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牛皮本的秘密

整个寒假期间，夏清风和夏奶奶几乎是都呆在顾明月家里，祖孙二人过完大年之后本就想回黎县，抵不住顾母再三磨嘴皮子要求二人直接住下来，在耍赖这点顾明月确实是得了她老妈张静怡的真传。不过这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毕竟对于她来说，初中时在夏清风奶奶家寄宿的那几年，已经形成了一种类似于对亲人的依恋，张静怡也是个感性的人，只要认定什么，就很难再去割舍。顾明月倒是对于这没有什么太大的异议，毕竟这种体验还是第一次。有个听话好使的跟班，叫拿水就拿水，叫陪打游戏就陪，当然最重要的是，还有这班级第一的寒假作业抄，简直不要太美滋滋。夏清风也多次尝试在他抄作业的时候侧面辅导他，都以失败告终，有时候甚至会担心，次次考试都是倒数，再怎么家里有底子，这少爷真的不担心高考的问题吗。

        终于到了开学的日子，学生在开学之前，都会有一种特殊的期待，特别是对那群一个假期没见的同学们。

        “你说一个假期没见，胖子他们会不会想我啊？还有我那些暗恋我的小姑娘们。”顾明月对着车窗倒影理了理自己的发型，一个假期没剪头发都已长了不少，鬓角边的都齐到了下颌处，出发之前，还特意打了点发蜡梳了个背头。

        “他们想不想你我不知道，你这头发估计是留不到第三天。”经过一个寒假的相处，两人也已亲近了不少，从前这些吐槽只是在心里，现在夏清风倒是会直白的说出来。

        一辆拉风的轿跑停在临江一中的门口，引起了不少人的围观，这是正式开学前的第一个晚自习，是给学生们适应开学的，也有不少学生是家长开车送孩子到校门口，但是这么大的排场倒是不多见。夏清风对于旁人的围观感到浑身的不自在，下车的时候是尽量低着头，一旁的顾明月倒是很享受这样的目光，也对，毕竟让司机开这辆车送来是他的要求。

        距离晚自习开始还有一刻钟，教室里吵吵嚷嚷的，看来大家对于第一天返校都有些激动，有不少热议的话题，特别是门口的那辆豪车。

        “少爷返校第一天，老奴甚是激动，少爷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小人这就去食堂给您买！”顾明月刚进班门，就对魏佳宁的插科打诨是听了拳头都握紧。

        “胖子我看你是一个寒假没见没被我揍你皮子痒？”

        “哎哟，少爷我哪敢，话说，班长怎么和这小子一起回来？难道入赘豪门的流言坐实了？”被魏佳宁这么猛的一转移话题，夏清风也是感觉背后一凉，整个人愣住。

        “你说什么呢？”夏清风疑问道。

        “一个假期群里面没少讨论你俩啊，班长你怎么跟断网了一样？”一旁的一个女生突然插话，这种八卦话题当然少不了这些班级大喇叭成员的参与。

        “咳咳，夏清风他不用智能机。”顾明月尴尬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强装镇定作补充。

        “这样啊，顾明月他发了很多你俩的动态，基本上是两三天一条，其中还有些是在他家那个豪宅里的背景，尤其今天你俩还是一辆车下来，我们都觉得，多半你是入赘豪门了。”这大喇叭倒是不觉得尴尬，还‘好心’地给夏清风解释来龙去脉。

        “你们就别拿班长开玩笑了，人两家关系好，亲近一点不是很正常。”在一旁圆场的许蝉像女神天降一样，顾明月正在盘算怎么和夏清风解释偷拍他的事，此刻只觉得蝉妹真是朵解语花，心里的好感又添了几分。当事人夏清风倒是丝毫没有追问的意思，只是默默憋着笑意。

        “不说这些，我都差点忘了，这次去英国玩，我给你们都带了礼物。”说罢许蝉从座位旁拎出一个大袋子，装满了形形色色的小玩意，拿出来分发给班上的每一个人。其中沉底的还有一瓶男士香水，正准备拿出来，便被顾明月打岔。

        “哇，那蝉妹你去rca看了吗？”

        “rca？你说的是那个学校？我没去，我去那干嘛，要去也是去更出名的看牛津剑桥啊。”

        “小时候去的时候没去看，现在都觉得遗憾。”顾明月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这句话也没人放在心上，倒是被前座的夏清风记在了心里。

        “晚自习都开始了！我看你们是寒假放的心都收不回来了。”李德在门口气势汹汹，对于这个班的学生他是一向都没好脸色，但是也很管用，沸腾的班级瞬间降温，鸦雀无声。

        那瓶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男士香水，让许蝉一整个晚自习都没心思静下心来看书，盯着夏清风的位置想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话语和时机，本想借着给大家送礼物的时候趁乱悄悄送给夏清风，却被打断。这下可好，像烫手的山芋一样，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终于憋到了九点半，还没上前，夏清风身边又围着顾明月胖子一堆人。还不如高一刚开学的时候呢，起码那个时候他还是像没被发现的宝藏，只有自己一个人关注他。

