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见
李氏撒手人寰前曾求得侯爷三事:
第一桩事是,妾身福薄无缘侍候侯爷,命不久矣,牵挂一双儿女,望侯爷许长子世子之位,使妾身少些牵挂。
这第二桩便是,侯爷常受案牍劳形之苦,孤身对长夜,妾身难以红袖添香相陪左右,求得侯爷将幼女当作男儿教养,聊解妾身毕生之憾。
最后一件是,望侯爷在妾身去后勿思勿念,早日觅得良人相伴左右,再添子女,儿女常绕膝,美妾长伴随。
侯爷前两件事答应得爽快,听到第三件时,泪如雨下……
终是红颜薄命,药石妄医,李氏在小女儿满月之日香消玉殒。
宋侯爷乃是长情守诺之人,李氏发殡当日,立嫡长子宋景行为世子,并念亡妻李氏,给小女儿取名木子,许宋木子与世子一同听取夫子教导,礼、乐、御、射、术、数一样不落。甚至世子三年前跟从侯爷去北疆御敌,都带上了宋木子。旁人虽有闲话,但都被侯爷压了下去。
木子虽见识武功虽丝毫不逊于簪缨子弟,但长相似其亡母,神态怜弱,甚得侯爷喜爱。
宋木子十三岁时,进宫参加秋宴,太子第一次见到宋木子,不禁低声私语:今日终于明白,昏君为何倾城?不是皇帝昏庸,只是神女落人间,怎么能怪凡人?
太子立马命人取来素扇,执笔写道“眼波流转连清雾,素骨凝冰,动似冰池影动,静若青盖亭亭,依依回眸惹人怜。”
正要写下半阙,被宋世子打断,说道:“听说太子来年将娶左丞相长女韩清语,太子还是珍惜笔墨,留与太子妃,这折扇,景行就斗胆拿走了。”
太子只放声一笑,便听之任之了。
这转瞬之间,一年便过去了。
宋木子跟在世子宋景行身后,陪着兄长查账,幼妹宋宜笑却突然跑来,对着世子行过礼后,急忙把木子拖出去,鬼鬼祟祟地像是有什么事瞒着世子。
说到这宋宜笑,乃是侯爷续弦所出幼女,侯爷疼惜幺女,只愿幺女长伴笑颜,不愿幺女像木子那般辛苦,便取此名。
今日宋宜笑把正在跟世子查账的木子拖出去后轻声说:“姐姐,明日陪我去碎云亭看云漠公子吧?”
木子立马回绝道:“不去,我今日陪世子哥哥查账,今日云锦坊都不一定查得完,更别说还有药坊千金铺,青华酒馆,东陌驿站……”
宋宜笑打断道:“姐姐,‘汉漠星河坠人间,人间方得昭世来’。究竟这慕云漠是何等风采,才得此盛名。”
木子:“妹妹只听过此句,那可是听过‘慕氏云漠出,半壁江山安。’?”
宋宜笑摇头,木子继续说道:“我看这慕家是疯了吧?还天星坠凡间?半壁江山安?这置皇家于何地?敢让这等言论传播开来,可见这慕云漠是个搅动风云的人物,翻手之间京城颜色兴许都变了。妹妹离这等人物可是远些为妙。”
可宋宜笑正在兴头上,怎么能听得进去,依旧是缠着宋木子不依不饶,活脱脱有你不想办法带我去见慕云漠我就缠你到地老天荒的架势。
宋木子无奈之下说道:“明日是皇帝为奖慕云漠半月之内平定北疆的接尘宴,这京门之内,怕是所有的世家小姐都盯着他一人,你确定这百花丛中,他还能看得到你?”
宋宜笑瞬间苦着脸道:“是呀,那可怎么办呀?姐姐,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宋木子循序劝之:“那既然明日他一日看尽长安花,反而一朵也看不到,你又慌张什么?”
宋宜笑继续不依不饶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快教教我吧。”
宋木子叹口气,看着宋宜笑是赖定了自己,说道:“我又不是他,哪里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这事我真没办法。”
宋木子说完,未等宋宜笑回话,瞅了一眼屋内的宋世子,压低了声音凑在宋宜笑耳边说道:“不过,明日我要做一件万分有趣的事,倒是可以带上你。”
宋宜笑说道:“那不行,明日我要去参加宴会,见慕云漠。哎?姐姐明日去作甚?你不去宴会?”
