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荣宠”
“听说了吗？那个公家的女将军被封为美人之后，皇帝陛下就将她放在偏殿了。你说这是为什么啊？小翠她们都说，这是皇帝陛下予她的荣宠呢！”
“哼，你可不要听那些人胡说。皇帝陛下对公将军难有信任之意，更不可能将她的女儿宠爱这般。”
“那皇帝陛下这么做又是为何呢？”
“自然是放到眼皮子底下省的她跑了。她要是跑了，那公将军岂不又能对皇帝陛下多言语几句了？皇帝陛下怎愿意在这种小事上费心呢？自然是越能避开麻烦越好，一切先做好打算。”
【好你个公落晚，来不久就能勾走皇帝陛下，看来当真是要给你点颜色看看了！】
谈话声渐远，公落晚躲在墙壁后，面色阴沉。
她当然不会因为这些蠢货的谈论就心里跟小皇帝过不去。
只是，她断定，这风华殿内，那个叫“春桃”的侍女，是要不得了。指不定是谁的探子。
话说，也不知小皇帝与萧太后到了牵南山没有。
少女往天上看去。
云彩缭绕，西边已泛出橘黄。
她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忽见那天边似着了火般，红色掺杂一丝橘黄仿若与地相接。
一个激灵，走了两步，她才反应过来，那只是寻常的火烧云罢了，并不是战争过后、在集体焚烧尸体。
——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萧太后快把嗓子喊破了，另一面皇帝御轿上的南殳却颇为气定神闲。
“皇帝陛下，您这是……吓傻了吗？哦不，看臣说的，您……本来就是个傻子啊！啊哈哈哈……呃？”
匕首不断缓缓进入自己心脏的时候，汩汩冒出的血，厮磨煎熬的痛感袭来，钱刘才真正愿意放下他那猪脑子的思维、认真地去看一看小皇帝的眼睛。
钱刘自然也想反抗，可那小皇帝眼神冷漠且蕴含着……无聊。
那神情镇住了他，等他再想挣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几个穴道已经被眼前人不知何时点了。
那几个穴道一按，原本，他应该立即无力瘫倒在地的。可就是那柄匕首，还在支撑着他身体的站立。
“皇帝陛下……您……您没什么想说的吗？”
“噗——”
南殳猛地抽出匕首，鲜血溅了他一脸，他却丝毫没有理会的意思。
钱刘斜趴在轿子的另一头，已经进的气儿多出的气儿少了。可他仍执拗地望向少年皇帝。
“你安心去吧。我没什么话可说。我虽然不是反派，但也不话多”
……
眼前死了个人对南殳没有多大影响。让他幽怨的不过是那死人占了三分之一的地方，让他没地方睡觉了而已。
匕首也擦干净了。那弄脏的手帕，南殳很随意地扔在了钱刘已然开始尸僵的身体上。
后又来了几个杀手。但，没人再让他们接近小皇帝的轿子十五尺以内。
他也不是不能对付，他也没公落晚和萧朔澜想的那么弱、那么娇气。其实……腰是酸，但大多是因为他处理奏折的时候不好好儿待着、姿势不对。他回去撒娇卖萌就有人帮他揉腰，一向懒散的他自然很乐意占便宜。
常有揭开轿帘的时候，南殳正顶着一脸骇人的血迹发呆。
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反正，那眼神中满是不善，足足吓得常有小心脏跳动的频率上升了三个度。
“皇帝陛下……？”
常有小心翼翼地叫，南殳却是猛地看他。身子还抖了一下，仿佛从梦中惊醒般。
“……将这晦气东西扔出去。”
“是……”
小皇帝瞅见尸体身下的血迹，不满之色更重，“怎么，还有别的事？”
常有拎着尸体的手抖了下，“陛下，钱大人毕竟是朝廷命官……”
“命官？”
常有只见小皇帝颇为邪气地讽刺一笑，“可真是命官啊。要我命的官。”
那白皙皮肤上已成黑色的血迹，显得更加令人畏惧了。
如果换个人看到皇帝陛下这样子，怕是都能吓出心理阴影了吧？常有心里默默地想。
可惜，公落晚不在此，没人对他的内心活动做出评价。
将尸体拖出去，又拿了备用的毯子为小皇帝铺上。常有这才算完事儿。
但南殳已经没了睡觉的欲望。
那个钱刘最后也没能闭上眼。他虽然只迷信一点点，但这么个晦气的现象出现在他的面前还是心里不好受。直到半夜，听着不远处山里的狼叫，以及规律的马蹄声他都没能入睡。
牵南山离皇城很远，光去，就需要三天。这也是为什么，宫里那些侍女都敢在这几日讨论皇上私事的原因。
问题却来了。即便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南殳也不是个娇气到不停抱怨的人。顶多是懒。自己能少出手就绝不多担一个包袱的那种懒。
而对于睡眠这件事，他从不会烦恼，基本躺下就能睡着。就算是木板床和稻草褥子，他也照睡不误。
可就是今日，他，居然失眠了！！这对他来说，简直堪称“千古”奇迹！！
少年的脑海里不停地回放着今日钱刘死前睁大的眼睛以及……临行前，公落晚低头沉思、眉目凝重的神情。
不知为什么，他有种不安的预感。
——
身陷火海，公落晚倒是临危不乱。
风华殿内纵使是偏殿，备用水也多的是。不够灭火，但裹着湿透的被子冲出去绰绰有余。
而锁着的门窗……她一个将军要是连破窗的力气都没有，那也别上战场杀敌了。若是这点儿力气都没有，在家砍柴她都会唾弃自己。
裹好不算重的棉被，为保险她将自己也淋了个透。破窗，跳窗，跑远，一气呵成。正在救火的太监们有一瞬甚至都傻了眼。
观琴急匆匆赶来。
公落晚刚将自己的纱衣脱了一层、重新裹上湿透的棉被，就看见她到了风华殿偏殿附近。离她不远。
【哪个不长眼的将主意打到公落晚身上？看来，那人还是不了解当今的这位皇帝！】
“公家美人呢？”她刚踏入门槛的时候隐约瞥见了冲出窗的影子，只是不太确定。
公落晚原是躲在草丛中的。毕竟，宫妃不能在其他人眼前太过随意。即便她只是将勒着难受的纱衣外披拿下来。
听闻观琴问她去处，公落晚便走了出来，“秦夫人，我在这儿”
观琴立即疏松了眉眼。
【还好没事。若是陛下回来，听到这等消息……不，或许明日消息就传到陛下那儿了。还好公落晚没事，皇帝那儿的态度是将这人当作正统妻子来看、来待的。而我们……始终是别人送进来的筹码、眼线。或许，公落晚这种自小便与公广牵连不大、难受制于人的女将军，才真的是陛下的良选吧。】
观琴是松了口气，公落晚却更加迷惑了。
为什么小皇帝确定自己就是能割舍与公广的关系，这个观琴也能如此确定自己与公广能完全不顾父女之情？
一个两个，这些人，让公落晚产生了一丝畏惧感。
有意思。这么多年驰骋疆场，她还真没怎么怕过。
不过……难道是自己母亲的死亡真相被这些人知道了吗？
倒也无所谓，也不必纠结。确实，自亲自查明她的母亲上官秋是被公广间接害死之后，她早已经不把公广当做父亲来看了。
公广之于她，现在不过是平添灾祸。守着那冰冷的将军府和与公广那恶心的血缘关系，她也不过是等有了朝廷将军之名的真正册封后，将母亲的遗物完好无损地搬出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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