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自小年过后，谢怡彻底不再理月明了。

        诸位师兄弟对她都十分客气，带着疏离，没有谢怡找她吵架，在济善堂的日子也单调起来。

        这日，月明正坐在前堂看诊，一个小师弟过来拉拉他的袖子，声音糯糯的：“林师兄，申初快了。”

        申初是京城各衙门的下值时间，这还是月明看诊时同病患打听到的。她看着眼前一长排等待她诊治的人，随手拉住一人道：“有些急事，劳烦替我看看。”

        “不看！”那人拒绝得斩钉截铁，正是谢怡。

        月明只道是冤家路窄，幸而周泰过来主动替了她。

        出门时，还听小师弟还疑惑道：“平日里从未见过这么多人来求医，怎么年节下的全过来了？”

        月明在长安门口等了一刻，洗芙果然出来了，她迎上去打招呼：“洗芙！”

        洗芙见了她，且惊且喜：“月明，你在这里是等我？”

        月明点点头。

        “怎么不去柳府找？”洗芙有些疑惑。

        “年节下的，大夫主动上门毕竟不吉利。”月明笑着问她，“你每回下值都走长安门？”

        洗芙闻言咯咯的笑了：“你当衙门的人不歇息的？小年之后就是休沐啦！”

        “那柳大人如今在家？”

        洗芙听说是来找柳昭，兴致盎然起来，问：“我表哥因前日桓王府的一桩案子，现在还在午门审讯呢，你找他有什么事？”

        月明听说他公务如此繁忙，便道：“还是待柳大人得闲了我再去找吧。”

        洗芙对她向来热情，见她要走，忙拉住她：“若要等他得闲，只能待明年了。”

        “桓王府那桩案子需由三司会审，刑部是问刑衙门，我表哥现任刑部侍郎，需得领衔上奏题本，还要全程参与审录，待题奏陛下裁决，可不就到了年后嘛！”

        月明又有些踌躇了。

        洗芙便拽着她往皇城中去了，她边走边道：“横竖现在已经下值了，我表哥应当在回刑部衙门的路上，若不是什么难事，现下便去告诉他一声。”

        倒也不算难事。月明想着，便跟洗芙走了。

        三司会审的地点定在奉天殿外的午门，行至承天门，却见一人轩朗，一人清隽，并肩行来，临风而立，恍若玉山修竹。

        洗芙早认出了宋涟，指着他胸口的水渍，打趣道：“赌书泼茶，宋家二郎清闲了倒风雅了许多。”

        宋涟瞥她二人一眼，轻飘飘道：“陈大人也不差嘛，光天化日之执着男子的手往皇城来了，才是英雄本色、名士风流。”

        月明这才发现洗芙还牵着自己的手，赶忙放开。

        宋涟与洗芙嘴仗打得热闹，江枫一句也没听进去，他日夜盼着能见到月明，今日见到了，却有些顾盼难言。

        月明还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不施脂粉，未着绮罗，超逸出尘，与娇娆的洗芙立在一起，倒是相映成趣。

        月明亦看着江枫，他二人四目相对，眼中流转着初见那日的雪色月华，江枫又觉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宋涟见江枫不言语，耐不住开了口：“月明啊，你那日把衣裳落在桓王府，江枫给你送来了。”

        他推江枫一把，月明接过，道声：“多谢。”

        江枫还未开口，洗芙已经拿起月明的手，牵着她头也不回，边走边说：

        “月明今日来找我表哥办事，不奉陪了。”

        留下恨铁不成钢的宋涟与错愕的江枫怔在原地。

        许久，江枫才开口问道：“她表哥是谁？”

        “柳含光。”

        原来那一夜是柳昭救了她，江枫忽然有些气馁。

        宋涟拍拍他的肩膀，叹了一口气，遗憾道：“外有强敌，自求多福吧。”

        今日的审讯已经完毕，三法司的人都准备赶往各自的衙门。

        月明随着柳昭走了一段在端门外住了脚，洗芙乖觉的走远了。

        “什么事？”柳昭行色匆匆，似有急务未处理。

        月明便不同他客气，单刀直入：“我想去林府，找个人。”

        柳昭与林烨交好，纵然林烨不在了，他每年廿九仍会备了礼送去林府，月明便是想趁这个机会去问问小满哥。

        “好，你廿九早晨到柳府来。”柳昭说着抬脚就走。

        月明对着他的背影一揖。

        “柳大人！”她突然喊道。

        柳昭闻声回头，他的绯色官袍被风吹动，岩岩若孤松之独立。

        月明解颜一笑，明媚而灿烂：“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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