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尤为美人故

“公子既知道此花，当知其珍贵。混沌星空的植物，尤其是果树花卉，大都是从祖先们，乘坐的飞船仓库里，寻来的种子繁衍而出。而这海棠花种尤为稀少，老身也是偶然得之，精心培育多年，才成活了那么几株。”

        “多少水凝珠？”

        司马健任不耐烦问，“张管家将此花培育出来，又种在这岳阳峰花田里。不就是要吸引爱花之人，好卖个高价么。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都不叫事儿。”

        “五百颗水凝珠。”张翠芝伸出手掌

        健任诧异道：“五百颗水凝珠！只卖五百颗吗？好，我全买了。来人，把这几棵树都给我挖了打包。”司马健任说完，立马伸手往怀里掏去，看样子是生怕张翠芝反悔，想赶紧付账走人。

        张翠芝见状，轻笑打断他说：“慢来，司马公子，您先别着急呀！老身说得五百，指一铢海棠花瓣卖500水凝珠。”

        “一铢？！张翠芝，你干脆去抢好了。整整500水凝珠，放到普通人家可以吃上三年了。而在你这儿，居然他娘的，只值一铢花瓣儿。是我耳朵听错，还是你掉到钱眼子里了。做生意可不兴这般，漫天要价的。”

        “司马公子此言差矣，老妇人可不是漫天要价。我给您算算。这海棠花的花种，是在大约30万年前，某位四级长老在打扫，先祖飞船仓库地面时，偶然从角落里发现的。因为时间隔得太久，出舱之时已经炭化大半。又在基因液中浸泡20多万年，才被拿到了拍卖场拍卖。最终以9000万的价格被一位富商买去。然而那富商并不会种植花卉，侍弄了一世，最终未能成功培育出此花。临死前，将此花种再度拍卖。又被某位君主以，1亿600万水凝珠拍得。君主耗费大半生时间，同样也培育不出此花，便索性将花种有条件赠送。老妇有幸得了那么几颗，经过近千年反复尝试，终于在三年前成功激活花种，此后日夜照料精心培育，才有了这几棵海棠花树。然而此树却并非吾之所有，它的归属权仍就是那位君主。按照当时签的合约，等到明年开春的时候，君主就要来柳家星球，将此树挖回主星栽种了。公子您说，此花来的如此不易，且只能与普通百姓相见一年期限，老奴收公子500水凝珠一铢，贵吗？”

        “这……即便此花来之再不易，也不过就是几株花草。不当吃，也不当喝，亦不能永久保存。500水凝珠一铢，还是太贵了，再便宜些。”

        张翠芝眼里闪过精光，嘿嘿一笑：“公子若是买不起，不如咱们去看看其他花卉。不瞒公子您说，其实这几株海棠花的花朵，早已被一位集市星的长老给看中了。人家打算给老妇人700万水凝珠，购买全部花朵。说是要赠送给一名，叫做婉儿的姑娘用以求婚。”

        “婉儿！可是烬婉儿？”司马健任急问道。

        “这个老妇人可就不知道了。不过听那位长老所言，他之所以选择购买此花求婚，好像是因为那个姑娘，是个开胭脂水粉铺的，最近因资金紧张遇上了大麻烦。那长老爱慕人姑娘良久，始终得不到回音。便趁此机会，一次性购买了老妇人大量花草，包括这些海棠花朵。想要以此为饵，逼那姑娘就范。”

        司马健任听完，心中更加确定。张翠芝口中开胭脂铺的姑娘，必然就是自己的心上人，烬婉儿无疑了。

        他整个人直接就急了，伸手抓住张翠芝的领口，把她扯到脸边，“快说，究竟是谁，要逼迫我婉儿姑娘？”

        “啊，臭不要脸的登徒子。快放开老娘！啪～”张翠芝尖声训斥，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哎呦！臭娘儿们，你敢打我？”

        “老娘打你怎么了？臭不要脸的，连老娘的豆腐也敢吃。给我滚，老娘的花绝不会卖给，你这个登徒子的。”

        “呃，不好意思啊，张管家。”

