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拾陆

滴滴…

        【宿主…宿主…】

        耳边远远传来电流音，祈安眼前仿佛罩了一层透光的肉膜，眼耳皆处于一片混沌之中。

        身若轻鸿，却无法动弹。

        日出东方落于西，春花与漫山雪皑。不知人间几年飘逝，他眼前永恒的光影轰然塌陷，他于一片净白中重返人间。

        “破壳了！”

        人影憧憧，祈安被托起，包裹，最终落入一个怀抱中。

        “是个男孩，终于破壳了。”

        “这是医院里破壳耗时最久卵儿，先生操心了。”

        男声遥遥从高处传来：“我早已知晓性别。”

        祈安异常的困倦，他往男人怀中挤了挤，很快便睡着了。

        颠簸过后，他脸颊生疼，眼睛眯开一条缝，胖乎乎的小女孩手正揪着他的右脸。不知怎的，祈安忽地红了眼睛，脸涨得通红，呱呱大哭。

        “祈衣冉，你把弟弟弄哭干什么！吵死了！”

        男人在厨房怒吼，切菜板哐哐作响。门响了，啪嗒一声。祈衣冉放开祈安，暖气随着小女孩一股脑儿往声源处涌去。

        “妈妈！”

        她被女人抱进客厅，伴随着脚步，阴影笼罩住了摇床内的祈安。祈安的身体暴露在冷空气中，女人掀开他的被褥，看清特征后，置若罔闻般盖上。

        饭菜好了，一家人坐在桌上吃饭，一片沉默，偶尔能听到客厅里小孩的牙牙呓语。

        祈衣冉只顾着一个劲儿吃肉，男人女人则相对无言。最终女人叹出口气：“囡囡，刚才看弟弟的容貌，俊秀可爱，天生好命，无须这样苦闷。”

        严舒眼睛看向一侧：“我倒是无所谓，但是明天爸爸来，又该是劈头盖脸一顿骂。”

        祈初年给他舀了一碗鲫鱼汤，“没办法，老人的思想我们没办法改变。况且我们的本意本来就不是要男孩，是想生个妹妹给祈衣冉做伴的。”

        眼前的鲫鱼汤蒸蒸往上冒着热气，严舒呼出一口长气，屏住呼吸一饮而尽。

        带着些抱怨，他道：“早知道是男孩，你就不该跟亲戚说那么多，现在好了，生了个男孩，都看咱们笑话。”

        祈初年沉下脸，她的上嘴唇有一处微凸的边缘稍稍牵动，带着微薄嘲讽的声音穿过严舒钻进祈安耳朵里：“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把他生下来就去测了性别。不告诉我？祈家不至于养不活个男孩，不需要你去亲手杀掉自己的孩子。”

        严舒面色惨白，他的沉默就是对这个现实的涵盖。

        几句交锋带着怨气，最终破坏了这个平凡的夜晚。祈安饿了，他把自己蜷成一条小虫子，吮吸着拇指。

        【记忆传输失败，系统进入休眠模式】

        突如其来一声巨响，祈安猛地颤抖，连带着婴儿床上附赠的小吊坠相互碰撞。惊动了严舒，紧接而至的哭闹声席卷了这个小小的家。

        新生与遗憾，无尽的苦闷，怨念，这一幕，每时每刻都在b42星球永恒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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