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桃见依在几天之后还是将这件事情告诉了自己的养父母。当他们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病床上的桃见依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母亲在看到桃见依手背上的针头后就有些绷不住了，她眼里含着泪温柔的握住桃见依的手，“怎么就不告诉我们呢？”

        病房内的气氛一时有些凝重，桃见依用没打针的另一只手抓紧母亲的手，贴近她的脸颊，“我不想让你们担心。”

        “什么担不担心，我们是一家人。”父亲在一旁表情凝重，但还是没有问出口她的身体状况他看向一旁的夏油杰，在眼神交流中两人往病房外走，交流现在桃见依的身体情况。

        “是我没注意到。”母亲哽咽道，“你母亲之前就说你的身体很不好，可没有当回事。”幼年时刚收养时她的身体确实不好，但之后的几年倒是肉眼可见的康健起来，这也是她当初为什么能让桃见依自己出去独居。

        “是我的错，是我不想给你们造成负担的。”这话还没说完，母亲就轻轻的在她的脑袋上点了一下，“你就是每天想得太多了，不告诉我们，我们就会开心吗？”她拥住桃见依，温柔的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吻，那般珍惜的样子仿若怀里的孩子是她的重要珍宝。

        在桃见依全盘拖出之后，她的起气色倒是比之前要好些，她心里压着的大石头也算是放下了一半。要说这段时间唯一的缺陷就是，在知道她病情的严重后父母怎么也不让她离开医院，说是要先好好检查一下。

        其实他们知道的，自己的病可以说是药石无医，他们只不是过心理上还是过不去想要等一个奇迹。

        “你在这多久了？”夏油杰靠在树干上，树木在冬日里也繁盛无比。枝丫上传来些许震动，樱柏的身形缓缓凝实。

        “一开始我就在了。”樱柏坐在高高的树枝上，在这个高度上正好一眼就能看见桃见依的病房。她看着桃见依在其养母的无微不至的照顾下露出一个无奈的微笑。樱柏的神情有些恍惚，眉眼中竟十分人性化的流露出一丝心疼。

        “她的病连那位反转咒术的医师都没法起效了吗。”樱柏垂下眼帘，掩去眼里的落寞。

        夏油杰微微皱了皱眉，樱柏对于桃见依的关注远超旁人，他可以理解。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樱柏是由桃见依创造的。

        樱柏这个名字来源于桃见依闲暇时候写得一本带点灵异色彩的小说，为了赚点零花钱她将这本小说投到了杂志社里，反响平平但收入能够勉勉强强给自己当补贴。而樱柏是小说里贯穿全文的鬼怪，按照桃见依的设定她是一位在婚礼上被杀害的新娘，而故事就是为了解开当年的谋杀案而展开的。

        由几千人对樱柏的恐惧而产生的咒灵，也自称为樱柏。她和书中唯一的区别就是，樱柏永远是以一身染红的白无垢出现的，手上拿着一把外科医生的手术刀——这曾是杀死她的武器。她永远保持着愤怒与疯狂，只面对幼儿时才会展现一丝丝温情。

        夏油杰不是没有遇到过因为人口相传而诞生出来的咒灵，这种由都市传说诞生出来的咒灵都有其自身的特异性。尤其是因为生前怨恨而诞生出来的怨灵，这种咒灵无法被直接拔除，最多是被封印或者是放到寺庙里日夜诵经才能被超度。

        而现实中的樱柏和书中所描绘的差距较大，起码在能够正常交流这一点就足够令人震惊。但也不乏是咒灵强化之后往人类靠近的可能性。只不过，真的有咒灵能够做到这么人性化吗？

        “桃见依的那块玉佩，与你有关系吗？”

        “那块平安锁吗？”樱柏用一种怀念的语气，仿佛是在追忆往昔。“她生下来就很虚弱，在找过医生又去寺庙求平安之后，我了解到在海那边的国家会给自己的孩子佩戴一种叫做长命锁的东西。寓意着孩子能够健康长大，长命百岁。后来，我用那块玉佩做为媒介，尽量延长她的生命。”

        偶尔，樱柏也会用这样的语气和眼神注视着桃见依，就好像桃见依是她的孩子一样。夏油杰对此有一种猜测，在日常聊天中桃见依从没有掩饰过自己对原父母的想念和缅怀。或许这种以爱为名的诅咒与名为樱柏的咒灵产生了共鸣，最终才成为了现在的樱柏。

