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教导主任瞪一眼贺明朗，喘着气，稳稳地站到两人面前：“你们两刚刚干吗呢？”
贺明朗手插在口袋，没说实话：“头发扫眼睛了，我让他给我吹呢。”
王伟忠明显不信：“你没手？”
“写检讨写累了。”贺明朗对王伟忠的怀疑习以为常，也不在意，下巴一扬：“不信你问他？”
“你不在学校抽烟打架会让你写检讨？”王伟忠冷哼一声，转向谢顽的时候表情明显温和了下来：“他没欺负你吧。”
“没有，他看不清麻烦我帮忙而已。”谢顽摇摇头，说的时候刻意了旁边贺明朗投来的戏谑视线。
如果要论欺负的话，刚刚应该是他要欺负这个刺头。
也不知道教导主任近视多深，竟然没看见。
“那就好。”王伟忠点点头，以为又是自己看错，没管。脸偏到一边，给他介绍旁边端着茶壶的男人：“这就是你班主任，李越。”
“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学生，谢顽。”
李越脸色并不是很好，听到教导主任这么说有些惊讶，打量了一下他，还是没戳穿：“欢迎，要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啊。”
谢顽点了点头应和他。
又看见新班主任抬手按住高竹竿的肩，语气温和，更是安慰提点：“新同学有什么不适应的，班长也多关照下。”
贺明朗目光扫过谢顽，笑得一丝不苟：“一定一定。”
在校抢劫抽烟的人也能当班长？
谢顽皱了皱眉，再回神时教导主任和新班主任已经走远。
那位应承要关照他的班长更是溜得飞快，把藏着的烟头包起来，脚步一转就要走。
真能装模作样。
水洗过的白茫天空下，轻风摇晃枝丫，抖落了盛夏的雨。
谢顽看着他流畅的手臂在身侧散漫地垂下，指骨修长而有力，指甲圆润，细白的手指夹着纸团，是一双漂亮的手。
瞬间就让他想到——这双手拿着钱的样子。
“站住。”
贺明朗装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待谢顽忍不住抬手，打算跟他不好好相处时，这人把纸团丢进垃圾桶，又转身回来了。
居高临下地俯视他，唇角边是散漫的笑意：“干吗？”
谢顽也不说话。
他滑了两下手机，拎起来，将屏幕对着贺明朗。
——显然是贺明朗在走廊‘抢’同学的照片
毛毛雨似雾非雾，又下起来。
谢顽的淡漠声音混着冷风，更为清冽：“警告你，不要再抢劫别人。”
高竹竿轻蔑一笑，眉尾扬了起来，反而更有压迫感，那股盛气凌人的嚣张跩得不可方物：“随便你，有本事拿着这照片去告，看谁信。”
说完，贺明朗便把他甩在原地，掉头走了。
清者自清，他也不屑于再解释，泥人还有三分火气。
贺明朗黑着一张脸回班，数学老师正在讲题。
看见他大喇喇坐回座位只装作没看见，转身去写板书。
“羡慕了，朗哥。我什么时候能有你这样的待遇。”坐在前面的陈卷顶着一头自然卷，扭过头来看他。
“这还不简单，只是年级第一。”陈卷同桌黑皮凑上来损他：“早点睡觉，梦里都有。”
“滚。”陈卷伸肘捅他：“你个二逼菜狗有说话的份吗？”
“王者峡谷见！给你开眼！”黑皮向贺明朗仰来：“朗哥来不？等你carry。”
“不了。”贺明朗揉了揉眉心：“我睡会。”
“好。”黑皮见状收了手机，很是乖巧地低了声音，坐回去跟陈卷说悄悄话：“五子棋，爹完爆你。”
贺明朗睡了一觉，被身旁的窃窃私语吵醒了，才发现已经下课。
陈卷捏着手机，跟八爪鱼似的咔咔打字，看他醒了忙锁掉手机：“哥，有个转学生被傅西堵了，你知道不。”
贺明朗懒洋洋地支着脑袋：“哪个转学生？”
“你看。”陈卷连忙把手机凑到他脸前，上面又是张照片。
看到这动作，贺明朗木着脸，目光动也不动，忍不住想到刚刚那个威胁他的烦人精。
谢顽伸臂拎着手机，蓝白短袖的衣角被风扬起，身形清瘦颀长。
雨中疏落的光焰落在他眼睛里，褪去深棕眸色，只留下反照散碎光晕的浅金。
眼睛漂亮，可惜看不准人。
贺明朗眨了眨眼，沉默了一瞬：“不想看。那转学生叫什么？”
“谢顽。”陈卷一股脑倒谷子般说着：“论坛爆出来他转学第一天就抱了校花，傅西说新来的给他戴绿帽，要教训他。”
贺明朗听着没说话。
“要我说。都不是男女朋友，傅西死缠烂打，不知道他有什么脸去教训新来的。”
“哥，我们要去看看吗？”陈卷凑上来眼巴巴地问。
