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被困
我难以想象，白乌氏是多么惊恐，我事后才发现，我的手臂上，都被抓出了紫痕。
郎中过来，看着白乌氏这么疯癫的状态，都只能顺着她的话说话。
“风寒发烧，的确有可能会暂时的让人记忆错乱，暂时失忆。甚至有些痴傻。”郎中还没说完，白乌氏就追问怎么办。
“七夫人莫急。那些症状都是暂时的，按时服了调理的方子，就会改善了。”郎中吓得都想往后躲。
听说会改善，白乌氏才慢慢恢复了温柔大方的样子。
她是松了一大口气，我反而闷了一大口气。心里有些温暖，更多的是忐忑和愧疚。
等到风寒好了，我又再去见老夫人，把露华给的信物递交给老夫人，我跪在老夫人的面前，想要致歉，然后道别。
老夫人接过那个信物，紫铜铃铛，仔细看看，又直接扔给了我。
“你自己的东西，自己好生保管者吧。”
“老夫人。”我刚想再说什么，白乌氏就追了过来。
“华儿，你怎么又犯傻了？”白乌氏用力把我从地上拽起来，让人取了彩绳，把铃铛挂在了我脖子上，塞到衣襟里藏好。
“哎，我……”我想要把信物铃铛还回去，白乌氏立刻打了我要掏东西的手。
“傻丫头，真傻啦？”白乌氏说，“华儿，其实这是一早为娘就和你老太太，给你准备的宝藏。那是你的嫁妆。那可是你以后一辈子的花用啊。”
“可是……我不是……”我再看这两个女人的表情，妥妥地是在看一个小傻子。
“没有这个信物，就打不开了？”我问。这个宝藏，难道就是露华被害的原因？
“当然能打开。”白乌氏笑道，“不然为娘的，见着了好东西，怎么往里面添啊。娘这些年，见着什么好，都给我的华儿再备着一份。将来，将来华儿要离……将来华儿没有娘在身边，也绝对不能有半分不方便的。”
白乌氏说到这里，似乎又触动了她的伤心弦，半晌都离不了那个悲伤的音。她无声地看着我半晌，完全把自己放在了想象中的未来里，眼神又悲伤，又欢喜，一会儿笑，一会儿落泪。
我一时都有些吓到了。
“我看，以后华儿都不能再叫瑶华，改名叫添喜，叫发财什么的才好。不然你娘每每念两遍这个名字，念不几遍就要红了眼睛，吧嗒吧嗒掉眼泪珠子。”老夫人见了，又调侃似的说，“叫安喜吧。该叫安儿。以后都平安喜乐的，大家见了也平安喜乐的。再不掉什么眼泪疙瘩。”
白乌氏听了，注意力立刻被转移了。
“娘，安喜这个名字，可好听？总觉得像个丫头。”
“那，便叫平乐。平安快乐。”老夫人嘟哝道，“以后叫乐儿。就是个乐儿。”她感觉这个很好，笑了起来。“这个好，便叫乐儿。”
想起之前这个老太太，那么严肃的说，我以后就叫安喜，这会儿又觉得平乐好了？这个老太太的风格，难道就是，想一出，就是一出。
看着在旁边拍手说好的白乌氏，我感觉她们真的不太像婆媳。这不就是一个模子出来的母女吗？
白乌氏在我的风寒好了以后，一直就认为我烧到了脑子，有了后遗症，经常迷糊犯傻，一见到我，就让我在房间里好好休息，盯着我吃各种传说补脑子的食品。
几天后，老夫人又屏退了所有人，单独见我。她表情非常严肃，让我以为自己就要面临审判了，她却忽然问：“之前，都叫什么名字？”
啊？我差点没有说出话来。
“之前名叫乌雀。”
“哪两个字？”
“乌黑的乌，麻雀的雀。”
“你，姓乌？”
“是。随了母亲姓。”
“这名字，是谁起的？”
“是父亲。”
老夫人表情一副神鬼莫测的感觉。她眼神悠悠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似乎想通了什么说。
“好，这个好。”
在白家，老夫人简直是说风就是雨，她底下的儿女，都伸着脖子跟着跑。老夫人让每个女孩都取了字号，男孩会走路的，都也取了字号，要开祠堂，上族谱。家里宗老们问起，老夫人就说白家无论男女都要读书明理，讲究传统，讲究礼仪，要诗书传家等等，让女孩子也读了书，不论读了多少，都也要有读书人的风骨。
宗老们都是读书人，有些还是有功名在身的，老太太这样的一番话，让宗老们感觉好像都收到了一番表扬，都一致通过了。他们不但要通过，还要说是有利于门风正气的好事。女孩们互相取的雅号公布出来，他们还要说，书香世家的女孩子尚书尚文，以先贤为榜样什么的，实在是一段佳话，必须传为美谈。
我透过屏风缝隙，看到老太太旁边白老太爷笑呵呵地脸，感觉这些宗老，是不敢不传为美谈吧。
开祠堂祭祖，上族谱，我已经很惊讶了，没想到老太太在上族谱那天，干了一件让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
“瑶华的名字，就算做是已经没了的孩子，勾了去吧。另起一行。”老太太一发话，众人哗然。
屏风后面的女眷们，更加是齐刷刷地看我。
大家都知道，我是瑶华，就活生生地在这祠堂里站着呢。
“在族谱上，以后就叫乌雀，字平乐。”老太太叹道，“瑶华的命啊，太苦了。就权当瑶华重生了一回。这一回，一定要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大家面面相觑。
“乌雀，又作何解啊？”一个宗老问。大家都议论，这乌字，是不是不合适。
“乌雀，是用了老身和她母亲的娘家姓。希望老身和她痴傻的娘，可以再传些福气给她。你们看那枝头的雀儿，哪一个不是过的自在又欢喜？那院子里养的雀儿，是不是最受疼爱？”白老夫人看一眼白老太爷。白老太爷有一只很宝贝的鹩哥儿，一直都很受老太爷的喜爱，全府上下，谁都得把那只鸟当个主子供着。
