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十八章
桃见依是在医院里醒来的,鼻尖萦绕着浓烈的消毒水的气味,惨白的病房似乎能将人最后一点生机都吞掉。
发生什么了?她有些茫然的靠着还算柔软的枕头,努力回忆起昏迷之前自己在做什么。
她记得他之前还在和夏油杰聊天,然后好像自己撞到了什么东西。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清醒的最后她印象最深的反而是夏油杰的表情,一种恐惧和悲伤的表情。
看样子估计被自己吓得不清。桃见依叹了口气,希望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吧。她将手放在心口上,胸腔里的心脏依旧在跳动。
“怎么了,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夏油杰推开病房门就看见她捂着胸口的动作,生怕她还有什么不适。
“啊,没有。”桃见依吓得一下子就把手放在被子上,一副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夏油杰没有戳穿她粗劣的掩饰,只是将手上的午饭放在床边。因为桃见依的病情,大多菜码都是清淡的,可她还是吃得津津有味。“不好意思,是不是吓到你了。”她鼓起勇气对坐在一旁的夏油杰说。
“我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至于被你吓到吗?”夏油杰故作轻松的说道。
没有人知道当他看见一只咒灵击中了桃见依身体时他有多么的恐慌。明明前一秒还在他的面前兴致勃勃的谈论午饭要吃什么,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眸是多么的轻松愉悦。直到那只咒灵就像是被磁铁吸引了一般,发了疯的冲了过来。
你不能拯救任何人。夏油杰没有哪一刻比如今更能体会到这句话的苦涩,他救不了天内理子,救不了五条悟,救不了灰原雄,更救不了同他一样的咒术师同伴。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从他的眼前逝去。
“你的病情真的不用告诉你的父母吗?”他试探性的询问,病床上少女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
“拜托了,现在请别告诉他们。”桃见依抓住夏油杰的手腕,像是自己手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低声祈求道。
夏油杰看出了她眼里的希冀,小小的微弱如风中的烛火,稍有风雪就会将其吹灭。“我会帮你隐瞒的,但你不可能瞒一辈子。”夏油杰轻轻拍了拍桃见依的手背。
“嗯,我知道的。”桃见依垂下头,“等我准备好了,我会告诉他们的。”她努力勾起一个微笑。
夏油杰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安抚几句之后出了病房。病房外的走廊里,家入硝子手里夹着一只烟,在往来护士家属的人流中她只是捏了捏烟嘴,把它放在了耳朵上。
“久等了,硝子。”夏油杰从病房走出,表情中有着掩盖不住的疲惫,“抱歉把你从学校叫出来。”
“这有什么的,老是在学校里带着我都腻了,正好出来看看风景。”硝子的视线停在夏油杰的脸上,却没有更多的追问下去。在这些年的相处中硝子早已明白了一个道理,夏油杰不想说的东西没人能从他的嘴巴里敲出来。
他和五条悟是完全不同的个性,五条悟向来无法无天,有什么不开心的基本当场就报了,除了头上的高层烂橘子只能放在那边恶心人,但他也不吃亏能给人恶心回去。
夏油杰则是过于内敛,什么情绪都放在心里。在之前有段时间里,硝子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夏油杰的心不在焉,他像是个没有牵引的氢气球,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只是随着风漂流。那时她甚至有种预感,如果夏油杰没有处理好自己的心情,大概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那个时候五条悟追问过几次,最后也只得到一句只是苦夏罢了。而现在,他脸上的表情与那时莫名有些相似。
病房里的小姑娘活不了多久,就算夏油杰现在把她叫过来她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延长她的生命。反转术式虽然是咒术师里极为少见的治愈能力,但并不是无视所有情况治愈的。里面小姑年的情况十分不容乐观,她的病症不是后天带来的而是从母体中留下的。能活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
