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换种方式

在我的好说歹说下，草壁哲矢终于暂时放下了要庆祝一番的念头。

        “有什么好庆祝的。”我把他送到门口，“记得别说出去啊。”

        草壁哲矢看着我一脸慈母的笑容：“立花小姐还是不了解委员长啊……总之，以后您就会明白了。”

        “是是。”我随口应道。

        踌躇一番回到原来的会客厅，那个魔王已经不在这间屋里。我坐下来看着那张入学申请表，完全无法理解他的想法。他什么时候叮嘱草壁哲矢拿这东西过来的，这不是间接把我绑在并盛吗？啊，之前说的有一件事要交给我不会就是指的这个吧？

        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懊悔得恨不得撞墙。因为长相的缘故，到达新地方我会习惯找个高中入读一年级，经常中途就离开，偶尔也会等到高中毕业就重新入学或者换个学校。长久以来我从未意识到这样子有什么不对，毕竟在人类的意识中我是陌生人，他们不会知道我重复地不断入学退学。因此，无论是当初来到并盛町还是后来去七户市，我都习惯地成为某个高中一年级的转校生。这本不该有问题，可是在云雀恭弥眼中这不是很可疑吗？虽然他更早之前就知道了。

        想不起来具体什么时候，云雀恭弥在七户市那两天我的确提起过自己是京川学园一年级的学生。可恶！处处纰漏而不自知，做妖真是太失败了。

        头埋在臂弯里默默疗伤，就算有人进来我也无动于衷。不知他扔了什么东西过来，敲在我头上：“别装死。”

        “好幼稚啊云雀君。”我坐起来，无言地盯着他。

        他一脸嫌弃：“又怎么了？”

        我沮丧地说：“你是不是一直都觉得我很笨？”

        他手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电视机响起购物节目的音乐声。

        居然不否认！我怀着悲愤的心情重新趴了回去。

        那张入学申请表我拖延了四五天，直到云雀恭弥面带不善地堵在我藏身的树下。

        “饶了我吧。”我抱着树干不肯下去，“就算是妖怪也有自尊心的！我才不要和一群中学生坐在一间教室上课。”

        云雀恭弥：“你的自尊心就是一直冒充高中生？”

        他精准一击，又戳中了我的痛点。我小声嘀咕：“我又不是喜欢才这样的……啊！”想到这里我眼前一亮，一跃从树上跳下，眼巴巴地看着他：“我有个小小的提议。去并盛中学我没意见，只是能不能换种方式？”

        云雀恭弥神情平淡，微抬下巴：“说。”

        幸运的是这一关我很顺利就通过了。得到命令的草壁哲矢带我来到并盛中学的后勤办公室，那里已经有一个中年大叔在等着我们。他看到草壁哲矢立即就站起来，一边擦汗一边亲近地说：“草壁同学还专门跑这一趟，真是辛苦你了。”

        草壁哲矢不苟一笑，严肃的样子仿佛他才是上司：“富田老师。”

        富田老师看向我：“这就是之前提到的那位小姐？看着还真是……年轻啊。”

        我深深地鞠躬：“您好。虽然看起来很不成熟，但我真的已经到达可以工作的年纪。”

        富田老师慌忙摆手：“开玩笑的，开玩笑。既然是草壁同学推荐来的，这方面当然不会有问题。我们这边确实很缺人手，那么，先进行必要的健康检测，再进行为期一周的入职培训，这样可以吗？”

        我精神振奋地回答：“没问题，我一定会努力的！”

        富田老师擦着汗说：“哈哈，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从福田老师的办公室出来，我倒是神清气爽，草壁哲矢却满怀忧虑，担心地问：“立花小姐，这样真的可以吗？”

        我哈哈笑着拍他的肩，说：“没事没事，我很期待的。”

        并盛中学是少有的拥有学校食堂的公立中学校。食堂在学校后方建筑楼的一层，分为用餐区和取餐区。用餐区有大约二十张餐桌不到二百个座位，取餐区分成两个区域，一边是购买部，出售各种面包，酸奶牛奶等食物，另一边是售卖午餐的地方，有乌冬面炒面各种盖饭定食等四十多种，特色是两种定食不固定，会每天更换菜单。食堂目前的工作人员加上我有四个，另外三位都是年纪超过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她们对我充满好奇。

        是啊是啊，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不上学反而在学校食堂工作，就算再冷漠的人心里多少都会有些疑问吧。

        我换上统一的白色围裙，扎好头巾，站在购买部的柜台后面兴致满满地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我一起工作的欧巴桑说其中最有人气的是咖喱面包，限量二十个很快就被抢光，其次是炸鸡面包，其他学校很流行的炒面面包倒是没见到。

        欧巴桑们都很照顾我，本来要我去午餐区帮忙，她们说很多来学校食堂就餐的学生其实不耐烦吃比较正式饭菜，他们更倾向于随便买点面包牛奶或者薯饼等零食解决午餐，因此用餐时间购买部的柜台前总是人群拥挤，青少年饥饿状态下急切的催促声更是让人手忙脚乱，应接不暇。相比之下另一边就轻松很多，每天就餐学生的数量稳定，只需要根据学生提前在机器上购买的食券把对应的午餐放到取餐台，简单易操作。

        听起来是很简单，但是有一个问题——大部分餐食都由合作的供餐中心直接送到学校，因此食堂基本不需要负责这部分食品的烹饪程序。然而，乌冬面还有拉面之类的料理是得现煮的。

        我才不要接近燃气灶。

        忙碌一上午和欧巴桑们把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放学铃声在我的期待中响起。

        最开始还很安静，不超过一分钟远处就嘈杂起来，传来隐隐约约的吵闹声。身边的欧巴桑神情愈发肃穆，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不一会儿踏踏的跑步声传来，在我充满兴趣的目光中一个身量高瘦的男生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进食堂大门，下一秒就冲到我面前，手扶着柜台大声喘气：“请给我炒饭面包，两个！”

        “好的，承惠300円。”欧巴桑麻利地装在袋子里递给他。

        这段对话加起来也就十秒钟的时间，但在欧巴桑接钱的时候大部队已经蜂拥而至，柜台前瞬间挤满了人。穿着并盛校服的少男少女挤在一起摩肩接踵，伸着手臂大声喊着“我要一个面包”“请给我饭团”，生怕我们听不到他们的需求。拿到东西的学生也不能轻松，他们把自己的食物小心护在胸前，支着胳膊拼命才能从人群中挤出去。我送走一个又一个学生，耳边几十重奏的嚷声让我仿佛置身于夏日漫展最热门的摊位前。二十多分钟后，眼前终于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讨厌，想吃的都没有了。”

        “什么都好快让我填饱肚子吧。”

        我接待完最后一个客人，欧巴桑舒了口气：“啊拉啊拉，已经一个假期没见到这些孩子，还是这么有精神。好了，这边的高峰期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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