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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节 炫目英姿


见穆子楚这样,穆田也在念着佛,但愿今天来的是夜问心,只要那夜家小姐一露面儿,王上准保得欢天喜地地撤兵回去,这样的话,天佑的兵马没损失,王上心里高兴,太后也就放心了,他们这些当下人的,也算顺顺利利地办完了这次差。

        穆田想,这一次天佑可是打了个大胜仗,一次拿下了十七座城池啊,几百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战果了,尤其是卫国成立以来,天佑只有挨打的份儿,这还是第一次胜,王上带着这样的功绩回去,简直是太完满了。

        “再拿一套衣裳来!”穆子楚的吩咐打断了穆田的思绪。

        穆田诺诺道,“回王上,没了。”

        “怎么没了?”穆子楚很不满意地说,想想在外征战,这也在所难免,不由叹了口气,“我可真是笨,早知道能在这里见到心儿,我就该多带几套衣裳来。”

        穆田见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就劝道,“若依老奴看,虽然王上穿哪套衣裳都是俊美无双的,可那夜大小姐是个爽利的性子,应该更喜欢威风八面的战袍吧?”

        “对对对,”穆子楚一连声地应着,“你说的太对了,回头重重有赏。”

        穆田先是谢恩,又从身边小厮手上接过战袍,亲自侍候穆子楚更衣。

        晨曦微露,从山上下来的勇毅,赶到了宜东城的城南门,发现夜问心的马车已停在了城门外,赶紧带人迎了上去。

        车厢内,夜问心正闭目养神,他们是提前一个多时辰到达这里的,为的就是养精蓄锐,也顺便让马匹休息一下。

        唐文清听到车外勇毅求见的声音,推开车窗,点头示意了一下,于是勇毅带人头前开路,叫开城门,夜问心的马车顺利地进了城。

        在众人的簇拥下,马车长驱直入一直行驶到城内的西城墙下。

        宜东城依山而建,成不规则的四边形,顺着山势,又经过人工开凿,将山体直接当成此城的东、北两面城墙,宜东城只有西、南两座城门,都对着平原,因此这两面的城墙就建得特别高大和厚实,城墙上能并排跑得下四匹马。

        现在,穆子楚就在宜东城的西门外排兵列阵,所以,夜问心的马车被引导到了这里。

        马车停下,车门打开,唐文清率先跳下马车,然后回身,面带微笑,伸出手臂,夜问心在唐文清手臂上轻轻一搭,轻灵地跃出了马车。

        尽管早有心理准备,可当勇毅看到夜问心时,还是和那些一起前来迎接的,驻守在宜东城的将士一样,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太意外了!

        虽然卫国兵马奇缺,可为了保住宜东城,卫国北部所有能抽调的兵力全都集中在了这里,也有五万之众,其中还有骑兵五千人,可以说,现在整个卫国,就属宜东的兵马最多,而为了亲眼目睹这位能拯救国之危难的高人,他们都是一大早便集结在这里的,可他们看到了什么?!

        夜问心身穿卓薇花盛开的黑红色战袍,外罩一套金色的亮甲,同色的头盔,将她的一头墨发全部罩在里面,一张如玉般白皙的小脸在金色盔甲的映衬下,也熠熠生辉起来,脸上两道秀气的长眉,细细弯弯,一双凤眼,眼角微微吊起,鼻形小巧,丰唇红润。

        她的表情从容安静中带着一种难以描述的威严,凛凛的气势让人不可小觑,可就算这样,她依然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和前几年相比,夜问心已长大了不少,所以,尽管她现在顶盔挂甲,可一看就是个女子,而且那娇小玲珑的身材和嫩能掐出水来的肌肤,还让人一眼就能看得出,她年龄尚幼且娇生惯养。

        这样的小女孩儿,不管武功多高,也不应该出现在这喋血的战场上,因为这毕竟不是比武打擂。

        已经有经受不起这样的失望的将领,叫出声来,他们不敢也不屑于,和唐文清、夜问心做过多的纠缠,所以他们叫的是勇毅公主,“殿下,军国大事,岂能儿戏?!”

        还有人大声地喊,“不能这样,我们要禀报王上,不能拿我们这全城军民的性命当玩笑。”

        夜问心似乎是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人的异样,也听不见他们的话,她四处扫视了一眼后,顺手拿过了一个守城兵士手中的斩马刀,放在手里掂了掂,仿佛觉得不太趁手,不过到底还是用一只手提着这把刀,往城墙上走去。

        唐文清的表情和表现都与夜问心如出一辙,此时默默地跟在了夜问心的身后。

        斩马刀在这一时空,是一种十分古老的兵器,在战场上使用了大约有一千多年了,最开始的斩马刀通体细长,刀刃部分长三尺,柄的部分长四尺,是专门用来对付骑兵的利器。

        后来斩马刀发生了分化,其中一种,刀刃变得很宽大,刀背也变得越来越厚,同时刀刃部分的长度也增加到了四尺,手柄变成了三尺,形似后世的大砍刀。

        夜问心现在选中的就是这种大砍刀,这种兵器即使在行军打仗中,也是不折不扣的凶悍之器,它本身的重量就有五、六十斤,挥舞起来虎虎生风,不论在步战还是马战中,都能起到碎石裂金的效果,十分适合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

