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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幕 乌鸦市集(下)


骆尧找了一干净的所在,扶女子躺下,在暗夜的月光中勉强看清女子一身云锦罗衫,面容姣好不亚于梅花,可能因为是闭眼的缘故,少了梅花那种让人心旌摇曳的美艳。

        据欧阳衔一所说,这女子被他喂食了摄魂丹,要等到五更天才能醒。然此刻才是酉时末,离五更天还有四五个时辰,骆尧若就此离去不管,别说段烘炼等人会再找来,就只是跑出只野狼把人叼走,他这人也算是白救了。可要说继续带着女子赶路也是不妥,毕竟之前是不知女儿身,抱着这她跑了许久,若现下还抱着多少会有些羞臊,况且自己还得去文藏宝地,说不得还要去人家家里求乞些食物来填饱肚子,若给人见着自己带了个昏迷女子,人家不报官才怪。

        骆尧思来想去只知道不能在此地留太久,所以决定要将女子弄醒,可要如何弄醒一个吃了摄魂丹的人?他试了推搡、摇晃、泼水、喊叫,女子都无动于衷沉睡依旧,若不是还能听到她那匀称的呼吸声,还真以为是一具死尸。

        骆尧瘫坐一旁,他没想到这欧阳衔一的摄魂丹竟如此强劲,真如魂魄被摄走一样。

        难道真的无计可施?骆尧心绪有些紊乱,一年来练功的习惯让坐落起来,念起了身法口诀,“……吸不能吐,呼不损心,息至万物,心则不惑,意穷手足,志则不摄……”,当他念到‘志则不摄’时,突然灵光一闪,‘心则不惑,志则不摄’说的不就是如何抵抗摄魂猎魄吗?

        自己也曾用这身法口诀抵御过练功时的心魔。根据练功中的悟道,‘息至万物’是要让呼吸之气通达全身,而‘意穷手足’则是要拿捏手足中的各处经道穴脉,以使得呼吸之气能畅通,这在心魔萌起时百试不爽。

        摄魂丹虽说只是个药物,但最终也是影响人心智的,只是这女子处在昏迷中,要‘息至万物’的话只能嘴对嘴用力送气,‘意穷手足’就简单些,去掉她的鞋袜衣袖直接推拿就行。

        想到此骆尧一鼓腔吸足一口气,对准女子的嘴巴用力送进去,接触到女子的嘴唇时柔软温存,让他有些心猿意马,但想着这也是心魔中的一种,他马上让自己镇定下来。三五下除去女子的鞋袜,拿起足踝推拿,紧接着又送去一口气,再拿起手臂推拿。

        如此反复两遍,待要行第三遍时,气已鼓好,低头时却发现一双眼睛冷冷地盯着自己,他吓得立即弓身后跳,站定后才意识到是女子醒来了。

        骆尧站在三米开外,他不知这女子是在他推拿时还是送气时醒的?若是送气时醒的,自己可是跳进赤瓜河都洗不清啊,而她既醒了为何又默不作声?

        在骆尧的疑虑中,女子缓缓地坐起,显然她已经看到自己的衣冠不整,冷冷的眼神中带着愤怒。

        骆尧赶紧说道:“你听我说,不是你想那样的?”

        “我想的哪样?”女子开口说话也是冷冰冰的。

        “你中了摄魂丹,我是替你解毒来着。”骆尧辩解道。

        “哦?解毒需要嘴对嘴,还要脱掉衣物?”看来女子早就醒来了,骆尧的一举一动都被她看在眼里。

        骆尧这下彻底解释不清了,他破罐破摔,生气说道:“如果你是认为我非礼你,那就算我非礼你吧,既然你已醒了,这里就没小爷的事了,小爷我告辞了!”说着就要施展身法开溜,却听得女子说了一句,“想跑?没那么容易!”紧接着又听得一声低哨声,周围黑漆漆的草丛竟动了起来,里头似有一双眼睛射了出来。

        骆尧停在此处已有半响,竟丝毫未觉察到这周遭有东西。说时迟那时快,草丛里的东西忽闪一下跃了出来,朝骆尧扑来。骆尧来不及去看清是何物,赶紧扭身一跃,借着这东西闪出的势,腾挪到一旁。这一交手电石火光间完成,骆尧定睛一看,是条黑狗,全身乌黑透顶,不见一点杂色,怪不得蹲在草丛中近乎隐形。

        黑狗第一次扑咬没中,四肢一蹬,竟飞了起来,在空中甩个尾后,身子再往骆尧站立处扑来。

        骆尧从小就跟上村的野狗们纠缠过,这些野狗有跑得快的,有叫得凶的,却没一只能像这只黑狗一样会飞上天的。

        黑狗在空中露出獠牙与利爪,转瞬之间已到了骆尧头顶。骆尧此刻已无势可借,只能施展身法十三式中的招式来化解黑狗的攻势。说来也怪,这招式竟堪堪能解了黑狗的进攻。骆尧顺利地跳到黑狗的另一侧。

        黑狗连续两次扑空后,似乎变得更加狂暴了,转身又腾空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朝骆尧扑来。而骆尧又是一个招式,险险避过黑狗的再次攻击。

        如此反复,骆尧见招拆招,竟是次次都能用招式避过黑狗攻击。为何自己的身法招式对付黑狗的攻击如此有效?这让骆尧想起口诀中的‘凌虎遽豹’,莫非这说的不是与虎豹的追逐,而是过招?

        一人一狗在这荒郊野外你追我赶,没多久就过了数百招,结果还是不分胜负。黑狗显然是累了,牠停下来呲牙低吼着,双腿直打哆嗦,看来这样高强度的追逐就连这样一只神狗都受不了了。

        骆尧还好,他只是不停地在重复着这十三个招式,虽有些累,但跟平时练功并无太大区别,平日里练功每次也都会做几百下。

        “呵呵呵,了不起!”女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穿好衣服站起来了,“逐影步的确了不起,小泽你退下吧,你抓不着他的。”最后一句自是跟黑狗讲的。

        骆尧听到后心头一震,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练的身法叫做‘逐影步’,“姑娘,你没事了吧,你相信我,我真的是在救你,不是在非礼你。”他也怕黑狗会一直纠缠下去,口气软了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你师父是燕沧行吗?”女子问道。

        “我叫骆尧,”骆尧答道,“燕沧行是谁?”他发问道。

        “啊?你不认识燕沧行?那这逐影步是谁教你的?”女子有些惊讶。

        难道自己埋葬的那个师父叫‘燕沧行’?这可是弄清自己师父是谁的好机会,骆尧心头想着,于是再次问道,“燕沧行是谁?”

        “既然你认识燕沧行,那就当我没问过,”女子没有正面回答他,“但今日你轻薄我之事,我总有一天会找你算账的。”

        听这意思是要走,骆尧赶紧再追问:“你怎么算账都可以,可否先告诉我燕沧行是谁?”

        女子哼笑一声,把拇指与食指放入口中,发出一声低哨,黑狗跑到她跟前,女子一脚竟是跨了上去,“燕沧行是谁,随便找个人问吧,不要问我。”

        女子骑着黑狗转身就要离开,骆尧见此忙说道:“你不说也行,那走之前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总可以吧?我可是已经告诉你了呀。”

        女子又是一声哼笑,留下三字“柳听雪”,就驾着黑狗飞奔而去。

        “柳听雪,柳听雪,名字还真好听。”骆尧等她见不到影后才嚷嚷自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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