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退而不得

随着桓延放弃夏口，率领五万荆州水军和上千战船前往淮南投奔萧铮，孙竣趁势占领了一直久攻不下的夏口，但罗锋的动作更快，在荆襄世家的配合下，宁军迅速接管了江夏郡的其他城市，阻挡了扬州军继续西进的脚步。

        孙竣虽说在此战中拿下了荆南四郡和半个江夏郡，但荆州最富庶的荆襄之地却被朝廷浑水摸鱼尽数收入囊中。

        孙竣自然不会甘心白白为朝廷做嫁衣，不仅派出两路使者同时前往襄阳和洛阳跟罗锋和宁帝陈晱理论，还继续屯兵于夏口而不是返回建业，似乎有与朝廷军队长期对峙下去的意思。

        尽管荆州的战事尚未结束，但与罗锋联手围攻襄阳的南阳太守晁震却多次流露出想撤兵回南阳郡的意思，皆被罗锋以孙竣尚未撤离夏口战事恐有变数为由，要他再留在襄阳一些时日，还承诺将来一定为他向朝廷表功，圣上必有厚赏。

        晁震表面上对罗锋千恩万谢，对朝廷和圣上感激涕零，但心中的不满与不安却是与日俱增。

        他本是南阳郡的一个地方豪强，平日里最喜欢收拢一些好勇斗狠之辈，在荆北一带颇有势力，连官府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他趁着朝廷兵败河北，日渐式微之际，纠集一帮手下，攻占郡衙，斩杀南阳太守，开仓放粮，聚拢流民，很快成了气候，不仅占据了天下第一大郡南阳郡，甚至还趁荆州牧桓延不备，一路南下，兵势直逼州治襄阳，震动整个荆州。

        但荆州终究是四战之地，强敌环伺，晁震在扩张地盘过程中屡屡受挫，最终还是不得不龟缩于南阳一郡之地，难有大作为，势力远远不及纵横河北的白巾军与割据徐青的萧铮，反而时时担心会被周边其他势力吞并。

        因此，在朝廷派出钦差劝降之时，晁震没有多少犹豫就接受朝廷的招安，被封为南阳太守、三品辅国将军和山都侯，算是洗白了反贼的身份，一跃而成为宁朝的封疆大吏。

        虽说朝廷此举彻底惹怒了荆州桓延，但桓延却也不好再轻易对南阳郡下手，算是化解了晁震的后顾之忧。

        只是晁震也没想到宁朝如此不争气，转眼间就被萧铮攻破了京师洛阳，连即位不久的少年天子怀帝陈昭也被逼到自焚殉国，虽说其弟陈晱于函谷关即位称帝，迁都长安，偏安一隅，怎么看宁朝都像是一副气数将尽的样子。

        晁震当时自然是方寸大乱，一来担心一直觊觎南阳郡的荆州牧桓延会趁机攻打自己，二来也担心白巾军或者琅琊军将来会将自己当成宁朝余孽一并赶尽杀绝。

        思来想去，晁震只能派出自己的长史邱敏去小平津关拜见高成，当面表达自己愿意投效白巾军之意，可高成完全不给自己面子，不答应自己的请求也就算了，居然还残忍将邱敏给活活烹杀了，简直是在狠狠远程羞辱自己。

        但当时的晁震提不起任何愤怒之心，满心都是恐惧，天天担心什么时候白巾军会打过来，到时候自己和妻儿老小也会被丢入大锅中活活烹杀。

        好在天佑他晁震，高成一入洛阳就在手下将领的怂恿下登基称帝，与自诩正统的宁朝打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对付自己，自己总算是又逃过了一劫。

        而后就是高成与手下降将薛冲反目成仇，萧铮趁火打劫出兵河北，宁军趁虚而入收复洛阳，白巾军三面受敌，就此败亡，而高成南逃途中居然意外落入自己手中，晁震也没有客气，直接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顾高成的苦苦求饶，也有样学样将他丢入大锅中，让他尝尝被人烹杀的滋味，算是报了当年的羞辱之仇。

        眼看宁朝还于旧都东山再起，晁震再次向宁帝陈晱上表臣服，陈晱不懂是不知道自己当年意图投效白巾军之事，还是知道但是不想跟自己计较，总之欣然接受了自己的俯首称臣，还赏赐给自己不少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以示安抚。

        可惜好景不长，趁着萧铮与突厥人激战北方无暇南顾，孙竣与桓延打得不可开交之际，朝廷居然要浑水摸鱼染指荆州，不仅派遣骠骑将军罗锋走南阳郡发兵襄阳，陈睒甚至还下旨要自己这个南阳太守出兵协助罗锋，共同攻打襄阳。

        晁震虽说读书不是很多，却也听过假道伐虢的典故，担心朝廷也跟自己来这一套，但他不敢明着抗命，免得给朝廷一个对付他的口实。

        为此，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将自己麾下的五万兵马一分为二，自己率领两万兵马随罗锋一起攻打襄阳，而自己的结拜兄弟陈谦则统帅剩余三万兵马留守南阳郡，一来防止朝廷或萧铮趁虚而入偷袭南阳郡，二来与领兵在外的自己遥相呼应，使罗锋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对自己下手。

        襄阳的战事十分顺利，联军一到城下，荆襄世家没有任何抵抗直接大开城门献城投降，朝廷兵不血刃就占领了襄阳。

        原以为朝廷占领襄阳，自己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但没想到罗锋却找各种理由迟迟不让自己撤兵回南阳郡，晁震心中自然忐忑不安，总觉得朝廷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付孙竣为假，真正的目标是自己。毕竟自己本质上和桓延没什么区别，都是对朝廷阳奉阴违，朝廷容不下桓延，自然也容不下自己。

        好在自己早有先见之明，留自己的结义兄弟陈谦统率三万兵马镇守南阳郡，只要有南阳郡和那三万大军在，罗锋就不敢将自己怎么样。

        对于陈谦，晁震还是十分放心的，陈谦不仅是自己的同乡，还是跟自己从小玩到大，当年自己起事也是散尽家财过来投奔自己，还多次在战场上救过自己性命，真真正正过命的交情。

        在晁震看来，如果整个天下只有一个人不会背叛自己，那这个人一定是自己的好兄弟陈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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