        夜问心纤细的手腕和粗重的刀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那把刀拿在她的手里,却如同无物,她的脚步依旧轻盈无比,仿佛手里拿着的只是一条绢帕,而那个被夺了刀的兵士,更是不知自己手中的刀,是如何跑到夜问心的手里去的。

        不得不说,夜问心露了这一手举重若轻的功夫,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撼效果的,最起码,那些将领们不再出声儿了。

        勇毅见夜问心往城墙上走,先松了一口气,继而便找回了一些自信,或者说,保留住了一些颜面。

        假如夜问心打算出城迎战的话,她就该往城门处走,等到进军的鼓炮声响起,打开城门,她就可以冲出去了。

        而现在夜问心往城墙上走,很显然只想观战、喊话,并不想动手,她面对念心王时的退敌之策,无非就是利用念心王对她情意,以情动之。

        所谓的夜大小姐也无非如此,至于那把斩马刀,只不过是摆摆样子罢了!勇毅心中暗想,很有气势地对身边的将领们呵斥道,“难道还要本宫现在再来教你们,什么叫做‘军令如山’吗?!”随后,也跟上夜问心两人的脚步,蹬上了城头,而勇毅身后则是那些心神不宁的将领们。

        包括勇毅在内的这些人,一点都没注意到,充作车夫的地利,此时已经从马车上卸下了一匹马,并为这匹马配上了特制的鞍饰和一件他们随身带来的兵器。

        太阳已经升得挺高了,红彤彤地挂在天边,灿烂的阳光驱散了清晨的些许薄雾,今天是个好天气,春光明媚,视野极佳。

        夜家人观战的山峰在宜东城的东北角,视线的角度和站在城墙上的夜问心差不多,只不过距离要稍微远上一点儿。

        就是这样,夜杨氏也看清了对面天佑国那可称为铺天盖地的兵马,骑兵在前,步兵在后,将士们的盔甲和武器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寒光,队伍偏后的部分拱卫着一幢高高的木楼,上面站着经过精心打扮的穆子楚。

        穆子楚头戴灿金王冠,身穿绣银战袍,旺福旺财一左一右,面带激动地站在他的身后,有点不知所措。

        “我的乖乖,子楚这到底是带来了多少人啊?”夜杨氏脚下发软,声音发飘,抱着夜大牛的胳膊做身体支撑。

        夜大牛的声音也是颤抖的,“不知道啊,数不过来。”

        “三十万兵马。”夜杰沉声答道,不自觉地将抬起胳膊,将身旁的静灵,护到了身后。

        夜家三兄弟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兵马,他们在惊奇紧张的同时,还有不遏制的——兴奋,似乎他们的身体里,血液的流速突然间变快了,不仅变快了,还仿佛要燃烧起来了一样。

        夜杨氏既然都看到穆子楚了,同样的,穆子楚也看到了城头上的夜问心。

        “心儿啊,是你吗?心儿,你肯见我了——”穆子楚高一声低一声地喊着,哪里还有一点当王的样子。

        天佑的将士们忍不住微微地低下了头,他们很想告诉全天的人,我们的王上,其实平日里不是这个样子的,而现在的这位王上,我们不认识他!

        卫国的将士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们后知后觉地想了起来,这位城头上的小女孩儿到底是谁,他们第一次对夜问心退敌有了信心。

        勇毅甚至轻轻地笑了起来,她推测,接下来,只要夜问心开口说上两句话,估计这位痴情的念心王,就要退兵了。

        夜问心的确开口了,可是她说出的话,让所有人都听傻了。

        夜问心面沉似水,厉喝道,“鸣炮,击鼓,打开城门!”

        “得令!”夜问心话音未落,她身后就响起了一声响亮的应答,是唐文清!

        两人的对话都是用上了内力的,所以无论是交战的双方,还是山上观战的夜家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夜杨氏声嘶力竭地喊,“心儿啊,这是要干啥,这是要干啥啊!”

        可是,没有人听得见夜杨氏的话,并不是距离的问题,而是因为,这时,炮声已经响起来了。

        既然说好了不用一兵一卒,那么,唐文清就不假他人之手,一切都自己来!

