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古代：风雨江湖13

孟氏山庄与魔教相勾结之事一传开，江湖上立刻风起云涌，各方势力虎视眈眈的想要从孟氏山庄的身上撕下一块肉。

        而有了白家的前车之鉴，那些与孟氏山庄交好的门户更是与它避而远之，扬言断清关系，一时间，孟氏山庄在濒临消亡的边缘徘徊。

        世人道：事态无常。

        孟阮以前是不信这种常言的，但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短短不过半月的时间，他的家族就从鼎盛一步一步走向了末路，逃出去的部分山庄人逃窜各处，以卖山庄的消息换取生路，他的血亲更是直接被白家押送到了府内斩首。

        大大小小的反抗战无数，原本平静的江湖随着此事的进行泛起阵阵的波涛，一阵一阵的狂风暴雨席卷着孟氏山庄，原本就可与它相媲美的韩氏山庄更是借他的那些所作所为，光明的占据了山庄一大片地方。

        朝廷见此事闹大，逐渐影响到了周边百姓，新生鬼胎的摄政王便派遣了皇帝那边的人去调查此事，换得了他鼓起勇气的怒喝。

        寒风呼啸，一人骑在红马上，着一身蓝色与红色交织的宫袍。风吹起了她额间的碎发，将淡淡的阴影投在了她的侧脸上，若远在魔教的孟阮在此，定可认出此人就是之前在万花楼里遇到的姑娘。

        “我们朝廷敌不过你们人多势众，但你们江湖也不及我们朝廷相合。”洛思怡淡淡的开口，坐在高马上静看蹲在孟氏山庄残骸边的几个江湖中人顶柱，继续道：“此番我的到来，是带着满满的诚意，我们朝廷愿与你们江湖相合，日后只要你们不随便杀戮百姓，我们定不与你们为敌。

        江湖上的事，我们不管，但你们也需要保证做的事情不会影响到我们，我们是朝廷，有责任保护百姓的安全。”

        洛思怡一席话说完，翻身下马，伸出一只细手，侧过掌心，微张拇指，合并四指，在他们面前放着，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友善。她知道古代人没有握手这个动作，但他亦知道他们多数人讲信用。

        韩扬辰试探性的学着她的样子握了上去，只觉着她掌心一股湿润的暖意流过。

        她很紧张。

        韩扬辰朝她微微颔首，松开了掌。

        有了带头人，众人相视一眼，纷纷有模有样的学着，在毫无纸笔的情况下，共同守住了一个“诚信”二字。

        夜已深，洛思怡翻身上马，踏着月色踏踏的向着皇宫跑去，枣红色的腰带在她的腰间飘荡着，在远处逐渐消失了下去。韩扬辰从窗口处目视着她离开，瞧瞧周围已经空寂的人，平躺在了床上，想起了韩令殊。

        他已经多久没有见到他了？

        似乎很久很久了，久到他开始担忧他是不是像他的娘亲一样死在了外面，但若是细细想想，才不过半月罢了。

        他们韩式山庄如今崛起，顶替了孟氏山庄的位子，更是吞并了孟氏山庄的一大半，可若是他没有了自己的唯一牵挂，似乎要这么空荡的地方也没有。

        韩扬辰躺在床上，单手盖在额头上，只觉得岁月悠长。韩令殊的娘亲杜春雪是在一年冬季因病去世的，那时在韩式山庄还是一个在朝廷管辖下的家族，正值摄政王夺权，朝廷动荡不堪，医师全被请进了皇宫，他也被锁住了房门。

        那年的冬季好冷，因为没有医师，杜春雪是活活病死的，当时只有五岁的韩令殊不知道什么叫做死亡，只知道自己的娘亲睡了长长的一觉，再也醒不来了。

        他没哭没闹，乖巧的像一个假娃娃，披麻戴孝为杜春雪守孝，几乎看不出任何伤心。韩扬辰瞧着他这个儿子，觉得他冷血，又觉得可悲，他对他谈不上了喜欢，甚至那段时间觉着日子就会这样一点点的过下去。

