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郡主对手下之人都是如此奋不顾身?
洛泱泱勉力笑了笑,“与你说笑罢了。我怪不得你,要罚你也绕不过我自己去,你也别怨我就是了。快起来坐下。将查到的关于那些刺客的事告诉我。”她又看了一眼姬靖兰,“他们的目标是靖兰,无论查到什么他都是听得的,你不必避讳。”
袁铮按下心中激动,坐下禀告道:“当夜羿侯命人将整个行宫彻底搜查了一遍,确认行刺的刺客就是在现场的那五名,没有余党。行宫虽然不比宫里戒备森严,但也布有重兵,能够混进来五人确不简单,不是一流的高手不可能混得进来、藏匿得住。”
洛泱泱追问:“可有活口?”
袁铮眉头微凝,“屠云留了个活口,还除去了他口中的死药,但……被宫中侍卫带走后,当晚便暴毙了,死前什么也没招。几具尸身也迅速被火化了。目前宣称的是从外面混进来的匪徒,是要杀人谋财。”
洛泱泱拧起眉头,这像极了要销毁证据掩盖真相,但是——“父亲不会想杀靖兰。最起码不会希望他在自己宫中出事。宫中也没其他人敢。”
袁铮点点头,“郡主说得对。幸而在尸体被带走前,属下仔细检查过每一具尸身。尸身上线索不多,唯独有一名刺客是个阉人。”
“宫里的人?”洛泱泱双眸一炯。
袁铮再次点头,“属下询问过宫人,有人认出这个阉人,已在行宫效命两年了。估计这次行刺就是这个阉人拿到参与宴会的宾客名单递送的情报,做出的部署。属下命人查了行宫的人员调遣记录,两年前有过一次从宫里各个宫室选调人手到行宫的记录,此人就在当中。”
徐泱泱猜测道:“这么说……这个人早就潜伏在宫中?”
“可能他早就潜伏在宫中,也有可能是趁那个时候新报道的宫人们彼此不相熟,冒名顶替了谁。”袁铮一顿,“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此人虽是阉人,却并非羿国宫人。”
洛泱泱奇怪道:“为何?”
姬靖兰也精神灌注地看着袁铮。
袁铮低眉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才道:“据我所知,宫中阉割的器具、手法,各国有所不同。从那个部位的外观看,这个阉人……与羿国惯用的手法有异。更像是妫国、聂国、申国等一带的做法……”
洛泱泱心下已经了然,“妫国已无大权可争,宫中朝中没人会再想着加害靖兰;聂国是个夹缝求全的小国,别说向来跟羿国、妫国都无嫌隙,就算有也未必凑得出几个这样的高手……”答案呼之欲出。
她无声冷笑了一下,“父亲如此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掉活口,也证明了他已得知刺客是申国所派,甚至早就知道宫中长期潜伏着申国的奸细。”
袁铮凝重道:“申羿两国乃盟友关系。羿侯选择忍气吞声佯装懵懂,大事化了,也是为大局考虑。”
洛泱泱点点头。盟友不光在自己宫中安插奸细,还公然行刺,姜政竟然非但“唾面自干”,还毫不犹豫地帮忙掩饰,她真的不得不佩服姜政这个老乌龟的忍耐力
袁铮请示道:“郡主,如果申国已有所行动,姬公子身边是否要加派人手护卫?”
洛泱泱看了一下低眉沉思的姬靖兰,“我听听靖兰的意见后再决定。”
袁铮又道:“经此一事,属下想在申国宫中也逐渐部署我们的人。”
洛泱泱看着袁铮,“此事凶险,量力而行。”
袁铮退出门外后,卧室内就只剩下洛泱泱和姬靖兰两个人。
洛泱泱刚刚醒来,又说了许多话,体力已经有点不支,半眯着眼睛缓缓道:“靖兰,刚刚袁铮关于给你加派护卫的提议,你可愿意?”
洛泱泱见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她,不说话,虽然俊美得令人心跳加速,但架不住那眼神就好像一个自命不凡的工匠面对一个自己都解不开的鲁班锁,恨不能拆碎了研究一下。他在琢磨怎么撬开她的头盖骨时是不是也是这个眼神?真是看得她脑壳生疼。
她又道:“靖兰,我的人都是可靠的,如果你愿意,我也可以让跟随你的人宣誓只效忠于你,你不必……”
姬靖兰忽然开口打断:“郡主对手下之人都是如此奋不顾身?”
洛泱泱愣了愣,回过神来道:“如果我不去救辛卫,你是不是就自己跳下去了?”
