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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正文·六


裴砚淮对于表面的“情敌”一点危机意识都没,他太了解姜瑜,也深切体会过姜瑜多没情趣。她聪明,很聪明,但她迟钝,她对同圈异性动心的几率小于等于零,以至于他把她流放到外头都不担心会被人拐跑。

        给她买完吃的,他开车带她回南城湾时把这话讲给她听了。

        她当时正在百无聊赖的回味关湘泽那句“你要和他真是男女朋友关系我一定不会产生任何的想法,如果不是,那就代表我有机会”,回味完,才答他:“我是对娱乐圈的男生没兴趣,但你这种的,我也没兴趣。”

        裴砚淮打方向盘进入主干道,笑:“我哪种?”

        “渣男。”

        “也就你觉得我渣。”

        “那不一定。”她撕开烤红薯的皮,手链随之垂落,“郑凝白肯定也觉得你渣。”

        “我渣她也不会跟我分手。”

        “呵。”

        嘴里虽不屑的吐出语气词,却因他这笃定的话想到郑凝白那张脸和最真实的性格。

        郑凝白是个典型的两面派。

        她在裴砚淮面前应了名字的最后一个“白”字,雪白如纸,在众人面前应了中间一个“凝”字,凝聚人心。

        郑凝白曾经是一个非常享受别人吹捧及追求的公主,抛弃过太多的好男生,现在为了裴砚淮甘愿斩断“情丝”,同时也将将自己伪装的完美无缺。她是高一高二同学眼里的“漂亮幸福有帅气男友的学姐”,是同级眼里的“甜冷靓女”,是老师眼里的“聪慧尖子生”,是外校学生眼里的“惹不起的太阳花”。她的名声比姜瑜好上千万倍,姜瑜没有的她有,例如和谐美满的家庭,姜瑜有的她只多不少,例如光鲜的脸蛋和身材,另附带一个能学好理科的聪明脑袋。

        鲜少有人清楚她真实的样子,但姜瑜清楚。

        郑凝白愿意自己想要的一切下功夫,雕虫小技施起来谁都怕。她孤立姜瑜孤立的最狠,孤立其他女生孤立的最尖酸刻薄,她喜欢裴砚淮这种类型的贵公子,也喜欢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温柔男孩子,但两者不可兼得,所以她选择了一个能唤醒她捕捉欲望的裴砚淮,并没有退而求其次的去找一个随处可见的“普通人”过日子。

        郑凝白勾住“裴砚淮女友”五个大字一年多,用的办法肯定不简单,她不是一般人,裴砚淮更不是,他这么心甘情愿的接受她发的消息和引人遐想的恩爱图片,隐情有,两人之间捆绑的东西有。姜瑜那会儿刚和裴砚淮好的时候特好奇他干嘛当郑凝白男朋友,他不回答,总让她猜,她猜着猜着就没想法了,现在瞎推算琢磨,也能猜出个一星半点。

        ———她一直怀疑郑凝白旧招重使。

        初二那年郑凝白谈过一个最难忘的,和裴砚淮是一个类型,帅,痞,但没什么大本事,很多方面远不如裴砚淮出挑。

        终归是没成年的小毛孩,谈恋爱像是过家家,女生既能用小招数就把男生迷的神魂颠倒,也能干净利落的分手。

        他俩仅谈了半个月就散了,原因是郑凝白对他新鲜感下去,没有当初的怦然心动(甚至和友人说他长得太丑,吻技太差)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要另寻新欢并不是什么激动人心的事情,可是她讲的那些侮辱人的话被男生给听见了,那男生哪肯放纵她自由,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大肆向周边友人宣扬郑凝白来男厕所勾引他,她还放话如果不和她在一起就脱自己衣服告他耍流氓。

        后来此话一出引起“轩然大波”,那会儿学业不重,学生们像嗷嗷待哺的婴儿,没有大爆料就活不下去,他们需要着东西滋养身心消除疲惫。所以那段时间“姜瑜”这两个字终于从头贴上短暂降落,换成了她的死对头郑凝白。

        怪郑凝白大意,她总是不顾后果的想要得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无论人还是物,这样纵然刺激,然而后果太严重。那男生家里有点小钱,认识很多社会上的大哥,郑凝白怕倒是不怕,她带一堆男性友人和他们那帮子干了一大架,之后找人撤掉了网络上有关她的黑料。

        姜瑜那段时间不知道过的多自在,没人来烦她,也没人来找茬儿,她只需要和秦施杨学习数学,平平静静的接受他对她的好,有空的话再去外面晃晃,简直不要太高兴。

        她特别自私的想让郑凝白一直深陷娱乐漩涡脱不开身,只要她忙碌,大众有新瓜吃好戏看,就不会来关注她这等小人物,秦施杨也不会因此受牵连。

        而现在,郑凝白当裴砚淮的正牌女友当了两年,她维持着这段清汤寡水的感情,维持着自己塑造出来的恩爱形象,她懂裴砚淮对她的想法,懂裴砚淮爱玩收不了心,尽管这样,她也不愿意分手,和初中相比,她成熟了,明白自己攀上最好的钻石了,以后就算两人断掉,南哲都会一直流传他们的浪漫爱情。

        当真应了那句话:没有结果没关系,过程坎坷也没关系,只要以后别人提起他时会下意识想到我,就足够了。

        姜瑜知道裴砚淮的,他虽然时常道德感下线,时常背着女友和她搞地下情,但如果不是出于某种原因(八成是在男厕所被阴了,而且他干不出来把这事儿昭告天下,只能将错就错,又刚好需要一个女友挡追求者,也不排除郑凝白和他在某些地方达成统一),他不可能这么没原则。

        一错再错,错到她这儿来了。

        嚼完红薯,姜瑜回神,她直视前方,提:“郑凝白知道你今天翘讲座去哪儿吗?”