        “现在，那块玉佩碎了，所以她现在的情况才会变得这么糟糕。”樱柏顿了一下，“不，不是变得糟糕，她只是变回了原本的身体状况。”但是因为这些年身体状况全靠樱柏抽取咒灵的生命力供给才有了健康正常的假象。

        “那玉佩是怎么碎的。”明明之前灰原雄捡到的时候还没有这么裂痕。

        “因为长期被咒力侵蚀，表面上看起来完好无损，但一旦到达临界点就会碎裂变为一块普通的石头。”玉石的品质越好越有净化的作用，当年这块玉佩本就是桃见依父母精心挑选的，品质算是尚佳。

        樱柏的表情莫名平静下来，“说起来，最近在城东的山上出现了一只一级咒灵。”她忽然谈起了别的事情，“是我之前没有见过的。”

        “嗯，它算是我的猎物，不过你的狩猎范围已经覆盖到一个城市了？”

        “为了补充能量总是要跳一些比较有营养的，一些低级咒灵就算是捕杀了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樱柏动动手指，“那个咒灵有点奇怪，你拔除的时候小心点。”

        很奇怪，夏油杰想，拔除咒灵前辈叮嘱小心点本是一件常事，就像大部分辅助监督在落下帐之后都会走程序的向咒术师说一句祝福，算是对拔除咒灵的祝福。但从咒灵口中收获这种祝福还是第一次，这种感觉还挺微妙的。

        “还记得我之前说，我认识咒灵操使是从其他咒灵的口口相传吗？”樱柏低头俯视掩映在重重枝叶之下的夏油杰，“这并不是谎言，只不过我是从人类的口中听闻的。”

        “我拥有操控植物的能力，或多或少的总是能收集到一些小道消息。我在城里碰见了一个很奇怪的人类。”樱柏的表情中出现了一点嫌恶，“关于你的信息就是从他的口中了解到的。”

        “万中无一的咒灵操使……”樱柏笑了一声，“你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有价值。”

        夏油杰微微皱起眉，樱柏是在提示他。或许有人想要谋划他的身体，为了他拥有的咒灵操使的能力。他不是没见过这些咒术界的龌龊，五条悟因为他所拥有的六眼从小到大没少经历过来自咒术师与诅咒师的刺杀。只因为若是让六眼成长起来，咒术师的格局将会产生巨大的变化，五条家的势力将会压他们一头。

        一直到如今，在某些暗处的刺杀名单上五条悟依旧名列前茅，当然还有与五条悟成为挚友的自己。咒灵操使虽然比不上六眼，但它的成长性也是令人恐惧的。再加上他的出身，来自普通人家庭的夏油杰不属于咒术界的任何一方，与五条悟交好也就意味着五条家将会收获两个特级咒术师。

        尽管五条悟目前与五条家表现的并不亲密，但毕竟是从五条家里出来的，没人能够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

        咒术界无法容忍唯三的特级咒术师，有两个与都与五条家有关系。于是在夏油杰成长起来之后，他们不止向他抛过一次橄榄枝，希望他明确表达自己的意愿，能够成为某一方的势力。

        可夏油杰根本不吃这一套，本来他就对咒术高层的感官并不是很好，而且五条悟自己也每天在他旁边嘲讽高层董事一些古板的烂橘子，看一眼都觉得烦。再加上星浆体事件，他本人对普通人与咒术高层的好感可以说是跌破谷底。

        是，天内理子的死亡是因为盘星教普通人狂热的信仰，所以他们下了悬赏导致了天内理子的最终死亡。可这个事件里与咒术高层没有一点关系吗？天内理子致死都不知道星浆体不止她一个，她的出现只是作为明面的星浆体，一个活生生的靶子。

        “谢谢你的消息。”夏油杰想了很多，关于哪些人会对自己下手。无非是哪些自己拒绝招揽后的某些势力，或者想要平衡咒术界这块蛋糕的。这么一看，自己还是挺招人恨的。

        翠绿的枝丫柔软的顺着树干往下生长，嫩绿的枝条颤颤巍巍的长出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它轻轻戳了戳夏油杰的手臂，在他看过来后又伸展了枝丫，安静的躺在了他的手心里。

        “这根树枝就给你了，就当做你把桃见依送到医院的谢礼。她很喜欢你，可千万别死了。”

        “不会，我还答应她，等出院了就陪她出去逛街。”夏油杰的神情柔软了些，他抬头望见了打完针的桃见依趴在窗户口，对他招手，看起来很是精力旺盛。他弯起眉眼，也向她招招手。

        他不想让桃见依因为他的关系遭受来自咒术界的危险，她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努力的挣扎着，然后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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