宋木子立刻捂住宋宜笑的嘴压着嗓子说道:“你不会小点声!让世子哥哥听到了,哪都不用去了。”
宋宜笑立刻噤了声。
宋木子又问:“你去不去?这可比参加什么宴会有意思多了,再说了,明日那叫一个万花斗艳,去了他又能留多少时间给你?”
宋宜笑正在犹豫中,一方面想着姐姐说得确实有道理,明日这京城的世家小姐们争奇斗艳,去了和没去也没什么差别;另一方面又想着,就算是远远地望一眼慕公子也是好的。
正在纠结之时,宋木子故意说道:“算了,你不想去就把不去吧,和你玩真的是没意思,要不是镇国公家的陈羽夕郡主回青州老家照顾祖母,我一人无聊,也懒得叫你这个拖油瓶去。”
宋宜笑向来羡慕她们二人,被这么一刺激,立马说道:“我跟你去。”
宋木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这天色将晚,夜里风凉,你先回府吧,明日可能会累,好好休息一番,回去再去你的蓝梦阁与你细说。”
宋宜笑点头。
宋木子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披在宋宜笑身上,给她系好了,说道:“落月,送小姐回府。”
暮月和朝雾是侯爷拨给宋木子的特等侍卫,无事不离身。但宋宜笑身边并无像暮月和朝雾那般的特等侍卫,因此,木子常派二人相护。侯爷只是说到,庶女倒是不必用如此高等的侍卫。
宋木子转身向云锦坊走去,继续陪宋世子查账。
二人盘点货物到辰时(现晚上7点-9点)才算完成,当然,宋木子中途回马车内吃了些点心当作晚饭,宋世子只一人一直忙着对账。
二人回府后,管家刘毅世忙迎二人,说道:“世子和大姑娘这时回府,定是未用晚膳,流萤,快将小厨房里温着的菜穿上来,哎呦,两位主子,这勤奋上进是好,可老身看着可是心疼……”
世子说道:“劳刘叔记挂,无碍。”
这刘毅世本是跟侯爷出生入死是副手,本是个粗中有细,有勇有谋的主,可弃了授勋封地,愿一辈子伺候侯爷以报知遇之恩,圆同袍之情。如此,世子也未将刘管家看作一般管家,当他自家是长辈。
宋木子跳下马车直奔侯府,飘来一句轻灵的声音道:“没事,刘叔,我吃过了,不饿。”
刘叔忙道:“哎吆喂,我的小祖宗,您可慢点跑。”
宋木子直奔宋宜笑的蓝梦阁而去。
宋世子则去正厅用膳,这个点,自然是他一个人。宋世子刚坐下,便说道:“若风,把这黄芪乳鸽汤给妹妹送去。盯着她至少喝一碗再回来。”
侯爷常年忙于政事,宋景行倒是真的成了长兄若父。
这时,宋木子正在蓝梦阁中跟宋宜笑悄声说道:“明日,我便装作头疼,你只管说留下来照顾我就好。”
宋宜笑问道:“为什么,你要做什么?”
这时,特等侍卫若风正把汤送来,那套说辞宋木子不听便知道兄长会说什么,直接端过来一口闷下去。
待若风走远了,才压着声音说道:“妹妹可知最近京郊出现一窝盗匪,穷凶恶极,劫财灭口放火屠村?”
宋宜笑只看着宋木子,一副姐姐你要干啥又要搞什么事情的样子。
宋木子万分真诚得盯着宋宜笑说:“明日,姐姐带你剿匪。”
宋宜笑立马倒戈,推开宋木子说道:“姐姐,还是算了吧,你身边只有暮月、朝雾这两个特级侍卫,他们俩加起来虽算是以一敌百,可、可上次孙统领率军三百不也是没将他们拿下吗?”
宋木子继续哄道:“你怕什么?姐姐又不会害了你,再说了,我不也在吗?又不会独独坑了你。”
宋宜笑还是接连拒绝。
宋木子继续说道:“若是你我将那匪徒拿下,还愁慕云漠不识得你宋宜笑?”
宋宜笑迟疑问道:“那能确保安全吗?”
宋木子立马回道:“万无一失,再说了,有我陪着,你怕什么?”
宋宜笑说道:“姐姐武功可是和四公子之一韩子声过招三十招之内不落下风的。笑儿不会武功,这可怎么办?”