        前面刚好红灯,裴砚淮踩刹车停住,看她一眼:“不知道。”

        “她什么眼光竟然看上你。”姜瑜说,“她初中的每个前男友可都比你会哄人。”

        “爷会哄人。”

        “吹什么牛。”她伸手抽一张纸,擦拭唇角的食物残渣,“好多人在论坛上说你难泡。”

        “那得看谁泡我。”

        “呦,你这么挑呢,”她讽他,“之前你们圈子里顶级美女泡你你都没反应,别不是有什么隐疾吧。”

        “我有没有隐疾你不知道?”

        他秒回,而这句轻微质问的话混杂了较多的调戏感,一副“爷有隐疾你根本爽不了”的架势,她听出来了,当即把手里的纸向他扔,他歪脑袋躲过,没挨着打还挺得意,慢悠悠的踩油上路。

        左拐完,他因姜瑜提到的“初中”两字,问:“你初中好感过谁没?”

        没来由的心里一咯噔,姜瑜瞅他:“问这个干嘛?”

        “问问。”

        “不说。”

        “那个季子恒?”她不说,他就先报个名字猜。

        “我要是对他有好感会去一班骂他?”

        季子恒对于郑凝白放出去的“前男友”等传言充耳不闻,他自己有私心,想要和她再次扯上关系,也想要让秦施杨知道他和姜瑜是如何“亲密相处”的,不过后来没传多久姜瑜忍无可忍去一班大闹了一通,从此南哲开始传他俩的感情的确冰冻了,甚至用了六个字形容逝去的爱情:爱之深,恨之切。

        “程风昀?”裴砚淮报第二个名字。

        “神经病啊你!他初中在国外上的好吧!”

        姜瑜吼他,眼见他又要开口报第三人的名字,受不了的指一记他:“你再烦晚上睡沙发去!”

        裴砚淮就不说了。

        但他不服。

        到停车场停完车他说她虚,心里藏事儿的那种虚。她不理他,一理他就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这是一个原因,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裴砚淮脑子太活络,万一抓到什么线索把和她初中同过校的人翻出来,麻烦。

        ……

        晚十点,洗完澡,乔靖发她消息问明天能不能抽出空再拍几组,她回:没空,写作业,周日去。

        乔靖:周日也行,还得出一天外景。

        完了他来老套路带坏她:但你作业不是有那祖宗吗,他给你写不行?

        她打字:不行。

        乔靖应该是受人所托了,一个劲儿的来劝她把眼界放开阔点,正是赚钱的好时机,别急流勇退,这行不努力就容易被人超越,她说:等我高中毕业你再来给我洗脑。

        乔靖回:不是给你洗脑。

        第二条:叔跟你说个事。

        姜瑜指尖无聊的滑动键盘,等了半分钟,那头发来一长串:关湘泽刚问我你和裴砚淮的关系,怕他烦你,我骗他说你俩是男女朋友,我话放出去了,所以到时候你来我这儿别露陷了,他打算长期和我们杂志社合作。

        姜瑜看完消息,撑着额,舒出一口气:他这样多没意思,你帮我带个话。

        乔靖:?

        她慢吞吞的发送:只有没事干的傻子才会浪费时间在一个模特身上。

        那头约摸五秒,回:你这话我可不敢带。

        附带两个擦汗表情。

        姜瑜没再聊下去,她静音手机,歇在露台上眺望着前方繁华的街道,发呆。裴砚淮则是坐沙发上日常问安他母亲,他爸懂他,倒是他妈,忽略他发送的大白话,发语音问一句:“你爸那房子住的习不习惯?”

        他开的外放,姜瑜听见了对方轻飘飘的声音。她侧头看他,他低着头,礼尚往来的也语音一句:“房子不常住,不习惯。”

        所以说裴砚淮真是骗人一把好手。

        而后解决掉住宿问题,他让她明天留下来,她没答应。

        裴砚淮没吭声。

        后来不巧的是——

        他脱她衣服前手机进了一条郑凝白的消息。

        郑凝白和他的聊天方式可以说是相敬如宾,而她基本每一条问候都是语音,因为文字没法表达语气和态度,温柔的声音自然也出不来。她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要和他约会,且明天是她朋友生日,想让他一道出席。

        他当时看姜瑜的眼神,多似曾相识,多安安静静饶有耐心,仿佛他去还是不去都取决于她明天留不留下,他这招百试不腻。因为姜瑜最听不得郑凝白那副腔调,觉得太装,太放低自己,太没必要。她将自己每次为留住裴砚淮做出的事情称作“因果循环”。

        郑凝白曾玩弄别人的感情,曾像裴砚淮一样不重视当时的伴侣,曾把别人的好心践踏在脚底,曾来勾搭秦施杨,没得到后又转而将目光放在和秦施杨同一类型的男生身上。她总要为那些幼稚的和不专注的行为付出代价。

        造成这样复杂关系的情况到底怪谁?

        姜瑜在主动坐到他膝盖上时脑中突然冒出这个问题,随即又在裴砚淮发送那条“明天得去俱乐部”后得到答案。

        怪每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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