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裴聿思看着褚卫走在前面一语不发，走快两步追上他，伸手拽拽他的衣袖：“褚大哥，你放心，今天的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我有钱。”
她在客栈里还放着剩下的钱，区区五两银子，不足挂齿。
一行人回到客栈休整，裴聿思蹬蹬蹬地跑回房间，放下买给褚卫和棋怀的东西，掀开被子拿出放钱的小荷包。
她满心满眼，下一秒僵住了嘴角。
原本用藕紫色荷包装着的八锭银子和一锭金子，也变成了石头。
“系统，系统，为什么我这里的钱也会变成石头？”拳头硬了，动她带出去的钱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房间里的钱都不放过。
“快点把我的钱还回来。”
“好的。”
裴聿思狐疑，系统怎么变得那么好说话？
“让你的债主过上三天满意的生活。”
她欠钱的那个人，不就是褚卫吗？褚卫这种什么都不缺的人，生活过得还不满意吗？他还能缺什么？
钱？不好意思，这个她也无能为力。美人？没听褚卫说吗，无涯峰里多少姑娘对他芳心暗许，褚卫都没正眼看过人家。怎么找都找不到褚卫生活的不如意啊。
“让他满意，难度太大了，换一个人行不行？你看棋怀怎么样？”棋怀每天忧愁的事情比褚卫多多了，也更好下手，只要带他修炼和吃烧鸡，保证让他满意。
“那银子不还给你了行不行？”
……“不行。”这破系统怎么那么讨人嫌。
“那，你有没有什么金手指给我？”
“什么金手指？”
“系统我跟你说，你不要趁机装傻，金手指是每个穿越人必备，没有金手指，怎么做任务？我的要求也不高，只要你给我一些什么打架的技能点，或者逃跑也行，我不挑。”
裴聿思决定跟系统好好掰扯：“常言道，磨刀不误砍柴工，系统你就漏一下手指缝，给我个金手指呗？”
她决定再加一剂猛药：“如果我快准狠地完成任务，你不就能升职了吗？这个生意一本万利，绝对不亏。”
话音一落，房间一片安静。
“系统，你在听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听见了，记得给我金手指。”
“还有还有，还要我完成什么任务，快让我做，做完记得送我回家。”
裴聿思倒是很看得开，无论她愿意与否，都要完成任务才能回现代，这个家，她是回定了。
思及此，裴聿思抓起今天买的东西，去隔壁敲起褚卫的房门。
“裴师妹，有什么事吗？”
裴聿思把手里的东西送上，是一把扇子和一支笛子，是她今天去成衣铺隔壁的店挑的。扇面绘着青松和嶙石，取的是“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之意。
“褚大哥，这是我和明娈在街上挑的礼物，扇子是给你的，笛子是给棋怀的，希望你们能喜欢。”
褚卫接过东西，看到裴聿思面露难色：“师妹有事但说无妨。”
裴聿思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在街上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钱，现在又说自己没钱，怪不好意思的：“是这样的，褚大哥，就是我出了一点意外，那个钱能晚点再还给你吗？”
似乎是怕褚卫认为这是她不还钱的借口，裴聿思连忙保证：“你放心，我是真的要还的，就是出了点意外，你信我。”
褚卫面露笑容，微微颔首：“我信你。”
裴聿思如释重负：“褚大哥，你真好。”
他真的很好吗？不见得。
晚上，一行人坐在大堂吃饭。
棋怀的脾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此刻正乐滋滋地说起跟褚卫去各府的见闻。
“要我说，这刘员外真不愧是杞县一顶一的这个。”棋怀竖了个大拇指示意。
“怎么说？”明娈被吊起胃口，裴聿思也侧目看过去，唯独褚卫安安静静地夹菜吃饭，一点表示也没有。
“你知道我今天在他家看到什么了吗？”
“金饭碗。”棋怀故意显摆，“那只金碗就平常饭碗大小，上面镶满各色珠宝，金灿灿快把我眼睛都闪瞎了。”
“真的假的？有金饭碗还能被你看见，不应该藏起来吗？”
店里人不多，在一旁上菜的小二接了一句，“这位公子还真没说错，这刘家的金饭碗，还真就摆在大厅呢。这是为了装住钱财，压住它，不让财跑。”
裴聿思好奇：“有此等值钱东西，不怕贼偷吗？”
店小二很自豪：“您这说的，刘员外家底殷实，自然请得起身手不凡的护卫。”
裴聿思继续追问：“这是哪里的说法，拿金碗装钱财，为何不用盆装呢？压住钱财，又是怎样的说法呢？”
小二憨厚一笑：“小的哪里懂，都是刘府的下人说的。用金碗招财，寓意钱生钱，用碗装不用盆，寓意取之有度，不贪得无厌，免得惹恼财神爷。”
“还有这种说法。”裴聿思一边听店小二讲话，一边注意褚卫的动作，看到褚卫的筷子伸向那盘松子桂鱼，她连忙把菜递过去，朝他谄媚一笑：“褚大哥，你吃，你吃。”
