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将计就计

　　二十日纵然仓促，但王都龏川高官富户嫁女，岂有不隆重奢华，而且还是与当今太子联姻，贺客鱼贯涌进王都，大街上也热闹腾腾，连河边舟艇多得都快连成桥，龏府大清早就忙得不可开交，不用说龏姒的喜悦，龏姒的好心情连平日常被龏姒厉声责骂的婢女下人都明白感受得到，但婢女下人没多开心，因为龏姒嫁与太子后，如同其他妃子，还是会待在氏族家宅，并不会随太子入宫，但能嫁与子昭为妃，龏姒已经很开心了，毕竟来日方长，她对自己，对龏氏很有信心。
　　婚礼仪典于卜问过的良辰吉时举行之后，酒水宴席才会开始，多数的祝贺亲友与宾客这时才会陆续抵达府内，而前面的婚礼仪典参加的只有一对新人、龏氏家长龏川夫妇、龏川叔父夫妇，还有陈永化身的侍役，龏姒侍女，这自然是龏川刻意安排的，人不能多，但也要有适当不知情的人证，当然还有子翊，以及数名太子贴身侍卫携守卫犬。
　　婚礼仪典很顺利，很快就进入令当中几人屏息凝神的环节，只见陈永将装满酒水的酒杯分别颤颤地递给两位新人，龏川牢牢地盯着，龏姒毫不犹豫地靠侍女协助缓缓饮下。
　　不料，子昭看了看却开口说道，「小王近日身有重伤，尚在疗养，无法饮酒，故愿以新人互敬之佳酿敬天祭地，再乞天地祝福。」
　　说毕子昭便面向厅门，将杯中酒水淋洒于厅门前拜敬天地，龏川看到这一幕几乎呼吸都要停了，他急望了陈永一眼，同时心中念头转了好几转。
　　「不好，阴错阳差弄假成真，必遭王爷误会更深，不过最糟状况就是改投阵营，龏氏都有活路，只是辛苦一些。」龏川想着，左右逢源的本性又流露出来了。
　　但精采的还在后头，说时迟那时快，一只守卫犬不知何故松脱拉绳，向前舔食敬天祭地的佳酿，只不过数秒，守卫犬哀嚎一声倒地暴毙，众人见状一阵惊呼，连不明就里的龏姒都拉下红盖头，看看发生了甚么事。
　　此时子翊眼神示意贴身侍卫，数人接到指令，迅速将不相关人等带出厅室，关上厅门，于门外守卫，没人来得及反应，大家都傻了，各为各的理由，一阵整理，厅室内只剩子昭、子翊、龏川与龏姒，子昭好整以暇地缓步走至厅内大位，霸气落座，子翊站在一旁。
　　「大胆龏氏，竟敢毒害当朝太子，该当何罪!」子翊大声斥喝道。
　　龏川镫的当即跪下，龏姒蒙的依旧不明状况，被龏川拉着缓缓跪下。
　　「太子殿下饶命啊，小臣不知，不知情，小臣是被陷害的。」龏川开始辩解，跪趴着说道，龏姒则缓缓转过身，疑惑茫然地看着子昭，再看看父亲。
　　一阵安静，子昭转着手中的玉韘，过了好一会儿，子昭才严厉出声。
　　「龏尹川，是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对内在王都组织势力，败坏朝政，在外联合方国，延伸战事，现如今还胆敢预谋弒君，助人夺位，要小王将这十几年来你与王爷子业的勾当奸计一一数来?你还敢称不知?推说诬陷?要小王命人押陈永进来对质兴方之役，虎方之劫，毒杀之计?以及历年打点关节的账本?」子昭沉声问道。
　　龏川跪趴着无语，也没敢抬头，一旁的龏姒依旧怔怔地看着父亲，突的从跪姿跌坐在地。
　　「小王已入宫秉报王上，王上圣恩，赏你龏氏一个聘礼，摘爵位赐你一族不死，王都龏氏半个月内全数离开王都，全族南迁，定居兴方都邑，发展当地商贸经济，每年按时纳贡缴税，并负责兴方境内之建城经费，还不谢恩。」子昭说道。
　　龏川迟钝了一会儿似乎听明白了才谢恩说道，「谢大王隆恩。」
　　他没有选择，只能谢恩，为了全族从头开始。