        看见张翠芝真的怒了，司马健任赶忙松手，他心神无措之下，竟拉起张翠芝的衣角哭诉起来，“大姐有所不知，您说的那位婉儿姑娘，正是在下的妻子呀。”

        “哟，怎么是你的媳妇儿呀？可那位长老不是说，人家姑娘还待字闺中的嘛。”

        “大姐，请容小生详解。我与婉儿自玉香兰庭，后院大槐树下相遇后，便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从此两情相悦互许终生。我二人本来约定，待此次危机过后，便要成婚生子相伴余生。孰料到竟会，生出这般变故。”

        “唉，公子，世事难料。还请听老妇人一言，那位要抢你爱妻的长老，有钱有势，又在集市星上颇有地位，并非我等小民，能够与之较量的。趁着你二人感情未深，公子还是早早弃了那姑娘，另觅佳偶吧。”

        司马健任听她言后，果然犹豫了，他虽爱美人不假，可也不想因此背负上天大的麻烦。但若要就此放弃婉儿姑娘，心中实在是不甘。

        思虑了片刻，司马健任问张翠芝道：“不知是何人，想要打我爱妻主意，还望大姐如实告知。”

        “呀，公子，老妇人这可不敢啊。咱们做生意的，除了讲究诚信之外，还得需替客户们隐瞒商业机密呀。老奴方才对公子所言已是不妥，万万不敢再透露，那长老的姓名。”

        “翠芝大姐若是为难，只需告诉司马，那长老姓氏，以及在集市星上居于何等地位。司马可自行前去探查，绝不连累大姐！”

        “这……唉，也罢！老奴也不愿看到一对璧人，从此天涯相隔，永无再见之时。司马公子，那长老姓孙今年20万岁，刚当上四级长老不久，与咱们柳龙家主一样，为双魂练骨初期修为。据说这个孙长老家中，有十房美妾、两房爱妻。前不久他大老婆，好像是叫做秦素香的，三级冲四级失败，彻底香消玉殒了。孙长老很是喜欢，他这个结发妻子，为此茶饭不思，夜夜难眠，直到偶然在集市星，见到了您家婉儿姑娘。视其为爱妻再世，定要娶姑娘入门。”

        司马健任听完，两颗大眼珠子都给气红了，咬牙切齿道：“孙茹商，竟然又是他！”

        “怎么，司马公子认得孙长老？”

        “哼，秦素香也曾是我的女人。当年被孙茹商那个王八蛋，用花言巧语给骗走了。想不到才过了区区900年，他竟又要拐骗我家婉儿。我呸，天下女人那么多，这孙子非得照着老子一个人的抢，还真当我司马健任，是吃素的啊。”

        “还有这事儿？那个孙长老实在太过分了。只是司马公子，翠芝虽有心相助，可我毕竟是开门做生意的，万万没有往外赶客人的道理。海棠花若公子不买的话，我也只能按约定，卖与孙长老了。否则若是传出去，大家会说我孙翠芝店大欺客，以后谁还来光顾我的生意呀。”

        司马健任摇头，无奈叹道：“翠芝大姐，海棠花我是定要买下的。可是您这价钱实在太高。小生就算倾尽家产，一时之间，也凑不出那么多的水凝珠啊。”

        “公子要不这样，咱们毕竟相识一场，又同为柳家外姓人，更该互帮互助。老身给公子便宜100万水凝珠。以600万水凝珠的价钱，所有的海棠花朵，连上您相中的那片玫瑰，一起给您装车拉走。司马公子您看，如何？”

        “多谢翠芝大姐。可惜司马多年来两袖清风，即便是600万水凝珠，健任也拿不出来呀。”

        “连600万也没有啊。”张翠芝愣了下，怜惜地看了眼司马健任，摇头道：“我虽有心相助公子，但若是卖不上价钱。血本无归还再其次，主要是我家主人柳兰诗，还在等着这批水凝珠，用以讨好上峰，拿到检查司都统一职。这样吧，我再给公子十日时间。公子想办法，先找亲朋好友筹措一下。哪怕是先付上个300万，让老妇去主人那，交一部分差也是好呀！”

        司马健任大喜：“如此，便多谢翠芝大姐了。”

