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座上宾

　　如云安抚好芽儿，两个人也不着急着想法子逃出去。别说在都城才住了三个月，就是住上三十年的本国居民，进了这宫殿，怕也是没有出去的门道。不要说宫殿大，光是这个兰妃的宫殿就足够大的了。好在如云懂得画图，对于地图和房屋建造也是有所了解的，通过两天的研究和琢磨，估摸知道了这个宫殿的前后左右建造构架，知道哪里可以出去。但是，这里只是皇宫里的一个妃子宫殿而已，要想出去，还得知道整个皇宫的建筑结构才行。

　　现如今，除了等待还是等待。如云不想急于一时。她想看看这个兰妃到底想做什么？真的只是想留下她作画？恐怕不至于这么简单。不是她谦虚，她一个长相普通，没有任何背景的异国妇人，即使再有什么本领，想必以兰妃自视甚高的脾性，也不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请她进宫来”。相信以兰妃在索罗国的家族势力，找个厉害的画师并不难，想要什么样的绣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她找自己来，怕是另有隐情。

　　星月国的都城水府内，水老爷正在塌前端坐，静心调理气息。他的旧疾复发多时，若不是子兮请来宫里御医医治，他怕是要难挨的多。由于眼疾复发，他行动多有不便，只好请水夫人代为主持文书修复工作。他自己则静心打坐，以调养心气。儿女全无消息，他自然是担忧的，却又相信两个孩子的自处能力，也当是一次历练。这么想来，他也就不再忧虑了。

　　眼下，他比较担忧的，确是云儿的婚事。他自小也算是看着子兮长大的，这孩子性情敦厚，又饱读诗书，能文能武。偏偏对云儿一番痴心，又不似他父亲那般贪恋权势，反而只喜爱云卷云舒，花前树下的闲淡生活。他原本是不想两人结情，可孩子俩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他也不便强拆开。

　　愿以为木家会为了唯一儿子的幸福退让，想不到这木家，终归是世间那寻常的人家，看中的永远只有权势地位。他听闻皇帝赐婚一事，便已猜测到无力回天。只可怜她的云儿，倘若知晓，不知改如何面对这样的噩耗？作为父亲，他只怪自己无力无能，同时也为女儿庆幸。只是，可惜了子兮那孩子，恐怕不会比谁更好受，最难过的莫过于子兮。

　　他若违抗圣旨，那是要殃及家人，这是他万万不能做到的，他心有大爱，如何能自私到为了个人幸福安危，而不顾家人荣辱，又如何不顾家人生死。即使他知道父母亲多少也是乐见的，可他们毕竟疼爱他，也不忍见他悲痛欲绝，可如今圣旨已下，谁也无能为力。可若是领旨，他又如何说服自己？又如何去面见云儿？如何去见好友如文？两难！

　　或许是从小看着子兮长大，水父也是真心疼爱看重子兮，明白他的两难，也知道他的悲伤。在得知他为了保全水家，为了维护木家，必定是百般艰难下，不得已接了圣旨。

　　“子兮，你为我水家所做的，老夫都懂，你不必自责。云儿那边，想必她了解了始末缘由，必不会责怪与你。”水父说的诚恳，他了解子兮这孩子，心性纯良，可惜生在了权贵之家，恐怕是难逃从政之路。想要和云儿山水人间，只怕此生已然无望。水父叹息了一声，心里微微有些替两个孩子痛惜。

　　“伯父，我对不起云儿，只望她回来之前，我能治好你的旧疾，也算没有辜负水家对我的一片爱护之心。”子兮面容忧郁，他再难过，也得扛起这个责任来。书中有云:男儿当以家族使命为重，儿女情长只能在大义面前隐没。能保全水家，也算是说服自己接受赐婚的一个理由吧，否则，子兮恐怕挨不到云儿回京了。

　　“好孩子，伯父没有错看你。是云儿没有福气，他日等她回京，必然不会怨怪与你，只会替你难过不平。如若云儿能接受，我会说服她进你木家，与你做夫妻。”水父说的半是安慰，半是承诺，一切皆有可能。

　　“伯父，你为我如此费心，子兮深感愧疚。云儿她，恐怕是不会同意的，此事不勉强，一切以她意愿为重。”子兮如今只盼着云儿早日回来，又怕她回来刚好赶上自己大婚。木子兮没有百感交集，唯今只有替水父探访名医，早日根除旧疾，也了却自己一桩心事。

　　婚期已定来年三月。子兮陪着水父又聊了会天，画面跟以往一样，不再是谈不愉快的事情，而是说一些诗词歌赋，文章点评等。暂时把那些烦心事抛一边，漫漫日夜，岂能尽如人意，却也不能被困其中不能自拔。水父是拿定两个孩子日后成婚，只要子兮带云儿真心一片，日后正房也不敢欺了云儿。男儿多个妻妾并非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情，只要云儿真心理解子兮，能体谅到子兮的不易，他这个父亲也是乐见齐成的。世间男儿多的是，可他倒是真心看中子兮，觉得他是云儿的最佳婚配人选。

　　两个人就这样聊到黄昏，子兮才告别回木府。看着天边的云霞，竟思绪万千，想起如云的音容笑貌，仿若还在昨天般。那云彩，不就是云儿吗？怎地就突然消息不见了？

　　“云儿啊云儿，你若知道我年后三月大婚，可会恨死了我？还是如水父说的那般，理解我的难处？不忍责怪与我？”子兮一路上走走停停，也不上马车。车夫只好一路跟在身后赶车，近身伺候的仆人阿良也只好跟在身侧，他自小跟着公子，多少知道他心里的苦，哎！

　　京都的夜色慢慢降落，热闹的天街，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人来人往，街道两旁全是摊贩，叫卖着各种新奇物品。街尾则是各色小吃摊位，几乎坐满了人。这天街可是星月国京都最有名的夜市老街了，凡是到这星月国的商旅游客，都是要到天街来打卡的，不然就等于白来天街了。

　　可热闹的地方再好，这夜色中也必然有静谧的地方。夜色下的水府就是清冷一片，府里少数的仆人都已经歇下，只有主人的卧房还有点点灯光。夜行者穿着紧身夜行衣在府内的屋顶上飞移，似乎在探查什么。估计是不太相信，存放绝世秘籍的水府，竟然没有半点安保措施，会如此随意。怕会有诈，于是迟迟不敢行动，见东面南阁楼主屋的灯还亮着，便越加谨慎起来，唯恐会有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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