　　「子翊，宣布礼成，命人将新娘送入婚房，领龏川主持晚宴。」子昭命令道，不顾龏姒止不住的哭泣抽咽。
　　「是，主子。」子翊应承说道。
　　说毕，子昭便领着侍卫驱马离开龏府，离开之际，婚宴正热热闹闹进行着。
　　半个多月前，子昭刚负伤返回王都，恩师甘盘特来探望，两人在子昭书房喝茶谈事。
　　「谢谢师傅前来关心，还让师傅跑这一趟。」子昭说道。
　　「太子殿下这次伤得不轻啊，没有大碍便好，可还是得悉心调养，莫要留下病根才好，你师母特地要我带了些亲自做的吃食糕点给你，让你好生休养。」甘盘关心提醒，把夫人准备的食品拿出来。
　　「谢谢师母关怀，总是记得子昭思念师母手艺，师母身体不好，也让师母切莫过于劳累了。」子昭收下在虞地最喜欢的吃食说道。
　　「师傅，前次兴方之战压制南巢氏时，便收编了陈永，命陈永逃回龏府为我内应，他日可用以引蛇出洞，挂饵钓鱼，此次在王都休养期间，子昭打算以身为饵，一石三鸟，一来切断子业与龏氏关系，断其臂膀，给他个警告，二是藉此迫龏氏南迁，根绝其于王都近百年势力，三则是给朝内官员与境内所有氏族提个醒，效忠王上，效忠我朝，切莫不可有二心。」子昭征询甘盘想法说道。
　　「自王上继位以来，王爷们与拥护之各氏族方国莫不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时常借机兴风作乱，经历数年，好不容易现今根基已稳，纷扰渐渐消停，也该是时候出手整顿，以期完全控制王都之良机，处理龏氏以敬效尤，可收杀鸡儆猴之效，殿下打算如何处理龏氏?」甘盘颇为赞同说道。
　　「子昭此刻不打算严厉杀伐任何氏族族人，以免激发造反异心，相反地，欲给龏氏族人一个折过机会，全族迁往兴方都邑，新任兴方方主需建设多个城池，保护境内人民，予其安居，同时还需发展农商，予其乐业，龏氏一族长期经商，便令其操持所长，于兴方重新开始，促成经贸招商引资，并负责提供建城经费，同时责令兴方方主监督之，防龏氏再有二心。」子昭仔细谋划说道。
　　「此安排甚好，殿下处事严密大度，又善于使人发挥所长，未来即位必是我朝之幸，天下万民之福。」甘盘欣慰说道。
　　「子昭自小得师傅教导，时时温故不敢忘怀，望师傅常伴左右不吝教诲。」子昭说道。
　　「老臣自当尽心竭力，为王上、为太子、为我朝死而后已。」甘盘说道，想到这么多年呕心沥血的指导，值得安慰了。
　　子画府邸偏厅，长畤又来拜访。
　　「王爷，此次见太子出奇不备地斩断子业王爷臂膀龏氏之凶狠，龏氏百年基石全毁，颠沛远方，手段实在高明。」长畤有感说道。
　　「是啊，子业朝堂上王都中的势力莫不震慑，亲善方国也得警告，算是回敬教训了子业前两次的出手之仇。」子画讷讷地说道。
　　「王爷，此乃真真警醒，他日若太子即位后，以其狠辣手段，王爷的日子还会好过吗?王爷切莫再优柔寡断，一旦良机露头，定要顺势为之，否则他山之石可以借镜啊。」长畤奉长兄之命软硬兼施地劝挟子画。
　　「子昭对宗室兄弟应不至如此。」子画说道，自觉对子昭尚有一定认识。
　　「若其上位即父死子继将成主流，势必仅会独留一脉，旁的枝叶自然是要铲除的，届时…」长畤再次残酷地点出父死子继对宗室兄弟赶尽杀绝的隐忧。
　　子画静默不语。
　　长畤看得出子画已经动摇，只欠东风好挟子画以遂长氏素来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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