑骂道：“真拿你没办法。”
姜蕴抿唇低笑，提醒她道：“娘，您不是要去二婶婶那里吗？”
萧锦瑶一听就起身，边往外走边说道：“对对对，差点忘了这茬儿，我得过去了。”
姜蕴知道别看她娘看着是一副温婉端庄的样子，其实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
看着她步履匆匆的，姜蕴在后面出声提醒道：“娘，您走慢一点。”
“知道啦。”姜蕴听到萧锦瑶的这句回话时，只来得及看到她出门走向长廊时挥出的手绢残影。
她们母女两说完话后，春浅翠杳及魏嬷嬷她们都一股脑地回到大厅。
魏嬷嬷问道：“姑娘，您可要去睡个午觉？”
姜蕴吩咐道：“先给我倒杯茶吧。”
方才虽没有与母亲说多少话，她却莫名地觉得像是说了很多话一样，有种口干舌燥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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