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破阵
“出来吧。”林灼垂眸，鸦黑的羽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阴影，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叫屋里的人听见。
屏风背后走出一个红衣女子，大红的罗裙，裙摆上用各色彩线绣着蝴蝶和花鸟，这身衣服十分华丽，穿在沈秋娘身上明艳不可逼视。
“大人。”红色的身影移至身前，含笑间，手臂已经攀上了男人的胳膊:“大人身子好些了吗？”
“好多了。”林灼不动声色地挣开沈秋娘的手，他不喜欢被人随意触碰，肢体的接触让他非常不舒服。
仙门的益气归元丹确有奇效，服下后不过一个时辰，体内乱窜的煞气就已经制服，林灼望了眼床上昏迷的顾念，动手帮她盖上被子。
“有了你的内丹，我的旧伤很快就能痊愈，现在已经可以动用灵力了，今晚就可以破了兰香苑的阵法。”
他们一开始交易的条件就是她给他内丹，他帮她破开兰香苑的阵法，一物换一物，等价交换。
现在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
“那她呢？”沈秋娘心有不甘地指了指床上的顾念，这个女人险些要了她的命，还轻而易举的得到了眼前男人的不同对待。
一双美目泛起水光，沈秋娘娇嗔道:“她不是普通丫鬟，身上还有道家的符咒，怕不是那帮臭道士派来收妖的卧底，大人不要被她骗了。”
“我的事不劳你费心。”林灼下意识地摸了把腰间玉牌，玉石冰凉，冰冷的感觉从指缝漏出，让他瞬间找回了理智。
阿罗不是他梦里心心念念的女子，沈秋娘说得没错，她接近他可能另有目的，但是这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他有的是时间慢慢探究。
林灼顿住步子，神色已经有几分不耐:“你不想救你姐姐了？子时已过，天地间的阴气最重，过了这个时辰破阵就难了。”
“那好吧，我们去兰香苑。”提到姐姐的事，沈秋娘也不好继续耽搁，正事要紧，其他的事可以暂且放放。
一梦浮生的药效极好，林灼从兰香苑回来，顾念依旧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她的睡颜柔和，呼吸均匀悠长，看样子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醒。
兰香苑的困妖阵是三清观那帮老道士的手笔，也不知道林家什么时候和三清观搭上了关系。
林灼身上还带着被困妖阵反噬的血腥气，那个法阵比他想象的强大，即使他的修为恢复了大半，一样没有办法全身而退。
血腥气环绕鼻间，和室内檀香味搅在一起，格外难闻，林灼掐了个清净诀，坐在地上开始调息内力。
大约过了一两个时辰，天色微明，屋外有丫鬟边跑边喊:“走水了，走水了！”
这声音惊扰了地上打坐的林灼，林灼睁开眼，窗外火光冲天，浓浓的黑烟自火光中升起，可见那火势不小。
“火越来越大了！快找人来救火！”
“来了来了！”
屋外的叫喊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大，那声音密如鼓点，嘈杂又吵闹。
睡梦中的顾念似乎也被这声音打扰，她手指微动，眼睫颤了颤，很快就从梦中醒来。
“我这是怎么了？”头还是昏昏沉沉的，顾念挣扎着坐起来，屋外人声鼎沸，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迷香，宿主刚才中了迷香。”系统也恢复了意识，他反应快，一看这情形，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是谁给她下的迷香？
顾念回想起昏睡前的最后一幕，她在给林灼穿衣服，才刚伸手，就闻到一股子奇异香味，接着整个人失去意识。
“林灼？醒醒，别睡了。”顾念推了推脚边沉睡的青年，他似乎睡得极沉，叫了几次都没有反应。
眼看着叫不醒，顾念只好动手去推他:“别睡了，起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被推了一把，地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林灼半睁睡眼，懒洋洋道。
“我……”顾念的话卡在喉咙里，上不去下不来，她现在应该怎么说？直接告诉他，他们被人用迷香弄晕了？谁会做这种事啊？
系统思忖片刻道:“宿主，那个迷香不是普通迷香，如果我没有记错，应该是妖界的一梦浮生。”