“她还有多久可以活?”夏油杰忽然问道,他坐在长椅上神情明灭不定。
“这说不准,不过我用反转术式减轻了她的病症,也许她还有几年的生命。前提是,她最好不要受伤。最坏的情况就是她也许只有半年生命。”硝子将手搭在了夏油杰的肩膀上,“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吧。”她想了想还是说了这句话。
她其实并不太认同夏油杰曾说的【咒术师是为非咒术师而存在的】这句话。没有人生来活着就是为了别人而存在的,这句话太绝对了。
“怎么会这么说。”夏油杰抬起头,“我还没有到这种地步,硝子。”他无奈的说道,眼神却落在病房前。他还没有心地善良到这种份上,而且他对非咒术师的存在还没有彻底摆脱偏见。他只是有些遗憾,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他无法拯救这个孩子。
他明白这样的情绪来自于哪里,来自于那个叫做天内理子少女。他在桃见依身上看见了天内理子的影子,所以他想要她活着,自由的活下去。当然,他并没有将桃见依看做是天内理子,这样的替代对于生者还是死者都是极为冒犯的。
病房里的桃见依并不知道夏油杰现在复杂的心情,她只是有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病得很严重。
她望着窗外的景色,一只像是苍蝇一样的飞虫飞快的从窗前掠过。她愣了一下,感觉自己刚才可能看错了,什么样的飞虫会有一双看起来漂亮的白色翅膀,却又一个体态怪异的土黄色身躯的。
也许,可能是自己眼花了,她安慰自己,可能是窗外的树干和不小心飘起的白色窗帘造成了她的视觉错乱。就仿佛,有时候盯着地板上的一个小黑点看久了,总觉得它好像可以爬动,但只要眨眨眼就会发现,小黑点还是小黑点,不是什么小黑虫。
这样想着,她感觉自己又不那么害怕了。她低头看着自己手背上的针头,有看向还剩大半袋的注射袋叹了口气,看来短时间里是走不掉了。她低着头发呆,直到耳边听到了像是苍蝇飞行时候的嗡嗡声。
她抬起头,不知什么时候窗户外趴着一只“飞虫”。模样就和刚才她想得一模一样。那只飞虫停在窗台上,那双可以被称作是手的东西从它白色的羽毛中揪出了一片绿色的叶子。它将这片叶子随手一丢,满意的动动自己的翅膀。
在处理好影响自己飞翔的坏东西后,那飞虫注视病房里唯一的活人,发现那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它。
“?!”桃见依忍耐住自己即将脱口而出的尖叫声,咽了口唾沫。在她和那只奇怪飞虫对视的瞬间,她的脑海里只剩下了三个字,完蛋了。她平常就害怕虫子这一类的,尤其是多足类的简直是看一眼就头皮发麻。
在桃见依恐惧的视线中,“飞虫”则像是闻到了什么美味的食物,它那双黄豆大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紧猎物飞了过来。
八米,五米,三米。那只“飞虫”近在眼前,桃见依甚至都喊不出声,但她换了另一种方法她抄起夏油杰之前随手从医院门口那拿得报纸拿在手里。在飞虫渐渐到达面前的时候,她拿起报纸就是一巴掌,“砰”的一声,报纸传来了微妙的阻力,小小的“飞虫”撞得昏头转向,准确的击飞出了窗台。
桃见依深呼吸了几下,默默骂了几句,随即嫌弃的把手上的报纸丢在桌上。
病房外的夏油杰感受到一丝微妙的咒力,他和硝子对视一眼,\"我进去看一下情况。\"说着打开门,只见桃见依乖巧的躺在病床上,一脸无辜的看着他。
“怎么了?”桃见依见他突然进来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偷偷说脏话被他听见了。毕竟,大人们总有一种奇怪的语言类雷达,能够精准的无时无刻的听见这些,当然对此项精通的一般是母亲。
“过来关个窗户,之前医生说最好透会起让空气流通。现在时间差不多了,再开着窗就容易着凉了。”他神色自然的看了一眼窗外,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将窗户关了起来。
而在窗户外的小角落里,一节小小的绿枝缠紧了一只蝇头,那正是被桃见依从病房里拍出来的。绿枝并不想以往一般快速的将咒灵击杀吸收,它先是穿透了蝇头的翅膀又穿过了它的躯体,慢慢的看着它挣扎死亡。弱小的咒灵基本极少拥有疼痛这一感官,这对它们没有什么益处,但强大的咒灵天然拥有对弱小咒灵的压制,那挣扎不过是蝇头的本能罢了。
“已经恶化到这种地步了吗。”樱柏慢慢收回延伸出去的枝丫。桃见依是位普通人,在没有咒术师才能的前提下,她能看到咒灵只有一种可能……濒死之人才有机会窥得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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