        从岳阳峰花田回来，司马健任没有立即筹措钱财，而是去到了集市星。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张翠芝虽说地言之凿凿，但具体情况究竟如何，尚未可知。司马健任也算是老奸巨猾了，此类动辄倾家荡产的事，他若是不弄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岂会轻易应承人家。

        到了集市星，直奔红秀坊玉香兰庭而去。

        兴许是材料不足，无法制作更多的产品，玉香兰庭今日大门紧闭，早早就打了烊。沿着胡同向后院疾步走去，刚到门口处，却见到烬婉儿的贴身侍女春儿，正独自一人坐在门口频频垂泪。

        司马健任快步上前问道：“春儿，你家主人可在屋里？”

        “司马公子，您快去救救主人吧！呜呜～”

        “你先别哭，告诉我婉儿姑娘，究竟怎么了？”

        “姑娘他，呜呜～姑娘被一位孙长老，给强行带走了。”

        “带到哪里去了？”

        “诗雅阁！那位孙长老就是，诗雅阁的幕后老板孙茹商。”

        司马健任到底还是，没能直接见到孙茹商。就当他火急火燎，打算跑去诗雅阁的时候。

        却见头戴纱帽的烬婉儿，脖子上缠条白丝带，裙子边儿还沾些血迹，浑身是土，一瘸一拐走了回来。

        他身后还跟着辆豪华马车，车沿灯笼上有个孙字。远远看到司马健任，调转车头，朝着另一条路驶去了。

        司马健任目露心疼，上前扶住烬婉儿，“婉儿，你……”

        “无妨，只是摔了一跤。咱们赶紧走，回去再说。”

        “好，婉儿，你慢点。”

        两个人进入玉香兰庭后院，春儿流着眼泪端来了跌打药，将烬婉儿罗裙掀过小腿，只见雪白细嫩的腿上，处处紫青斑斑血痕，乍一看去惨不忍睹。

        黄豆大的泪珠，立刻就从春儿眼角泛下。滴到烬婉儿伤口上，疼得他一阵皱眉。

        司马健任见状，不悦道：“春儿别哭了，你都弄疼婉儿了。究竟怎么回事？你们俩快给我说说呀。”

        烬婉儿先是朝他摇摇头，又对着春儿柔声笑了笑，安慰二人道：“别担心，这伤是我自个弄的。看着严重，其实并无大碍。躺在床上休养几日，便可痊愈。至于孙长老那里，我也已与他，说清楚了。”

        春儿哭道：“呜呜～姑娘就别骗春儿了。您刚才和孙长老，在咱们竹舍谈话时，春儿就已听得真切。孙长老以那批花卉为要挟，非要纳您，呜～纳您做他的第十一房小妾。姑娘若是不答应，他就要联合商会以违背合约为由，彻底封杀咱们玉香兰庭呢。姑娘逃得了这一回，可是下回呢，下下回呢？要不咱们，还是回主星吧！”

        “唉，傻春儿啊。他是四级长老，本就住在主星上。咱们若是回去了，岂非自投罗网？自从伯父死后，我已经没了靠山，虽说也是三级弟子，可……呜呜～”说到伤心处，烬婉儿小声哭泣了起来。

        司马健任，在旁安慰她道：“婉儿莫要伤心，不如这些时日，咱们且先关闭玉香兰庭。我带你和春儿，去柳家星球暂避一段时间。待我想到办法，彻底解决了那个孙茹商。咱们再选个良辰吉日，重新开业，顺带将咱俩的婚事也一同办了，来个双喜临门。不知我婉儿，意下如何？”

        烬婉儿闻言抬头，一双秋水美目瞧向健任，面容感激不尽：“司马公子肯收留我和春儿，小女自是感激不尽。只是那孙长老，权势过于庞大。司马公子，恐不是其对手。”

        “哪怕前面会是刀山火海，只要为了我婉儿，司马亦不惜一闯。唯愿能与我婉儿，结发为夫妻，从此恩爱两不疑。”

        烬婉儿心领神会，频频垂泪，哭道：“西汉苏武的《留别妻》，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公子，又是何苦来哉？”

        “尤为，美人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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