宋木子说道:“这你不必担心,我既然将你带出去了,自然是要将你平平安安地带回,总会跟许姨娘一个交代的。有暮月、朝雾在你还不放心?我是用不着侍卫保护的,他们二人总能保你平安了。”
第二天,两人演了一出姐妹情深的戏码后便溜出侯府。
到了京郊,宋木子先是和宋宜笑在马车内换上了寻常人家的服饰,又命暮月、朝雾二人也换上寻常人家的衣服,却独独跟自己带了一串东珠项链,好不晃眼,生怕窃贼看不到似的。
遂后弃了马车,对三人说:“朝雾跟我扮作夫妻,暮月与笑儿扮作夫妻。待会引得绑匪前来,你们二人只管护着二小姐。不必管我,我自有办法。你们送二小姐回府后在城口碎云亭五里外的李氏茶馆等我信号来接应即可。”
暮月、朝雾面面相觑,不敢应下,怕宋木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世子定要了他们的命。
宋木子只盯着二人道:“这点小事也不听我的。你们干脆不用当我的侍卫了,赶明直接伺候世子哥哥去!”
二人齐齐跪下说道:“属下有错,再也不敢忤逆大小姐了。”
四人一路前进,宋木子在途中小声对三人说道:“前些天孙统领吃亏后,他们愈加猖獗,这土匪头子本不出山,近日却也开始领头劫掠,不过,他只在这一片打劫,这里两面环山,进可攻,退可守。”
说着,宋宜笑反应过来了:“姐姐,你这根本不是带我玩,明明就是缺个人与暮月伴夫妻?”
宋木子委屈道:“哪有,你不来带朝雾一人也可,那不也比我现在一个人强?”
宋宜笑想了想说:“好像是哎。”
宋木子又说道:“整日在府中聚会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跟姐姐出来玩,见见兵戈相对的场面,以后在后宅中也不至于遇到点小事便乱了方寸。”
宋木子又一副长姐我的用心良苦你不懂的表情拍着宋宜笑的肩膀说道:“姐姐是不是比世子对你好多了,以后世子若是再禁我足,罚我跪祠堂,记得跑快些帮姐姐搬救兵。”
宋宜笑语塞。
就这时,前方突然出现四五十名彪形大汉,一偏消瘦的秃头绑匪喊道:“乖乖留下钱财,或许还能饶你们不死。”
绑匪头子身着虎皮,脸上横肉飞行,身高七尺,体格魁梧,身量抵得上两个秃头绑匪还要有余。
虎皮绑匪头子喊道:“兄弟们,上!砍了这两个男人,收了这两个小娘子回去给兄弟们暖床。”
剩下的绑匪闻声而下,叫喊着冲下来就要包围住四人。
宋木子立马下令:“暮月、朝雾快带二小姐回府。”
宋木子在三人面前极有威信,朝雾开路,暮月护送,三人极快撤离。
很快,宋木子便被这群土匪包围。
待这群土匪看清宋木子的容貌,都晃了心神,宋木子趁这一时刻,甩出飞银绸,空中似是散开紫色烟雾。
还未待烟雾散去,四周土匪齐齐倒地。只剩虎皮绑匪单膝撑着。
宋木子未料到这为首的绑匪体格这么强悍,趁着他还未反应过来,立马劫了体格最为单薄的秃头绑匪,并拔出一根头上尖细的银钗抵在秃头绑匪脖子上说道:“我且问你,一个月前,立秋那日,你们谁杀了一个带着野味回京的妇人,那妇人眉心有颗红色美人痣。”
唯一还清醒的土匪头子已稳稳站起来,倒也不急,许是见到如此绝色美人,散了不少脾气,回应道:“那妇人的头,是我亲手砍的。你又如何?”