        直到有一天，他的儿子对他说：是不是只要学了医，娘亲就会回来了？

        韩扬辰愣着揉揉韩令殊的头发，什么话也没言，只是眼角忠诚的落下两滴眼泪。

        想到这里，回忆也就结束了，韩扬辰将盖在额上的手拿开，翻过身准备睡觉，就见一个红色的影子在他的床前站着。

        月色洒了他一身，将他像鬼一样。韩扬辰保持着一个起身拉被子的动作，呆住了。

        “我记着，你说过你欠我一个人情。”

        水谨意走到恢复正常的韩扬辰面前，一点点摘掉兜帽，露出了那双澄澈的眼睛。水谨意的这双眼睛似乎永远会这样明静，仿佛他之前没有杀掉人，没有将一个人逼上绝境。

        他是一枝花，一枝只能让别人说真话的花，跟他相处久的人被迫多次审视内心后会疯掉的。

        他这里没有寻常人需要的善意谎言，也没有寻常人需要的‘特殊对待’。他能说真话，他也只会说真话，他甚至还在引导别人说真话。

        他说不得假话，只能永远保持着已知且明正的真话。

        若非不言，包庇不得。

        “小哑巴？”韩扬辰无声的瞪大了眼，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所有的话化作了一声无意义的叹息。

        “真是没想到啊…”

        他嘘唏的感叹了一声，用仿佛第一次遇到他的那种眼神看着他，问道：“想让我干什么？”

        装做小哑巴这么久，你到底想干什么？

        现在又将真相告诉我，你又是想干什么？

        是有阴谋，是盘大棋，还是……

        “我希望你可以一直站在这个位置，保持着本心，也希望你可以与我魔教相合，等到那时，我会用事实告诉你，我们魔教并没有想象中的这么不堪。”水谨意坐在床沿上，垂下头。

        如流沙的月光洒进了他的眼睛里，把那一双清澈的蓝眸照得如同星辰大海。他觉得事情快要结束了，但他还没有想好到底要怎么收尾，怎么带着大多数人的遗憾离去，将最后的祝福赠给他们。

        “好。”

        韩扬辰看着他，最终败在了那一双眼睛下。

        反正信一信也没什么的。

        “我儿现在是不是在你那？”

        水谨意一时未曾反应过来，好半天才点了头：“对，还有孟阮。”

        他们自从魔教长老大会结束后，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了，韩令殊一直怕孟阮想不开，就一直拖着他，一番纠结后，他们到现在还留在魔教内招待着。

        江湖上的人总以为魔教现在乱了套，由一个没有见过多少面的人管教着，定会惹出很多祸乱。但事实上并非如此，水谨意上任的第一天，洗脑过度的魔教就已经表示了对他的忠诚。

        而几乎不会吹灰之力的就集合了魔教的众人进行了谈话，还在几个魔教中人的领导下在雾都谷的内部见到了几个小山庄，他们生活很是自足，瞧着也是活蹦乱跳，脸上没有什么被压制的恐惧。

        魔教长老对他说：“魔教上下还是善者比较多，虽然之前的教主比较暴戾，但对于手下的小动作，他几乎都不管，也算得上一个半好的好人。”

        听他这一说，水谨意不禁看向了自己曾经握住剑的手，那个人是他亲手杀的，剑刺进肉里的声音他还记着，不过他没有什么感觉，因为以前在他们谷上，想要猎捕他们，最后却被反杀的人类很多。

        荆姐姐跟他说：一个人，不管他在别人口中是好人还是坏人，不得已还是纯因己，只要他与自己作对，那他就是坏人。

        坏人，可杀。

        水谨意不理解很多人口中的故事，所以从他睁开眼的那一刻起，他就习惯性的依赖上了墨谷里哥哥姐姐们的教导，纵使他有些不知道意思，但只要不曲解，他就没有违背“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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