“看什么热闹。”贺明朗身子往后一靠，懒洋洋地转笔：“好好上课。”
陈卷可惜地转了转眼睛，正要坐回去，继续论坛吃瓜对线，就听见窗侧一阵喧哗。
后门门边，女生侧身立在几抹流金里，浅棕的长卷发在风里轻轻飘起来。
她腼腆地别过一缕碎发，提着奶茶向这边看来。
校花！
陈卷知道她看的绝对不是自己，连忙一扭头。
“朗哥！找你的！”
贺明朗和林念走到人少的一边，气氛沉默。
林念之前跟贺明朗告过白，被拒绝后觉得尴尬，每次见面都有些不自在。
此时贺明朗低着头看他，眉眼英气，那双眼睛还是墨染般干净澄澈，让她心里漏了一拍。
她抿了抿唇，眉头拧着，苦恼纠结的样子也很动人。
“想请你帮个忙。”
“你说。”
“我很担心那位刚转学过来的同学，在教务处和班上都没找到他，我怕傅西会打他。论坛说的都是假的，谢顽只是扶了我一把。”
林念说着说着眼眶已经红了，把奶茶递到他手里：“傅西在女生厕所装了监控，拍了很多照片，给我发威胁信息，我不敢去找老师。”
“你知道转学生会在”
“砰！”
巨大的摔门声从走廊深处传来，有个人像离魂的鱼，飞了出来，啪得摔出震响。
旁边的校花以为会看到谢顽的惨状，紧张地抓住贺明朗的衣角，连忙想拜托他去救人。
却看见来人面目时呆住了。
有个消瘦人影缓缓走出阴暗角落。
碎发落在额前，白皙颊边有道炫目血痕，浅棕的眼睛冷漠疏淡，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来，视线慢慢落在那条‘鱼’身上。
明明是谢顽。
“大哥！我错了！”地上的人猛地抱头，缩成了虾米，声音憋闷：“我真的错了！”
贺明朗一看就知道，这是傅西身边那个总耀武扬威的小弟。
“我艹你妈，傻逼转学生！”随着一声暴吼，傅西举着拳头冲了出来，眼见着就要砸在谢顽脸上。
只见谢顽捏着他手腕灵巧一转，对着眼前胸腹砸进膝盖，傅西整个人就被旋到了地上，五体投地趴着只能喊痛。
谢顽提了提嘴角，眉眼带着点不耐烦，像是觉得很没有挑战性。
流金般的阳光泻进走廊，谢顽的头发在清风中起落，有几根扫过他浅棕的澄澈眼睛。
他眨了眨眼，垂在身侧的手臂带着血痕，轻拽起蓝白校服，擦了擦渗着血丝的唇角。
校服带着灰印，有些脏了，却显得露出的那小截腰身劲瘦白润，在阳光下带着半透明的澄净光泽。
几道青紫的淤痕，在白皙肌肤上宛若错泼的青墨，格外打眼。
旁边校花倒吸了口冷气，抓着衣角的手更紧了。不知道是对谢顽的武力值赞叹，还是对貌美男高的青春腹肌表示赞赏。
贺明朗眯了眯眼，正准备走过去，旁边陈卷的声音很隐秘地响起。
“朗哥！接着！”
陈卷和黑皮一直悄咪咪在旁边看戏，看见校花哭而朗哥毫无反应，简直痛心疾首，连忙找人要小包纸巾，只为给朗哥的爱情添砖加瓦。
贺明朗伸手拿住了那包纸巾，看着陈卷和黑皮冲他挤眉弄眼，也没搞清楚意思。
以为是让他助人为乐，解囊相助。
于是他叫了一声谢顽，将那包纸巾扔给了他。
——谢顽冷眼看他，狭长的眼睛底下有道细密的血口子，显得格外骇人，看过来的时候，众人只觉得心里一凉。
捏住纸巾的那只手骨节突着，指骨修长，还带着青紫渗血的破口。
要是打在身上，该有多疼啊。
谢顽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感觉旁边有人在盯着自己。
只是没想到他当看过去，是这样一副场景——
女生眼底泛红，泪水还在眼眶打转，楚楚动人，手指捏住贺明朗的衣角，拧着眉一副担忧状。
高竹竿直勾勾地看着他，或许是看见他脸上的伤，有些轻蔑不屑地挑了挑眉。
这一挑眉，更让刚刚未消的火又噌地冒了起来。
不抢劫，改霸凌女生了？
谢顽心里不爽，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慢腾腾走过来，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把纸巾塞进女生手里。
转身就要捏住贺明朗褶皱的衣领，吸了吸还透着血腥味的鼻子，声音沙哑，通身充斥着刚干完架的戾气：“你也找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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