宋木子听罢,立马弃了手中秃头绑匪,甩着飞银绸向绑匪头子而去。
“杀人偿命,这就带你去见阎王。”
土匪头子好歹也是一山之主,也有自己的傲气,勉强挥起大刀说道:“就凭你,小姑娘,还是等着回去做我的压寨夫——”
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宋木子甩了满眼的紫雾,生生倒下。
宋木子收起飞银绸,踢了踢绑匪头子说道:“中了我云雾山药宗派的眠千年还敢放肆。明日的太阳,你算是见不到了。”
宋木子正用飞银绸一边绑着劫匪头子一边吐槽:“装什么大哥,这才几时,就穿上这虎皮衣,也不怕热。就这智商,还敢在皇城外当劫匪……”
宋木子还未绑好,忽然听到有飞奔马蹄声渐行渐进,这马跑得甚快,蹄声稳健,怕是千里马中的上等马。
宋木子心想,应是不用怕的,对方不是像土匪同伙。不仅这伙土匪手里是没有这么好的货色,怕是整个京城中也超不过三匹。
不过宋木子还是加快了手法,免生事端,宋木子拖着土匪头子没走两步,便发现,这里离与暮月、朝露约定的李氏茶馆仅有四五里,自己也是拖不过去的,便从衣袖中找信号弹唤暮月、朝露回来接应。
信号弹还没拿出,铁骑声便越来越近,宋木子加快找信号弹的速度,找到后,立马抬手放出信号弹,抬头看到信号弹腾空而起,在空中绽开侯府独有的兰花状图案。
宋木子立马将目光从空中收回,寻声望去,入眼看到的便是一紫衣少年挽弓背箭,纵马疾驰而来,衣带随风跃动,自是少年张扬,马蹄惊起一路尘土,似是一团紫雷破云,势不可挡,直冲前方。
对方速度太快,宋木子在想对方是敌是友,京城中好似并无这般人物,但这骑术已是少见,与师傅不相上下,又得如此良驹,应是与这帮劫匪没什么关系,可他究竟是谁,所谓何事,有如此人物在京自己怎会不知,到底是敌是友,难道是北疆细作……
宋木子一时思绪过多,反而愣在当场。
此时,紫衣少年收紧缰绳勒马,停在宋木子眼前,看了一眼周围场景,说道:“土匪数月未除,多少京中男子,却不如一小姑娘。云漠空有锄匪之心,竟也落人于后。”
宋木子知道对方是慕云漠后,微叹口气,放下心来。
慕云漠又说道:“剩下打扫战场,清理余孽的脏活,姑娘不如就交给云漠来办。”
宋木子这才仔细一看,慕云漠果真值得京城群芳斗艳一番,朗朗清举,恍如带月照人,肃肃风流,不似尘土中人,若非神人下凡,必是心中有丘壑,方能如此从容坦荡,气度疏朗。
宋木子忙道:“忠远侯府宋木子见过慕将军,匪首已被我绑,那秃头绑匪应是军师,土匪头目基本都在这了,这里的土匪两个时辰后会醒来,还有不少土匪零散在这四周,辛苦慕将军清剿,只是这匪首,容木子带回。”
慕云漠问道:“他与你有仇?”
宋木子点头说道:“慕将军放心,他决定活不过今晚。”
慕云漠又说道:“既然有仇,杀了便是,何须费力带回去。”
宋木子语塞,并未言语,只是暗自腹诽,我能怎么说,难不成告诉你一陌生人我不想杀人。
慕云漠放眼望去,并未看到一丝血迹,想着宋木子毕竟是侯府小姐,许是未杀过人。
立马提剑下马,挥刀斩下匪首头颅,霎那间,血溅三尺,对宋木子说:“劳烦小姐借披风给云漠一用。”
这是宋木子第一次与取人性命这么直接相关,已呆住,懵在原地,听慕云漠说什么便跟着就做了。
宋木子机械地解下披风,递给慕云漠,慕云漠接过后,将披风斩成两半,用四方的那一面包住匪首头颅,递给宋木子。
没想到宋木子伸手接住,握住包裹时,两行清泪瞬间划过脸颊,胸口强烈地起伏着。
无论原因几何,这都是木子第一次离杀人这么近,纵是罄竹难书的罪人,也自有他人取恶人性命,杀人是轮不到宋木子的。
在穷凶恶极,其罪当诛的罪人,也是一条人命,也是在被人取了性命后,与人间的花鸟雨露,阳光黑夜,功名利禄,爱恨情仇再无任何瓜葛的尸体。
宋木子尚不能做到夺人性命与谈笑之中,也不愿做手握他人生杀大权的判官,所以哪怕是站在绝对的正义的角度,也做不到杀人。
慕云漠倒有些看不清宋木子了,要说她柔弱,却又敢孤身闯匪窝;若说她果敢坚毅,却又不敢杀人。
宋木子还是泪流不止。
慕云漠说道:“你手中的脑袋可是我本想给陛下祝北疆告捷献的礼物,这么就给你了,你若是一直哭哭啼啼的,还不如还给我。”