毕竟褚卫一人身兼二职，既是她的任务对象，也是她的债主。她已经琢磨好了，褚卫这种人什么都不缺，或许只有真心才能打动他，让他满意。不管怎么说，向褚卫示好总没错。
不过，裴聿思没发现，因为她突如其来的示好，明娈和棋怀都怪异地看了她一眼。
她没察觉，还在笑眯眯地听小二讲刘府的事情，时不时还瞥向褚卫。
至于故事的另一个主人公，坐得八风不动，安安静静地吃饭。
“那做他家人是不是每天都有漂亮衣服穿了？”明娈凑上来，眼里尽是向往之意。
金碗，镶满宝石，真的好有钱，想到自己欠的债和变成石头的钱，裴聿思神色郁郁。
小二神色慌张，急忙阻止明娈：“客官，这话可不能乱说。”
“刘家近些年，邪门得很。”
“怎么说？”褚卫适时插话。
“客官，您去刘家的时候可曾看到刘家少爷？”小二不答反问。
褚卫想起那个站在父亲身后，神色阴郁，面色苍白，身材瘦削的年轻人，微微点头。
“自是见过。”
“这刘家少爷啊，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像小孩子那样单个的叫声。”
“那因病致哑，又怎会邪门？”
小二着急：“因病致哑，自然不邪门。问题是，刘家少爷一直好好的，是上上个月才发现不会说话的。就连梁都的名医，都被刘老爷请来给刘少爷看病，没有一个治得了他。”
“难道是什么邪祟入体吗？”裴聿思拿起茶杯，先给褚卫倒满，再给桌上另外两人倒茶。
她这一举动，惹得桌上另外三人一又看了她一眼。
“客官，怎么能让你倒水，小的在这，让小的来。”小二忙接过裴聿思手中的茶壶。
“不碍事，您继续说。”裴聿思将茶壶递给他。
“好嘞。我们杞县也怀疑是邪祟入体呢，不然好好的大活人，突然就不能讲话了，找不到病因也治不好。”
“哪里是什么邪祟入体，我看分明是他做了亏心事，遭了现世报。”旁边一桌坐着一个膘肥体壮的大汉粗声说道。
他穿着绸衣，五官粗犷，面色通红，显然是喝多了酒。
见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他，眉间更加得意，接着小二的话尾讲。
“刘家一家人，做的事情都不厚道。”
“他家虽然也算殷实，富贵二字绝对谈不上。真正富起来，还是他儿子娶了罗家姑娘开始。”
“罗家本家在杞县，罗家父母在益阳郡经商，在益阳郡，也算得上有一足之地。罗家父母盘算着低嫁女儿，不至于让女儿在婆家受太多挫磨。谁料罗家的货物被山贼劫了几次，逐渐衰落，罗老爷也一蹶不振，郁郁而终。”
“罗家姑娘彼时已嫁入刘家三年，一无所出，碍于罗家情面，刘少爷只在房里放了两名妾室。待到罗家衰落，就变本加厉，一个接一个地抬人入房。光是良妾，就纳了三房。”
裴聿思惊讶，良妾可不是普通妾室，良妾到最后，是有可能成为平妻的，正经人家哪会纳那么多良妾。
“刘家也太会看人下菜了。”明娈一拍桌子，脸色通红，明显是气的。
裴聿思赶紧把明娈的手拿起来看看，揉一揉。
那彪壮大汉也跟着一拍桌子：“何止，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家也看上了罗家家产，罗家只罗小姐一个独女，枝叶凋零。于是那杀千刀的刘仁德千方百计让罗小姐怀孩子，好生下来名正言顺地继承罗家家产。”
“后来不知怎么的，罗小姐终于怀孕，却生下来一个妖胎，当场血崩殒命。”
“刘家视罗小姐为不详，草席匆匆一卷，连个最后的体面都没给。”
“现在刘天禄口不能言，谁不拍手称快，这就是报应，报应。”
许是不满大家的目光被彪壮大汉夺走，店小二又抛出一个消息。
“不止呢，小的还听说，那位刘少爷，得了马上风，本来都要去的了，大夫都叫准备丧事，没想到呀，居然还魂了。”
“不过后来，听说刘少爷约莫是不行的了。”
“马上风，马上风是什么？”明娈不懂，看向众人。
“这……”小二求救般看向裴聿思，刚刚出声的大汉也装作没有听到明娈的疑惑。
毕竟明娈看起来就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人家家大人在这坐着呢，哪好跟她说这种东西。
见明娈把目光移向自己，裴聿思环视一周，众人眼神逃避，只有褚卫定定地看着她，像是在等她要怎么跟明娈解释。
裴聿思想到春风里都带明娈逛过了，这个问题也没什么不好意思回答的，说出口的时候还是含含糊糊：“就是他在那个的时候差点去了。”
“哪个？”明娈打破沙锅问到底。
裴聿思深深感到心累，青春期的小女孩真不好带。
转念想到明娈连小倌是什么都知道，知道个马上风也算不得什么。
一咬牙，她脆声回答：“就是他在人道的时候差点死掉了。”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大汉深以为然，有文化的人果然不一样，连马上风都解释得这般文雅。怎么他就想不到呢？
“哦——”明娈点头，也不知道她懂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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