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宿野拿起手帕一条条摊开,查看着手帕,田陌挤进柜台和宿野之间,一起看。
宿野圈着田陌:“好像没什么联系,更像是分开的小故事。”
田陌着重看着这些刺绣:“她的绣工可真好,细节方面都绣的很清楚明确,人物表情也很生动,真好看,她画的画也很好看,惟妙惟俏,活灵活现。”
两人翻看着这些手帕,一边猜测故事情节,有小孩和少年两个时期,按照这个时间线分开了两个部分。
手帕上的绣线像是有生命,泛着丝丝流光,活灵活现的小线人真的动了起来,宿野田陌瞬间置身在手帕中。
街边的皮影小摊吸引了很多人前来观看,其中小孩占了一半居多。
“蝉衣,在这看皮影戏不要乱跑,娘去买点东西再回来接你。”
“好的,娘。”
罗夫人跟六岁的小蝉衣说完,留下一名婢女,带着另一名婢女走了。
小蝉衣兴致勃勃的看着皮影戏,旁边一位小男孩也在目不转睛的看着。
周围越来越多的小孩,一开始还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渐渐的,便被皮影戏吸引了目光,安安静静的看戏,后面站着好些个大人一起看。
不多时,皮影戏结束,大人们带着各自的孩子离去,小蝉衣便站在原地等。
“你怎么还不回去?大家都走掉了。”
小蝉衣回过头,一个皮肤有点黑黑的小哥哥,穿着短衫和长裤,腰间系一条布带,黑色的布鞋。
“我在等我娘,我娘去买东西了,让我在这等她。”肉嘟嘟的小蝉衣穿着淡蓝的布裙,甜甜的笑着。
“我有果脯,你吃吗?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伸出手掌,三四颗果脯在掌中。
“谢谢你,我叫罗蝉衣。”小蝉衣伸手拿了一颗果脯放进嘴里:“好好吃啊,你叫什么?”
”我叫贺郎亭,你要是喜欢,我天天带给你吃,你以后还来吗?”
“来,谢谢亭哥哥。”
”蝉衣,等久了吧,来,跟娘回家,跟哥哥再见。”罗夫人走过来牵着小蝉衣的手离开。
“亭哥哥再见。”胖乎乎的小手挥了挥。
“再见,我明天还在这等你。”小郎亭挥着手目送小蝉衣离开。
宿野和田陌站在一旁看完了全部,周围的行人或闲散或匆忙的从他们身上穿过。
“所以这应该是初识,故事是从这开始的,青梅竹马的爱情?!”
田陌看着贺郎亭走进一间米面铺。
手帕上绣的皮影戏摊子和六个孩童,比较突出的一男一女孩童想来就是贺郎亭和罗蝉衣了,表示的也就是他们刚刚看的一幕。
之后的情节就如白驹过隙,人物景象也没有那么实体化,就跟绣线绣出的一样,变得线条化。
两人就如约好的一样天天在皮影摊碰面,有吃有看,有说有笑,关系越来越好。
眼前的皮影摊画面越来越要淡,渐渐过渡到了另一幅景象,野外的小河边,风景从线条化变得实体化。
还没见到有人,美丽的风景总是令人心旷神怡,宿野田陌化成了小鸟在林间嬉戏穿梭。
从远处传来了声音,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阿婵,快来。”
“等等我,亭哥哥。”
两个追逐打闹欢声笑语跑过来的小孩,比刚才见到的又大了不少,有十岁了吧。
宿野田陌停在一根树枝上,周围茂盛的树叶遮掩了他们的身影。
小郎亭在树下托着小蝉衣:“阿婵,手抱紧树,双腿膝盖要夹紧树,手脚和腰都要用力,往上爬,全身用力,对,慢慢爬。”
小蝉衣一点一点的往上爬,小郎亭在后面跟着,时不时出声引导和鼓励一下,眼见着爬到第一根分叉树干了,小蝉衣伸手就要抓那根树干了。
“阿婵,不要抓那根树枝,太脆弱了,承受不住的,再努力一下,往上爬,到那根比较粗的树枝。”
“可是……亭哥哥……我快……撑不住了……很累啊……”小蝉衣很累了,累的无力了,手脚都在轻轻发抖。
“不要慌,阿婵,坚持一下,再爬几步。”
小蝉衣咬咬牙,坚持着爬了几步,实在爬不动了,小郎亭看了看,也没几步了,小心翼翼又动作迅速的越过小蝉衣,爬到了树干上,一手抱着主树干,一手伸向蝉衣。
“来,阿婵,把一只手给我,我拉你上来,那只手用点力抱住,脚下不要放松。”
“亭哥哥……”小蝉衣带着微微哭腔,扁扁嘴。
“阿婵,别害怕,有我呢,我抓住你的手,你脚下稍微用点力,倾向我这边,不要怕。”
小郎亭一边鼓励着小蝉衣,自己的一只脚勾住树干,抓住小蝉衣的手,说了个‘跳’,双腿紧紧勾住树干,双手紧紧抱住扑过来的小蝉衣,还好,有惊无险,小郎亭挪开了位置,让小蝉衣抱着主树干坐。
“呼~吓死我了,亭哥哥,你力气好大啊。”小蝉衣一颗小心脏落了地,也不害怕了。
“家里干活惯了,不过,阿婵……”小郎亭看着小蝉衣过了两年依旧胖乎乎的小手:“你有点重。”
好极了,刚才的热气都退散的一干二净了,世界都安静了。
宿野:小伙子,有出息啊,胆大,心细。
田陌:小伙子,我怕你要孤独终老啊。
小郎亭看着小蝉衣眼泪汪汪的大眼睛,不好:“对不起,阿婵,我错了,阿婵,你别哭啊,我这有果脯,你吃……”
小郎亭心慌慌,手忙脚乱的从胸口掏出一个纸包打开。
小蝉衣双眼模糊的看着小郎亭手里的果脯,一颗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淡淡的香甜果味。
看着小蝉衣吃得香香的,小郎亭从树叶中摘了几个青枣,在身上擦了擦:“给,润润嘴。”
小蝉衣接过枣,咬了一口,清甜爽口,看小蝉衣吃的安心,小郎亭也拿了个枣咬了一大口。
微风徐徐,一口果脯一口青枣,把母鸟看馋了,用喙啄了啄旁边的公鸟,用粒大的黑眼睛看着对方。
?
