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金人长老

小春“噔噔”的跑上来，拿出一张蜡封的密笺，又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大概是厨房里没人帮她烧水。

这个时间，崔勺儿去买菜了，其他帮厨的都在睡觉。

花依藤拆开看了两眼，点头说：“果然，李大人传话，银毛赤目精四肢皆损，唯头颅无碍，若见到姐姐，务必请她前去修复”。

“你姐姐暂时不会露面”。

“何以见得？”。

“那妖女逼她交出金樽，她当然拿不出来，硬着头皮到王府找了一夜，又被人当成了鬼，没办法，只能让妖女自个儿去抢，结果群妖大闹忠亲王府却一无所获，估计吃了她的心都有，现在你姐姐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得越远越好”。

“她确是飞走的”。

花依藤面有喜色：“那飞鼠衣定是研制成了的，昨夜我见有人用百练索攀上殿顶，恍惚是姐姐，便追了去，未及眼前，她便跳下正殿，衣襟如蝠翼，滑出府院，姐姐虽不习武，但于古灵精怪一道却无人能比”。

“玉娇姑娘能平安脱身，多亏了当机立断，否则私闯王府、身藏利器，这可不是小罪，那个少年倒是无形中帮了你的忙，你没伤了他吧？”。

我担心陆元麒死在她手里，那样的话，小郡主就失去了保护，可能难逃那场大爆炸。

“不是他抛了剑来，我已葬身妖腹，只是情急之下才使了那法子，往日既无怨仇，为何要伤他？”。

花依藤告诉我，当她押着陆元麒退出王府后，拽下一名倒霉的骑兵，蹬鞍上马、疾驰而去，来到一片河湾时，趁其不备，用刺环将他打昏，自己绕小道回到倚红馆，从后窗跳了进去，把正托着下巴打盹的小春吓了个魂飞魄散。

“他好象跟你说了句话，你没搭理他”。

“污浪之言，一时惹得我火起，见他穿着华贵，便知是忠亲王那些不成器的子孙，不过他手斩妖魔，难得还能谈笑风生，多少替皇家人挣回了些脸面”。

我赞成：“这位小郡爷气概不凡，不愧是陆元麒”。

“陆元麒？”花依藤怔住了：“哦……他就是那个六少爷么？是了！忠亲王确是叫他琪儿没错”。

她一脸懊恼：“我怎能把这个人忘了……他定是视破了我身份，才设计让我走的，好暗中尾随而来，不曾想这少年竟如此狡猾”。

“玉娇姑娘，你了解陆元麒这个人吗？”。

因为五格格的原因，我对这位小郡爷很感兴趣。

“他年纪虽小，却是个难缠的角色，忠亲王巡边时，这人游走于街市，混迹贩夫走卒之间，称得上半个江湖人物，与诸多帮派皆有牵连，人人称之为六少爷”。

花依藤说：“原想他不过是少年心性，浪荡几年便回归正途，忙于军政公务，老老实实做他的郡王，谁知他又沉迷于武功，认真拜起师来，每日忙着打擂踢馆，竟全然忘了自己是亲王嫡生的三子”。

我想起陆双翅留下的金镏子：“那伊尔根觉罗是什么意思？”

“伊尔根觉罗……氏”她想了想：“应是王府大福晋的娘家姓氏，也就是陆元麒的亲额娘”。

陆双翅果然和陆元麒有关系，而且还不是普通的关系，这六少爷的口味太重了！

可从他的种种举动来看，不过是个逍遥任性、随心所欲的公子哥罢了，怎么能称得上人物？

花依藤摇摇头：“既有皇室的背景，又肯扎根于民间，知朝廷章法、晓江湖行事，有胆识、能见机，此人不动则已，动则一飞冲天”。

我暗自叹息，说得没错，官二代、富二代人家都占了，有权有势，再加之地方上的三教九流，这种人要成就事业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再想想自己，白手起家，替人忙前忙后的反落了一身债。