宋木子听到后,眼泪还是收不住,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给陛下的礼物,木子不敢僭越。就劳烦慕将军将匪首左耳割下,送与木子即可。”
慕云漠还是那般果断,丝毫不拖泥带水,接过匪首头颅,一刀割下匪首左耳,说道:“《周礼》有曰‘大兽公之,小兽私之,获者取左耳’,后来先祖作战,割取敌人尸体左耳,计数献功。你史书倒是读得不错。”
宋木子接过包好的左耳,还未说些客套感谢之语,只听得似有阵阵铁骑逼来,慕云漠立刻侧身上马,说道:“府兵来得慢些,如今也追上了,既然宋小姐无病,不如进宫参加宫宴,宴席过半,云漠定扫平匪窝,敬小姐一杯酒。”
话音未落,成队铁骑奔来,慕云漠策马率兵前去,不误一丝空闲。几乎瞬间,风墙阵马疾驰而过,空留下一地尘埃。
不愧是半月平定北疆的慕云漠,这也许就是所谓兵贵神速,果真是少年将军,杀伐决断,干脆利落,毫不拖沓。
慕云漠丝毫不理会地上绑匪,想来是有把握速战速决,剿完余孽再来清理。
宋木子曾从云雾山药宗派学医两年,虽算是外门子弟,但也守着“一日为人,只医不杀”的戒令。况且木子从医后,见过死别,更珍生缘,又本是良善之人,未曾杀过人。
当时侯爷携兄妹二人镇守北疆,木子不喜战场,又不想独独回侯府,侯爷便把木子送往云雾山学医,想着木子若略通医术,于她自己生活也多有便利。
木子取下已无头颅的匪首身上的飞银绸,收好飞银绸,暮月、朝雾二人赶到宋木子身边。
二人来得极快,与慕云漠也不过言语二三,木子望着手中左耳,恍若隔世。
暮月、朝雾策马赶到,看宋木子没事,也就将悬着的心放下了。并未言语,这是做侍卫的本分,不干涉主人,只服从命令。
宋木子对二人说道:“暮月下马收好我的披肩,朝露骑马随我回府。”
宋木子不断拉紧缰绳,一路快马飞驰。
刚刚到侯府,刘管家便迎出来,看着木子手拿带血小包,心惊到:“小祖宗您这又干什么了?伤没伤着?世子知不知道……”
宋木子似是想起什么伤痛之事,神色沉重,双眉微凝,恭恭敬敬向刘管家行了个大礼,半跪下,双手捧着匪首左耳说道:“刘叔,一个月之前,刘婶去郊外打猎为贼人所害,木子本想取贼人头颅以慰婶婶在天之灵,可情形有变,只取得一左耳。不过,贼人已亡。望刘叔宽心。”
刘叔是喜忧参半,红着眼睛,忙扶起木子说道:“老夫一生得侯府如此相待,足矣。”
木子起来后说了句:“还请刘叔切勿过度悲恫,好生调养身体。”
刘叔刚想询问宋木子受伤与否,具体事宜。
宋木子便向自己的紫玉阁跑去,说道:“刘叔,先不说了,备马,我要赶去参加宫宴。”
木子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后悄悄溜进宴席。
宋木子定睛一看,宋宜笑也来了。世子正忙着与其他公子们敬酒,抽不出空来,瞪了宋木子一眼便继续应酬。
宋宜笑正凑过来问木子剿匪如何。
宋木子搪塞过去,竟发现北疆使臣也在。
宋木子一直浑浑噩噩地随意塞些东西进嘴里,在熬着时间,准确地说是在等慕云漠。
因为那句“宴席过半,云漠定扫平匪窝,敬小姐一杯酒。”
宋木子本不该来的,但那慕云漠确实是个统帅三军的奇才,自成一派风韵,不怒而威,睥睨万物却又潇洒热烈。想必他的将士哪怕是身陷绝境,也是心甘情愿生死相随。
宋木子觉得自己可能是信服与他那坦荡恣意的气度,不由自主地信任了这样一个少年,听他的话,来到这宫宴。
宋木子还在胡思乱想熬着时间,传来一阵脚步声,似是军人旅靴。
宋木子抬头,便看到慕云漠提着匪首头颅走来,头也不扭,伸手将带血的宝剑递给殿外太监,并未停止前进步伐,仍是快步走来。还是那般果断潇洒,好一个意气风发,流星赶月的少年将军。
直到殿中央向陛下跪下,说道:“臣慕云漠奉旨剿匪归来,贼人共三百一十六人,无一生还,臣将贼首头颅献与陛下,祝陛下攻无不破,荡平夷蛮。”
陛下盯着慕云漠,并未立刻作出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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