白老太爷抿着嘴，点头。
其他所有人，立刻，点头。
“看那雀儿活得自在。我的孙女儿，在佛前清苦了这么多年，为着白家祈福，前些日子又病了一场。这往后，得重新来过，她就是我最宝贝的孙女。”
这一场闹完，算是给我了一个定心丸。让我安心的做白乌氏的女儿，其他的什么也不用担忧。
“怎么孩子还是随了母亲姓的？你的家族不认你，老太太我就认了你了。”多年后，老太太才口气很霸气的说起这一段的真相。“瑶华是我亲自带着长大的，妙兰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瑶华走了，妙兰就疯了。剜我的心啊。没想到，竟然误打误撞进来一个乌雀，一个傻乎乎的丫头，可怜兮兮的。还让妙兰清醒了过来。我能舍得让你走吗？你喊一声老太太，我的天哪啊，我的心都要软成水喽。你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可怜见得，往妙兰的身上一看，我就知道，这孩子，没有娘啊。”
经过这件事后，无论在院子里的姐妹们眼里，我是不是她们的姐妹，我这半路出家的和尚，总是要受些排挤。没有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也没有一个娘的前提，加上为了自己未来的利益，她们都开始了一些，有意无意的小动作。
一开始的时候，都是无伤大雅的。比如小聚时衣环被绊到，身边想要和我亲近的丫鬟被莫名训斥。院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些东西，很快有人来说，自己有那种类似的东西被偷了。来往的各家小姐来闹茶会诗会，都要撺掇我去参加，然后又好像很巧的闹出许多尴尬。让白府上下，很快就传扬起来，说我生病，坏了脑子，总是犯傻。
我隐隐觉得，都是小事，应该和白乌氏要给我的宝藏有关。既然是这样的富贵人家，又准备的是，我可以花用一生的财富，应该不是小数目。但是，细想下来，她们当中，只有果华和容华是庶女，可能母亲给的嫁妆会少一些，其他人都是嫡女，无论母亲是不是还在世，都应该给她们留下了不少的嫁妆，不至于会眼红我那一份啊。而且我也决定，将来是不会嫁人的。我当时天真的想，我不嫁人，白乌氏给的财富，也都用来孝敬白乌氏和老太太，还有将来自己的养老。等到找到那个坏人，也许，我还会去别的地方也不一定。当我听说，都在传言，我是一个傻子的时候，我也觉得，没有关系。传言我是抠脚大汉，都没有关系。
这样各种小动作，还让我屋子里丫鬟三天两头换一遍。如果没有老夫人时常派来的管事娘子帮我把着关，我房间里简直是要乱套了。
我以前，本来也不是让人伺候着长大的，没有人在跟前，也没有什么不爽。眼看是几乎没人可以在我的院子里呆长久，我就经常关了房门，屋子里的事情，全都自己做，只让来的丫鬟和婆子在外间做事。一直到那件事情之后，终于有个叫大雪的丫头，留了下来。
那天，外面下了很大的雪。到处银装素裹，天早早的就亮了。
早上起来，一看没有人给我准备梳妆的热水，昨天派来的丫头，很神奇的扭了脚，前几日派来的丫头，只在我面前请了个安，名字我都没问，人家自己就早早地求了人去了外院。听说到了外院，很快就嫁了人，远远地躲开我这里了。
我起来喊了一声，“有人吗？”，在喊一声，“来人呀。”
没有回应。
我就知道，新来的肯定又走了。我就自己起来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收拾整齐。
老太太每天都有早起的习惯。她早起洗漱后，要喝一盏茶，念一段经，然后等我和她一起吃早餐。我要是晚了，她要派人来催。整个白家，只有我每天陪着她吃早餐。白老太爷在她吃早餐的时候，早都已经到了任上了。
平常无论院子里发生什么事情，我都按时收拾妥当，尽量早些到老夫人面前报到，但是那一天，我怎么也打不开房门。
门被人从外面锁住了。
刚发现的时候，我心里很害怕。我完全没想到会这样。我是在老太太的后院住，想要这样悄悄地锁住我，一定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做到的。我害怕，她们会越来越过分，也想不透，她们为什么容不下我呢？
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分析我现在的状况。
我这时候喊人，也许有可能惊动老太太院子里的人，但是，锁我的人也许会更早过来。
我大喊大叫，很可能会被说是疯病发作。之前的传言，难道等的就是今天？
谁会相信，一个千金大小姐一大早就喊着说她被人锁起来了？所有人来的时候，她衣冠不整，没有任何证据。见到的人，怕是都会对她的疯傻，映像深刻吧？
我要是再向白乌氏和老太太诉诉苦，这院子里的人又会被责罚，最终，下人们，会更加认定，我是一个无法仰仗的主子，脑子已经疯了的主子。大家更加会避而远之。
一直以来，我这边的纷纷扰扰，老太太都是知道的。她也在等我，自己解决。每天一起吃早餐，这时候，在我眼里，似乎是有了，每天检查我是不是还活着的味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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