我决定多准备些清朝的东西，带回去就能发笔横财。

可那来的银子呢？

“等帮姐姐拿到金樽，我予你五百两，兄妹二人从此另寻他处安身吧”。

“我……我怕我有命挣，没命花，玉娇姑娘，不是我胆小……主要我不是你们帮里人，去了他们也不放心啊”。

  “我自有妙计”。

花依藤显得胸有成竹：“但仍需找个人商议，这样，你在此间等着，我去去就来”。

她也不管我是否愿意，径直走向菱形花架，摘下黑纱斗苙，侧耳听了听，忽然一个旋身，起脚将摆在地上的海棠花盆踢向后窗。

后窗垂着帷帘，花盆带着风声从中穿过，“砰”的一声，撞到树上。

人已闪到窗前，贴着墙，连呼了几口气，这才往外看，然后嘟嚷了声：“奇怪”，转身安排我寸步不离的在房间呆着，自己戴上斗笠和小春一起下了楼。

我看着她们俩出了倚红馆，消失在人流中，立刻闭门关窗，在花架周围摸索了会儿，确定位置，用力把墙面顶开。

这是个石头旋转门，很重，两边都是一样的装饰，地上有倒梯形卡槽，人进来的同时，墙体落下，严丝合缝。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间房里居然有亮光，也不知道是从那儿发出来的淡金色的光，虽然面积和外面同样大，却只放着一个摆着佛龛的供桌、一张紫竹榻和一个叠放衣服的檀木箱。

四面都挂着拖地重幔，连唯一的后窗都遮挡的密不透风。

我开始动手寻找归元盒，很快就把佛龛索定为目标，龛上罩着金黄色的绸布，供桌上除了干净如新的香炉以外，没有清水、供果、烛台。

我要是神仙非得跟她急眼，不给吃、不给喝，没有香火，还新娘子似的蒙着盖头。

我去揭绸布，看着手在眼前伸出去，却越来越慢，越来越模糊，一头栽倒在竹榻上。

黑暗中闪烁着稀奇古怪的画面，我定了定神，脑子里想象着那块石头，希望能得到点启示。

可是等了很久，一切还是那么杂乱无章，这和我预想的一样，说明迄今为止石头还没在地球上出现过。

难道它是金人从自己星球带来的？那金人又是从那儿来的呢？。

景随心动！就象一直晃的电视屏幕忽然稳定下来，一颗被灰色气团包裹着的星体从远至近、越来越大。

星球上到处是丑陋无比、令人恶心的生物，但无一例外的神情慌乱、躲闪畏避，仿佛会有什么灾难发生，几分钟后，球体内部沸声如雷，地表气化坍塌，一个大虫怪在坠入深渊前竭尽全力将肚皮撑破，“嗵”的把蛋形胚囊弹射向太空。

那胚囊在宇宙中不知漂浮了多久，终于被新星诞生时产生的余波推向一颗死星，这是颗早已荒废的星球，曾有过高度的文明，如今却毫无生命的迹象，只留下空荡荡的建筑群和一艘完整的星际飞船。

胚囊被撞破，滚出一个球型的怪物，似蠕虫、象人脑，没有四肢，只有两排芽足，它好奇的望着这个陌生的世界，慢慢的向飞船爬去。

飞船感应到有活体进来，瞬间发射出十几道光线将它笼罩，光线消失后，怪物如同镀上了一层铁质般的外壳。

它竟然可以启动飞船了，象被输入了所有高科技，在历经无数颗星球之后，终于被引力吸进了地球的大气层。

这是一颗蔚蓝色的星球！

怪物在窥望镜中看到了人类的身形体貌，眼睛里露出羡慕的神色，又发现了雄壮的牛、跑的飞快的狗，和翱翔于云层之间的飞鸟。

它记下了各种各样的生物，然后向下一个目的地驶去。

在飞船的能量石即将枯竭之前，它终于来到了那个金黄色的世界，满地沸腾的金池，池中的金色液体仿佛具有生命力，只是缺乏一个能够凝聚成形的力量。

怪物犹豫再三，忽然从嘴里吐出一枚拳头般大小的脑核，推进金池里，十几个小时后，一个牛角人身的金男站立而起，跨步上岸，卑微的跪在它面前。

接下来，它造出了更多的牛角金男和双翅金女，命令他们修建和地球相似的宫殿、道路、房屋，可时间一长，趴在王座上的怪物却急躁起来，它仿佛也想跟那些金人一样可以跳跃、可以飞翔、可以互相拥抱彼此。