我想吃枣。
公鸟扑腾两下翅膀飞走了,不多时,喙里衔着一颗青枣,停在母鸟旁边,母鸟用小脑袋蹭了蹭公鸟,用喙衔过青枣,然后用爪子压着枣蒂连着的树枝,啄下一块枣肉,送到公鸟喙边,一鸟一半,剩下的都是我的。
?!!!
从树上爬下来,两人在草地上嬉笑玩耍,跟树林里的小动物赛跑,在小河里抓鱼,小郎亭在比划练武,小蝉衣在草地上坐着编花环,直到傍晚时分,小郎亭牵着昏昏欲睡的小蝉衣在夕阳余辉的目送下离去。
两只小鸟从树上飞离,周围渐渐线条化,模糊消失。
两人从手帕中出来,回到店铺,过了一天了,田陌将书和手帕收好,跟画卷放在一起。
这时,管家匆忙的走了进来:“宿老板,还请再准备一副棺木,我家夫人的。”
“好的,管家。”
待管家走后,田陌开始收拾纸钱元宝寿衣,宿野进了墙柜后方。
不多时,牵着马车拉着一副木棺出现在门口,田陌把收拾好的放在木棺旁。
“我去去就回,你看着。”
“好。”
田陌趁着空挡,在手机上下单。
阴巷有个‘鬼生食居’,专卖阴气食材。
买了些食材,好些天了,阴气珠也没吃,干脆买回来自己做,付款后七秒内,就能听到敲门声,到了。
宿野回来后直接关了门,回了阴巷四七铺,田陌先拿了放在门口的食材。
屋里多了一个开放式小厨房,先淘米煲饭,然后洗食材煲汤,宿野洗菜,切菜,田陌炒菜,宿野拿碗筷,煮好之后直接端上木榻开吃。
“我在罗家见到了三居画师,他带走了罗夫人的魂魄。”
吃饭间,两人聊了起来。
“原来他也是灵役!”
“嗯,他告诉我,罗蝉衣的魂魄是他藏进了画里,并把画藏了起来。”
“为什么这么做?”
“他没说。”
“不过,私藏魂魄可是罪上加罪,他是想要干什么吗?”
“按照这个时间,我记得那时在阴巷发生了一件事,有灵役违反了阴巷定律规则,被带去了十八层地狱,销声匿迹。”
“就是他吧。”
夫妻两收拾着碗筷,田陌洗碗,宿野擦桌子,然后把洗好的碗筷放进沥水篮。
“然后罗蝉衣在画里沉睡,不知什么时候自己醒了,之后就找到了我们,那既然被发现了,为什么没人来抓罗蝉衣?”
“也许三居画师在画上做了手脚,才导致没有发现。”
窗边的一幅画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打开了。
罗蝉衣从画中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手帕,画纸上的一滴水落入了手帕中。
罗蝉衣的房间。
十四岁的罗蝉衣渐渐长开,有了当初田陌在后花园看到的样貌,还是一副愁容,划不开的焦虑,在照着镜子。
摆放在后方桌上的花瓶,里面的图案,有两个人物图案:“每次来都有不一样的体验呢,哈!”
“为什么呢?……为什么不喜欢我?……我长得没有她好看吗?……是了,我长得不好看……我长得没有她好看……”
坐在镜子前的罗蝉衣喃喃自语。
时菊走了进来:“小姐,跟时菊出去走走吧,荷花池的花都开了,很好看呢。”
“时菊,你说,为什么他就是不喜欢我呢?我长得不好看吗?”
“小姐,没有的事,你是时菊见过最好看的女孩子。”
“真的吗?那为什么他不喜欢我呢?”
罗蝉衣抓着时菊的手,从欣喜若狂到满腹疑问:“不,你骗我,我长得一点都不好看,他喜欢他身边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女孩子,你骗我!!!”
罗蝉衣开始疯狂,面容逐渐扭曲,变得焦躁不安,别人说什么都听不进去。
时菊奋力的抓着罗蝉衣,一边安抚着她,一边大呼来人。
失去理智的罗蝉衣拿起桌上的剪刀,时菊吓坏了:“小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呀?你快放下。”
纠缠中,时菊脸上被划了两道长长的伤痕,血迹斑斑,再偏一点,眼睛和嘴巴就遭殃了。
时菊的呼叫喊来了罗夫人和众多小厮丫环,几名小厮合力制住了罗蝉衣。
罗蝉衣被一手刀劈晕,倒在一名翩翩少年怀中。
俊朗少年抱起罗蝉衣轻轻的放在床上。
“郎亭,还好有你在。”罗夫人在这时的一颗心才有了落地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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