        “呼——终于放了，胖子张超，要不要咱们哥几个去撸串？”顾明月提议道。

        “我就不去了，我得减肥。”少见魏佳宁居然会拒绝，从前对这等事可是一马当先的。

        “减肥？胖子？不对啊，魏佳宁你是不是长高了？还瘦了。”这个话题早就在晚自习前被大家议论过，顾明月是最后知后觉的那一个。

        “也就你对我这么不上心了，这个假期我哪都没去，天天去体育馆打球游泳，为了我的终身大事。”最后四个字魏佳宁着重强调了一下。仔细对比了下，魏佳宁竟都快和夏清风差不多高了，脸上的浮肿消失后，呈现出来的是清晰的下颌角和那双被掩盖锋芒的凌厉眉目，因那已消肿的双眼皮又添了几分柔情。

        “是我对你以前的印象过于深刻了吗？怎么我以前没发现你还有当帅哥的潜质。你的终身大事不会是上学期加你联系方式的那个妹子吧？”顾明月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帅小伙，赞许的点了点头，颇有种老父亲的意味。

        “人家有名字的，叫李晓，咱们隔壁的隔壁班的，这么可爱的妹子，我当然得把握住机会。在表白之前，得做好完全的准备。”

        “表白？！你可以啊，我们小魏长大了，打算什么时候表白，要不要你顾哥给你支招。”

        “你可拉到吧你，我可再也不信你了，啥也把握不住，人家”魏佳宁突然意识道不对劲，‘许’字吐到嘴边又赶忙收了回去。上个学期许蝉和夏清风的表演，还历历在目，特别是顾明月看着台上有点失落的表情，想想还是不打击他了，毕竟谁还没个初恋呢，失败也很正常。魏佳宁只觉得自己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兄弟。

        终于等到几人从班里离开，许蝉琢磨着，把礼物写个纸条偷偷放在夏清风桌箱里也不错，还避免了当面送的尴尬。到夏清风座位上，往桌箱里放香水时，却掉出一个牛皮本，似乎是他一直都不太让别人碰的那个。望了望周围除了在睡觉的班上就没有别人，好奇心的驱使，明知不太对，还是打开来看了。

        是一本绘本，多为铅笔作画，偶尔是有几页是加上色彩的。打开的首页是一幅风景画，像是一个农家小院，往后翻了翻，也多半是相似的画作。大概作画之人对这里真的很有感情吧。翻到中间的位置，便开始有了人物肖像，是画中之人蜷缩沉睡的样子，刻画的并不清晰，只重点点缀了五官和大致的体态。后面几张也是同一个人的速写，侧脸，背影，半身，全身，都画了个遍。翻过前页的人物速写，又多了一些风景像，不同于之前的，更像是一个古建筑的场景，这几张之后，有两张显得尤其暧昧，最为奇怪的是这两张带着透视角度的第一人称视角，一张像是搂着画中之人，一张像是和画中之人亲密的相对。

        看完整本画作，许蝉心脏疯狂的砰砰直跳，是对画中之人怀有怎样的感情能画出这些画来？直觉告诉她，夏清风一定对画中之人的感情不一般，又说不上来是什么感情，要说喜欢，这画里为什么不是两个人？要说暗恋，可夏清风身边并没有哪个女生和他能走的这么近。最重要的是，画中之人，很美，连短发都能这么美的女生实在想不出来身边有谁。在他的笔下，那个人仿佛是如缪斯般不可侵犯，人物姿态的笔触流畅，而在雕琢五官时又那么小心翼翼。想象着他下笔的心情，犹如捧着易碎的珍宝，只有珍藏在画中，那瞬间也许才会永恒。

        许蝉默默拿将牛皮本归回原位，取回了自己放在夏清风桌箱里的香水。大冬天的，还被浇了一盆凉水，本想借由礼物表达自己的心意，只得打了退堂鼓。在搞清楚这画里的人是谁之前，绝不能贸然行动！

        她和顾明月是一类人，从小到大因为父亲家里是警察世家，母亲家里又是三代经商，优异的家庭环境和娇好的外貌，身边总是不乏追求者，当真正遇到喜欢的人时，心里的骄傲和小心翼翼就总在相互博弈。特别是她这样要强外放的性格，在确定对目标的十拿九稳之前，是绝不会轻易的出动，今天看见的东西更加让她心里动摇，是否真的有那样一个人的存在要比自己还优秀？

        从这天开始，许蝉总是仔细观察着学校里的女生，尤其是短发的。这段时间以来，排除了一个个的选项，一直找不到那个正确答案，感觉就在身边，但抓不住。患得患失的想法也让自己开始变得不自信，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也许，只是也许，那个人如果是不存在的呢？如果那个人只是夏清风心里所描绘出来的理想型呢？想法一旦产生，便会一遍遍在心里假设又证实，许蝉做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剪短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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