怪物决定制造出一个替代品，让它继续生产脑核，自己则跳入金池，获得完美的躯体。

分裂终于完成，正当它激动的向金池爬去时，猛的发现自己的另一半竟然爬得更快，甚至不惜将自己挤入旁边耗尽金水的池坑里。

池坑湿滑、陡峭，再长出几排芽足也无济无事，而且，为了保证分裂期间不受影响，金人们都不在身边，它只能绝望的等待着。

最终是两指手指把它捏了出去，面前是个天神般的巨人，哈哈大笑着将它扔进盛满透明液体的容器里，强逼它每天吐出一枚脑核，再由巨人进行改造，甚至在投入金池前随意分成几块，生成的金人因此智力低下，不再有翅膀和牛角，只是群被呼来喝去的奴隶。

转眼之间，就到了流星袭来的那一刻，地动山摇中，宫殿顷刻化为了灰烬，一颗未经过加工的脑核滚到一位金女脚边，这是位下等的金女，很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

金女刚把脑核捡起来，就捂着头蹲下了，象是很痛苦，片刻后，踉跄的冲进火光烟雾中。

镜头一转，金人整整齐齐的跪在新落成的大殿里，巨人端坐于前，神情激昂的宣讲着什么，然后环顾四周，那金女猛的起身，巨人欣然点头。

接着星际飞船被分拆开来，组装成两艘菱形的探测船，在众人的欢呼声中，金女和一个三米多高的牛角金男登上其中的一个，关上舱门，腾空而起……。

探测船陆陆续续到过许多星球，每次结束工作，金男金女都会在装有金水的石棺中浸泡一会，当金水只剩下一半的时候，他们做出了个无奈决定：返航。

地球是最后一站！

但也是在这一站，他们受到了村民们的攻击，大石从山顶落下，砸中船身，金男的牛角倒插入头部，脑核暴露出来，立刻气化，躯体散为金沙，在爆炸中烧溶，渗入地表。

金女却滚下山坡，从此不见了。

最后一幕是村民们伸过来的手，争先恐后，甚至相互辱骂殴打，一个白胡子老先生赶过来大声训斥，令书童将其抱入怀中，颤颤巍巍的离开……。

原来归元盒里装着的是颗外星脑核，还是颗原始的脑核，它知道的秘密比那些经过改造的要多的多，而那个巨人应该就是陆双翅口中的长老了。

一个成功逆袭的复制品！

“那双兽流金樽和金女有什么关系？”我心想：“为什么双翅金女和冯春蕾都不顾一切的想要得到它？”。

眼前忽然又看到了那艘菱形飞船，视线被指引到尾部，两个无角金男抬着个一个酷似龙舟形的器物往上装，左右翘起，雕有兽头，遥遥对望，也不知在那儿按了按，其中一个兽嘴中猛的射出金光，小拇指粗细，没入另一个兽嘴，循环不歇。

飞行引擎！也许是双翅金女的飞船来到地球后，能源出现了问题，才会想要找到流金樽。

墙外猛的响起轻轻的叩击声，我一下清醒过来，附耳聆听，那声音又没了，却有人在走动和搬挪物品，拉抽屉、开柜门，连床下的痰盂和净壶都没放过。

不可能是花依藤和小春，除非她们要搬家，那会是谁呢？官府？还是江湖帮派？。

片刻之后，窗格一响，那人好象离开了，我正要出去，隐约听见隔壁传来小春的惊叫：“花姐姐，房里进了贼人，都怪这脚滑的偷儿，不老实呆着，又溜去了那里？”。

她“哎呀”一声：“莫非是这偷儿恶习不改，趁咱们不在，自个儿拿了金银财物？……真该叫李管家打折这偷儿的腿”。

“说了多少次，天生沉不住气，你先出去，把门关上，不许声张，等叫你了再进来”。

花依藤的语气虽然不紧不慢，但显得很生硬。

“可是……姐姐，咱们报了官吧？”。

“出去”。

我猜现在小春的嘴一定撅的老高，也能想象到花依藤的表情，所以，当石门转开，露出她那张板起的脸时，我并不是很窘促。

“你可真是个偷儿”她看着我从开口处钻出来，“哼”了一声，那样子似乎恨不得要踢我屁股两脚。

房间没有我想象的凌乱，但也能瞧出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花依藤冷冷的说：“我不管你是否找到了你想要的，聚古轩必须要去”。

我实在没心情跟她争论什么，我确实找到了答案，答案就是这个时候的冯春蕾什么都不知道，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唯一能帮我的人就是花依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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