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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008章杀心


008章

        空气中无人应答,只余一阵气流掠过的声音。陈绽知道那是公子身边的暗卫执行命令去了。

        “颜清,坐下来说吧。”

        谢怀宁干脆不再下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轸带回什么消息了?”

        他发现茶水是凉的,莫名记起食月说过的话:贴身一词,指的是不能离公子十寸,在公子渴了能及时奉上温茶,在公子累了能及时搀扶,在公子有任何需要到我的地方都能看到我,这样方能叫贴身。

        骗子,从头至尾都在骗人!他恼火地想道。

        陈绽没注意到自家公子心不在焉,他依言坐下后如实说道:“轸带回的消息有两个。一个消息是,我军俘虏回来的杜洲是假的。”

        谢怀宁说:“他原先是个奴隶。”

        陈绽有些吃惊:“公子怎么知道?”

        谢怀宁神色淡淡:“他手脚皆生有老茧。若是习武握兵器之人,茧只长在虎口,但若是贱民奴隶,茧就会覆满手足。”

        陈绽忽然想到食月奉茶的那双手,不算细白,但却是看不出磨有厚茧的,不由有些迟疑地问:“……那阿月?”

        “我怎知她为何没有?”谢怀宁想到食月周到的伺候,像是伺候人惯了的,以前说不定就是专门伺候公子小姐的,没有生出厚茧自然是理所应当,语气不免有些冷淡。

        看他这样子,显然是不宜再说下去的,陈绽便转移了话题:“第二个消息是,东淮的监军是君国的付姓权贵,旁人都尊称其为付公。”

        “公子!”

        二人的谈话间突兀地插进一个清凌凌的声音,谢怀宁和陈绽同时转头,帐门处立着一身黑衣的高大暗卫,他手中拎着一脸笑意的食月。

        那样干净灿烂的笑容,如天光乍破的晨光撞入众人眼帘。

        蒙着面的女面无表情地问:“属下是不是速度太快了?”

        “不快不快,刚刚好。”食月熟稔地扯了扯他的衣角,“大黑个,多谢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女虽然生得黑皮肤,还穿着一身黑衣,蒙着一张面巾,但额角的青筋还是明显地动了动。从他到监牢把人拎起来开始,她就开始扯着他的衣角说“哎呀先别走,我还有个牛肉丸没吃完”、“呜呜呜你这么拎着我不舒服,太勒脖子了”、“你怎么不应我?我告诉你啊,男人呢,要风趣一点,不然找不到娘子的”诸如此类,一路上都在叭叭叭,烦人得很,衣角都快要被她扯下一块了。

        女本来还在想要不要在没有主上指示的情况下,封住她的穴道让她不要再讲的,但还没考虑好,地方就已经到了。

        所以当食月主动说把她放下来时,女立刻将人型扯衫利器丢到了地上,之后便“嗖”的一下不见人影了,唯恐避之不及的样子。

        谢怀宁冷着声音问:“你对他做了什么?”

        食月懵懂道:“我就是在他的衣服承受不住我的重量,快要被我扯掉的时候,帮他拉了一下,然后不小心摸了一把腹肌而已啊。而且腹肌嘛,也没什么大不了,是个男人都会有啊。”

        陈绽眼瞳微颤,谢怀宁则是整个眼型都瞪圆了:“果然……你以前都是这么伺候别人的吧!”

        “伺候人要摸腹肌的吗?”她困惑地歪了歪头,“公子你,也想要我这么伺候吗?”

        谢怀宁用力抿嘴,脸色不悦:“不必!”

        陈绽适时地插话进来,把偏了十万八千里的话题给拉回来:“公子,属下以为,这付姓权贵是付仁的可能性比较大。”

        谢怀宁有梯子顺着下,表情和嗓音都柔和了许多:“何以见得?”

        他将视线转移开,注意力是一点都不想放在气人的食月身上了。

        陈绽分析道:“付仁此人为君国四大太监之一,深得君国皇帝宠信,是君国朝堂的主战派之首。拒鬼调查,近些年君国对外大大小小的战役,背后都有他的手笔,东淮、西淮二地又是兵家必争之地,付仁必会亲至。”

        “若是付仁,你和凤就要多加谨慎了。”

        “公子此话何意?”

        谢怀宁抬起杯盏,缓缓道:“你了解付仁此人吗?”

        陈绽蹙了蹙眉:“只听过坊间传闻,但不知真假。”

        他看到公子从容的表情忽然顿了一下,不由问道:“公子怎么了?”

        “无事。”谢怀宁低垂眼睫,轻暖飘渺的水雾扑面而来,他啜饮了一口温茶润了润嗓,才继续道,“坊间传闻是如何说的?”