        “通、通、通”三声厚重的炮响,“咚、咚、咚”振聋发聩的战鼓声,也紧接着响了起来,虽然依旧是惊疑不定,可就像勇毅方才说的那样,军令如山,所以,听到鼓炮声后,卫军无需下令,还是毫不迟疑地将城门打开了。

        伴着有些刺耳的“吱呀”声,厚重的城门缓缓而开,在鼓炮声响的间歇,一声尖利的哨音适时响了起来,“唏律律——”伴着响亮的嘶鸣,一匹乌啼踏雪,顺着刚开了一道缝隙的城门,迅速地冲了出来。

        夜问心手提寒光四射的斩马刀,一步迈上了面前的城墙垛口,再一步,从城头一步迈下。

        “啊——”远远近近的惊叫声同时响起,数不清有多少颗心,随着夜问心的步子,同时往下一沉。

        山顶上,所有的女性无一例外地瘫倒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大瞪着眼睛,紧张地盯着那道单薄的身影。

        城头上,卫军将领全都抢上几步,趴在城头上往下看,兵士们只觉冷汗淋漓。

        木楼中,穆子楚冲得太猛,差一点从楼上直扑出去,被旺财伸出手往后拽了一下儿,再也动弹不得。

        身后的斗篷飘飞而起,夜问心已稳稳地落在了马鞍桥上,她双足一前一后分开,插进了马鞍上特定的位置,俯身一捞,将马缰绳捞在了左手中,随后,她用刀柄轻触马臀,脚下的宝马就这样犹如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冲了出去,而夜问心则一直是站在马上的。

        站着骑马的人,不是没有,生长在北境的戎、狄等国人,自幼在马背上长大,可以在马上吃喝休息,甚至更衣梳洗,做站立、倒立、俯卧等高难度动作,更是实属平常。

        然而,站在马上征战的,却从来没人见过,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究其原因,无非是因为人站在马上时,对下盘稳定要求极高,毕竟,马是在不断运动中的,四周又没有可以扶着的地方儿,而当人所有的注意力和内力都用到了下盘上,借以保持身体的平衡,很难有余力再挥动兵器冲杀,因为挥动兵器首先就会破坏掉身体平衡,即便是有,武力也会骤减几成。

        可夜问心偏偏就这么做了。

        事后,夜问心曾向唐文清解释过,她这么做,实际上是不得已而为之,“我的武功路数,走得的是刚猛一路的,擅使强兵利器,招数大开大合,没有相应的气势,气血就会运行不畅,偏生我现在又身材矮小,连兵器都摆布不开,只得这样站着才能把我的招数使出来,不过,这样的猛冲猛打是不能持久的。”

        唐文清听了后,想了想说,“那这样吧,以后再有需要上阵冲杀的事,我骑在马上,你站在我的背后,就像幼时你教我骑马时那样!”

        夜问心仍是回答了唐文清一个字,“好!”

        自此以后,唐文清苦苦练习骑术。

        “咚咚咚……”一阵紧似一阵的鼓声唤回了人们的神智,也激荡起了每个人骨子里的热血。

        山头上,男人们紧紧地盯着战场,手脚不由自主地微动,女人们也感受到了这种血脉贲张的力量,从地上自行站了起来。

        城头上,卫军将士们一个个身姿挺立,像一只只就要冲出的猛兽,手上紧紧地攥起了各自的兵器。

        木楼上,穆子楚微微张大了嘴巴,满心的爱慕从双眼中汹涌而出,恨不得化作滔滔江水,立刻将夜问心淹没。

        鼓声响到紧要处,夜问心也恰好冲到了两阵中央,她并不减速,只是将右手中的斩马刀高高举起,迎着阳光闪烁成一片让人不能直视的银白。

        夜问心的脚下骏马奔腾,夜问心的身后,霸气的卓薇花在飞扬的斗篷上盛开成一片喋血的艳红,身上的铠甲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她目视前方,高喝一声,“杀——”

        她清脆嘹亮的声音借着丰沛的内力,在山间城头上回荡,伴着白云在天空中盘旋……

        她在向这世间宣告,她来了,她存在!

        她不是个躲在男子身后,只会用计谋算计用以得利的人!

        她坦荡,她磊落,她应战,便会战,不是摆摆样子、惺惺作态,而是正大光明、豪气干云!

        她或许可能技不如人、寡不敌众,可她仍旧有着一腔的热血,一身的傲骨,以及无以伦比的勇气!

        大女子生就天地间,生,便要无悔,死,亦可无惧!

        地上无路,她就要踏平坎坷,天上无门,她亦可开天辟地!

        纵然面对千军万马,她亦往矣!

        这才是夜问心,那个前世带领千军万马纵横天下的千古一帝,可输人,可输阵,但绝不会输心!

        她的风采注定将化成传说,纵然千年万载,也将流传不息!

        “杀——”远远近近、高高低低的嘶吼声,紧接着响了起来,这不是回声,而是受到夜问心感召的铁血汉子们,发出了他们发自内心的怒吼。

        在一刻,夜问心就是他们的英雄,他们的领袖,他们心中的信仰,纵然千难万险,他们也愿意跟从她,无怨无悔,决不后退!

        天上的灼灼红日也无法与她争辉,她就是战神!

        穆子楚眼中的爱慕,已化作了震惊,这样的夜问心让他只能仰望,不敢纠缠。

        只有那鼓声,还在持续不断地响着,按照特定的频率,连绵不绝。

        夜问心已经离天佑兵马越来越近了,穆子楚身旁的副帅一连声地大叫,“王上,王上……”

        穆子楚这才如梦初醒,急急下令,“鸣金,收兵,撤,快快撤军,谁也不许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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