姬靖兰当时的确是要下水救人,哪怕与他同死。但是一只纤细冰凉的手紧紧拉住了他。她的身体分明是在颤抖着,可握住他手腕的力量却如此坚定,还在他的手里塞了一柄显然是女子贴身携带自卫的匕首。
“保护好自己。”那是她第一次用命令的语气跟他说话,也是第一次让他觉得,原来她的声音是悦耳可听的。然后她像流星一样划过,落入漆黑的湖面,消失不见……
那时候是那么的冷。天上飘着雨雪,湖面上冻上了薄冰,人一旦泡在这样的冰水里折胶堕指也不无可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根本不会相信像她这样一个在冬天靠熏笼活着的人竟然会不假思索地投入其中,更不敢相信这个世上还有一个人跟他一样在乎辛卫的生死。
其实说起那晚的情景,洛泱泱也心中颤栗,只是——
“你惧水,身上还有重伤,夜里的湖底对于你来说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你跳下去只会多赔上一条性命。我呢,还有点把握……”
姬靖兰凝眉,缓缓问道:“郡主早已知晓辛卫与我的关系?”
洛泱泱也不再掩饰什么,“我的手下自然不会有来历不明之人。”
姬靖兰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洛泱泱的双眸,“郡主知道,即便你是为了我才如此,我也必不会对你有半分感念?”
洛泱泱怔了怔,“我……自然是知道。”
“为何还要如此?”姬靖兰向来波澜不惊的话音中竟然带了一丝质问的语气。
洛泱泱想也没想,道:“他会拼死护你。”
姬靖兰反倒被噎了一下,“……所以你才让他成为近卫?”他记得辛卫说风妤手下缺人而让他得隙潜入时,他还有点奇怪,“郡主就不怕他也会为了我拼死伤你?”
他本想说“拼死杀你”,但不知为什么,这个“杀”字忽然有点说不出口。
然后,从话赶话的些微冲动中冷却下来的他眼见着那个被以生死诘问的少女居然虚弱地笑了笑,涣散的目光飘向远处,“没那个必要。你在我府中待几日也应该知道我身子不济,即便你什么也不做,我也支撑不了多少年。就看你争不争气,能不能赶在我咽气之前,光明正大地手刃我。”
姬靖兰面上不显,胸口却好像被什么重物猛然撞了一下,连带着呼吸也有点不顺畅了。他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头脑却空白了。
说完这些话,洛泱泱昏迷的这些天养起来的那丁点精神头真的耗尽了,脑子都开始不甚清明起来。她把目光收回来,半眯着看着姬靖兰,“靖兰,你怎么……怎么什么时候都那么……”
她声音很小,姬靖兰不得不凑到榻边仔细听。
“什么时候都那么好看……我想多看一会儿,但是……没、没力气了……”洛泱泱含含糊糊地嘀咕完便闭上了双眼。
姬靖兰听清楚后半句时险些被气到。但是转念又疑心她是不是又烧起来。
他的面前是一张宽阔的床榻。半垂的纱帐下,满床覆盖着厚厚的绣被,只有一张小小的脸蛋露在外面。她呼吸平稳,面色也没有潮红,只是睡了过去。
那张脸上没有了平日那厚厚的覆粉和夸张的妆饰,显得真实了许多。她的皮肤细腻,却很苍白,失去丹朱的支撑,就连在嘴唇上也找不到几分血色;一双弯弯的眉毛不浓不淡,紧闭的双眼下低垂的睫毛像两只安静栖落的蝴蝶。
姬靖兰还清晰地记得自己把她从水中拉上来的时候,他在火光中看见她的脸色比现在还要苍白许多,嘴唇已经发紫,双臂也如冰雕的一般冰冷僵硬,一度也用力抓住他手肘的十指很快失去了力气,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他稍一用力就将她抱在了怀中。那个单薄的躯体连同浸满了湖水的鬓发、衣衫居然也没多少分量,好像稍一松手就会融化在水里,蒸发在空气中。
这个就是那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弹指间摧毁他妫国都城、杀害生灵无数还谈笑自若的妖女?佛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刹那间,他已不知何者是空,何者是色。
彼时辛卫已经睁眼,可枕在他臂弯中的她就这样紧闭着双目,连呼吸都没有了,也许已经死了?如果她真的死了,他应该觉得死有余辜,他应该庆幸大仇得报吧?宋先生眼下所虑也不过是如何让他摆脱她的控制,她一旦死了就连前路都更平坦无碍了。
可他的双臂却不知为何,将怀中的躯体越抱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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