        这道嗓音像添了茶香,更多了三分柔意。

        陈绽的视线不由在杯盏上定了一下,有一双手,在杯盏落到茶几上后,及时地添满了一杯温热的茶香。

        他收回视线,声音如常道:“坊间传,付仁自小家贫,他们家中孩子甚多,有十三之多,付仁排第九。有一年灾年,河水泛滥颗粒无收,付仁一家成为流民,他底下的弟弟妹妹尚在襁褓,吃不得野菜树皮,母亲也无奶水,四个弟弟妹妹都被活生生饿死了。父亲为了家中其他人,便把付仁和两个年纪最小的姐姐卖给了贵族做奴隶,讨得三袋大米回家。这付仁便从一个小奴隶做起,一步步摆脱奴隶的身份,变成贵族的奴才,再一步步上位,变成君国皇帝的奴才,成为现在的四大太监之一。”

        谢怀宁看着一双手朝对面递了一个杯盏,声音没什么起伏道:“今天你倒是说得详细,连几袋米都记得了。”

        陈绽接过杯盏喝了口茶,没敢接话。

        谢怀宁似乎也不太在意,只道:“其他我不知确切,但这传闻必有一处不实。”

        食月听得入迷,没等陈绽询问,就急不可耐地开口:“何处不实?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谢怀宁看了她一眼,也没为难她,转开了视线,盯着没走完的棋局道:“付仁很可能与时家有关联,但在这道传闻中,却没有提及一二。”

        “可能?”食月顿时失去了几分探寻的动力,忍不住嘀咕,“这只是公子自己随便乱猜的吧。”

        虽然说话的声音压小了,但几人坐得近,自然都能听见。

        陈绽下意识地像提点家中幼弟一样提点她:“公子口中的‘可能’,至少有九成确定了。”更何况还是很可能。

        最后一句他没说,在公子的视线下,安静地闭嘴喝茶。

        谢怀宁也不恼,耐心地解释说:“付仁总是明里暗里地打听时家,但打听的都是时家人的下落,而不是时家的事,只有对时家的事知之甚详,才不会花费心思去打听。可见当年之事,他也是局中之人。且这付仁是个阉人,人称东厂笑鬼,能从低贱泥泞之处爬上如今的高位,手段可以说是十分的阴狠毒辣。颜清,你和凤千万不可贪图功绩,须多加谨慎。”

        陈绽应是。

        食月好奇地问道:“那付仁与时家,是恩,是仇?”

        “不知。”

        “哎呀呀,公子你那么厉害,怎会不知?”

        她忍不住将脸皮往前凑,眼巴巴地望着人,双眼因为好奇发出晶亮的光,像极了茶楼里沉迷在说书先生故事中的痴汉。

        谢怀宁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对方额头上,用力往前一推,冷冰冰道:“就算我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个可恶的东淮细作!”

        “公子你怎么都不听我说话,我都说我不是细作啊,我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百家奴隶!”

        涉及到自己的学识盲区,陈绽忍不住插嘴:“什么是百家奴隶?”

        “就是哪里有饭吃,就做谁的奴隶。你那是什么表情?很难理解吗?这么说吧,我们这些奴隶呢,其实只求有饭吃有地睡,打心底就没有什么国家,也不管主人是哪个国家的平民还是贵族,所以跟谁走都可以,只要给吃的就成。”

        哪里有饭吃,就做谁的奴隶?

        谢怀宁想起两人见的第一面,这人说过的两句话:

        ——公子,佛法讲究因果,此蟹因奴而污,不如赠予奴带了去。

        ——奴自幼作为战利品辗转各国,现在在公子的地盘,自然是公子的奴隶了。

        她竟然只是为了吃,就能做任何人的奴隶?

        紫衣公子雅致的眉眼笼罩在油灯的阴影下,侧脸却犹如冰粹般,半晌才吐出两个字。

        “出去。”

        “公子可是要就寝了?今夜要燃炭炉吗?”食月询问时,顺手又给他添了一杯温茶。

        “女,关她回去。”谢怀宁冷声道,用力一挥袖,茶杯应声而掉,在沉寂的夜色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如棒槌敲打在人的心上。

        食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不知道从哪里闪现出来的女带走了。

        谢怀宁拿起一粒白子,双眼注视着棋盘,话却是对陈绽说的:“你也出去。”

        陈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问:“公子为何事而心神不宁?”

        谢怀宁冷淡道:“我没有心神不宁。”

        “公子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我。”陈绽上前一步,平静地从他手心中掏出白子,递进一粒黑子,“我自小是公子的伴读,陪你一起长大,知道你最喜欢对着棋盘,自己跟自己下棋。你下棋时何其专注,曾有一次将墨汁当作蘸酱吃入腹中,由此传出美谈‘魂至棋深处,墨可作酱食’。今夜,公子如若不是心神不宁,岂会屡屡将黑子拿成白子?”

        紫衣公子侧颜如霜,正如陈绽所说,陈绽自小是他的伴读,从他三岁稚龄开始学棋起,就陪同他对棋,平时他跟自己下棋时,陈绽也常在身边观棋,熟悉他的下棋手法,自然能推测出落子该是哪一色。

        他冷着脸不说话,陈绽主动挑明:“公子心神不宁,可是因为阿月?”

        “我困了。”谢怀宁伸手把棋局一推,棋局便乱了,他起身朝床榻走去,平躺下去,闭目入睡。

        陈绽道:“公子如若对阿月的目的生疑,不如放在眼前,若是阿月动机不纯,自然会露出蛛丝马迹。”

        帘中人玉容沉静,双目自然地阖着,如同已经入睡般安宁。

        这样摆明的态度,陈绽再无话可说,道了句“公子安”便退下了。

        一阵清风拂过,帐中灯影婆娑,帘中人侧了个身,睁眼望着被自己打乱的棋局,久久出神。

        半晌唇间呢呢轻喃。

        “我这般身份,被一个奴隶牵动情绪是大忌,杀掉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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