妖界的一梦浮生系统再熟悉不过，不仅熟，前世也经常使用，这种迷香的味道独特，闻过一次就很难忘掉。
是谁用了这味香？
沈秋娘？还是藏在暗处的那只五星大妖？
如果是沈秋娘，她何必多此一举，直接了结了顾念就好，为什么要把顾念和林灼一起迷晕，迷晕他们对她有什么好处？
顾念也觉得奇怪:“谁会做这种事？”
窗外的火势迅速蔓延，许多人提着水桶从窗口经过，其中几个人顾念也见过，是昨天在后院看沈秋娘跳舞的丫鬟。
木头燃烧的味道远远传过来，熏得顾念直流泪，她再也坐不住，走到窗口问那几个丫鬟:“姐妹，外面出什么事了？”
“姐妹？谁是你姐妹？”那几个丫鬟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提着水桶就去救火了。
一个路过的家丁说:“西苑那边走水了，快来帮把手！”
西苑那边着火了，怪不得外面都是黑烟，顾念终于明白外面发生了什么，赶紧对林灼道:“你怎么还坐得住？你家着火了，我们去救火！”
“救火？”林灼盯着扯他袖子的那双手，目光平静而冷漠:“不去。”
林家人的事他一点也不关心，沈秋娘不过是在兰香苑放了把火，还没杀人呢，他们就是都死了，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血债血偿，都是报应罢了。
顾念震惊了:“这可是你家啊，你怎么可以这么冷漠？这么大的火不知道要烧死了多少人。”
在现代的时候，顾念围观过火灾现场，那些伤者被医护人员用担架从火场中抬出的时候，身上的皮肤都是焦黑的，有的甚至已经和衣物粘在一起。
顾念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那种疼痛，她有些不死心，再又问他:“你真的不去吗？”
“不去。”这里才不是他的家，他的洞府两个月前才被三清观那帮假仁假义的老道士烧掉，林灼冷笑，完全没有要救火的意思。
“算了，不管了，你不去我自己去。”看他这个样子，顾念也不想再劝，只好一个人往西苑方向去了。
林家的宅子很大，西苑在林家的最西边，离东边的碧水湖很远，要救火的话，只能去东边取水，一来一去非常麻烦。
好在西苑那边比较荒凉，平时鲜少有人涉足，只有以前一位不受宠的姨娘住着，并没有太多人员伤亡。
顾念随着人流打水救火，一边救火，一边听他们说西苑那边的事。
一个年长的婆子道:“西苑起火了，听说那火是从兰香苑那边烧起来的，兰香苑那位还好么？”
“婆婆小声点，这些事不是我们应该打听的，生死有命，就是真的被火烧死了，也是造化使然，我们只跟着去西苑救火就好，不要多管闲事。”
说话的大丫鬟麻利地打了桶水，提着水桶就往西苑方向去了，只剩下婆子一个人在原地打转。
“婆婆。”顾念放下水桶，主动上前打招呼:“我听你们刚才的话，话里的意思似乎是兰香苑也着火了，却没有人去那边救火，要不我们去那边看看？”
“害，原来是阿罗啊。”婆子注意到顾念，一时有几分难堪，她想了想还是点了头:“行，我们去看看。”
两人调转方向，婆子领着顾念往兰香苑走，兰香苑紧挨着西苑，四周种了不少兰花，兰草低伏，是个清幽的好去处。
顾念和婆子赶到兰香苑的时候，这个小苑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灰黑的牌匾掉在地上，只剩下牌匾一角的半个漆金兰字。
“这……”
望着眼前的一切，那婆子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全烧没了，估计里头那位也烧成了灰，她心里顿时难受了起来。
识海中的七瓣莲花灯突然亮起，莲花灯的感应告诉顾念，这里有妖气。
叮咚——
系统的任务提示音也响了起来。
“附近有妖，随机任务已开启，妖物强度一颗星，收服妖物将获得200积分奖励。”
最近两天系统提示音一共响过三次，一次是两星妖物，一次是五星妖物，现在又多了一个一星妖物。
顾念有些无奈:“林家这块地妖怪可真不少啊……”
光一个沈秋娘就很难对付了，现在又来一个，不知道这几个妖物和林家这场大火有没有什么关系？
“宿主，你说这几个妖物和今天的大火有没有什么关系？这把火会不会就是他们放的？我们得弄清楚这件事。”
系统和顾念刚好想到一块去了，他也怀疑这场大火和林家这几个妖怪有关。
一切的一切似乎有着某种奇异的关联，就像玩探案游戏，一环扣一环，而顾念就是这个探案游戏的主角，最终的谜底等着她去揭开。
“会是谁呢？”顾念望着眼前的废墟出神，回头的那一刻，突然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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