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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四年前的真相 无奈下的篡改


天色已晚,一轮红日缓缓坠入了山体中,只留下一道余晖照耀着大地。  

那少年与那眼盲的老人家相谈甚欢,两人谈笑风生,好似老友一般,而那老者虽然双眼失明,但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显得异常的高兴。

少年望了望屋外的天,天已快要入夜,他估摸着,也要到了田受益归来的时辰了。

果不其然,隐隐中,听见了一阵推门而入的声音,声音轻缓,并不着急。

随即而来的还有一句:“娘!孩儿回来了!”

那老者相继一笑,道:“让你久等了,我儿终于归家了。”

说罢便准备起身,这少年立马上前一把扶住了那老者,老者拍了拍少年的手,道:“在自家家里还不至于让别人搀扶着,多谢了,哈哈。”

听着老者说话,少年便也就识趣地松开了手,陪着老者一同朝着大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刚行至半路,便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田受益,田受益是个中年男子,脸庞消瘦,眉宇间隐藏着一丝愁容,看起来颇有几分落寞之意。

“儿啊,你有朋友来找你。”老者笑着走上了前,田受益一把扶住了自家老娘,正疑惑,谁会在这个时候来寻他,便不由自主地朝着老娘的身后看了过去。

是一个身材高挑,身着一身白衣,不仅如此还带着面纱与白色斗笠,似乎是生怕别人见着他的容貌。

田受益眉头微微皱了皱,仔细看了看,自己与那少年光是年纪估计就差得许多,自己也不记得何时认识这样一个人。

让他不由得说道:“你是……”

少年拱手行礼,道:“田大人,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倒是有许多事要与你说说。”

田受益的表情有些不对,他的双脚似乎是想跑,长期在衙门做事的他,或许察觉到了些蛛丝马迹,便道:“你有何事?”

少年没有马上回答田受益的话,反而是对他的母亲轻声说道:“老人家,我与田大人有些事情,想与他私下聊聊,要不您先去歇着?”

田受益正诧异之际,那老者点点头,道:“行,你们聊,老婆子我就先过去了。”

说着便瞧着她迈着蹒跚的步子,朝着宅子里头慢慢地走着,临近房门之际,又突然对着田受益说道:“老田啊!要好好招待客人啊!”

“知道了娘!”田受益大声地答应了一句。

他瞧不清楚少年的脸,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他看着少年,又问了一句:“你是谁?你来我家想要做什么?”

少年没有正面回答,他轻轻嗅了嗅,朝着田受益步步紧逼,道:“胭脂味……?酒气熏天……刚从青玉阁回来?”

青玉阁独有的胭脂味,这少年只是去过一次便就已经记得了这个味道。

“你想说什么?”田受益被逼的步步后退,他已经察觉出了此人来者不善,但是又不好妄下定论。

少年依旧自说自话,并不正面回答他的问题,继续道:“你是单纯的因为天性好色?还是心中有愧借酒消愁?”

说到这里,田受益似乎咽住了一样,他的神情完全不一样了,看着少年的双眼,由惊讶慢慢变为恐惧,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对于四年前的事情多少都有些了解了,只是不知道这个人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在诈自己而已。

“我……我……”田受益一下子便想起了四年前的事情,一下子被问的哑口无言。

少年看见了田受益的表情,从此便可以推断,田受益与李川谷谋反一事必有关联。

“关于李川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听着少年的话,田受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被一少年逼问到如此窘迫的状态,他忍不住了,终于怒吼了一句,道:“你到底知道什么!你又想知道什么!你说啊!”

面对怒吼的田受益,少年不由得歪嘴一笑,这似乎已达到了他的预期,除了让他亲口说出以外,基本已经证实了些事情。

少年一边笑着,一边将玉箫拿在手中旋转着,道:“我知道什么?我知道前任知府李川谷含冤入狱,然秋后问斩,我知道,李川谷之妻整日郁郁寡欢,最后含冤自尽,我知道,李川谷之子遭人暗杀,无人收尸,我还知道,有一人为了调查真相,结果却锒铛入狱……”

听着少年的讲述,田受益的腿软了,他连着后退了好几步,终于还是瘫坐在了地上,他说话开始结巴,道:“你……你……你……”

少年坐在了院子的石凳子上,看着田受益,他并不像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但是又为什么……他想不明白。

少年看着他,道:“你并非是什么大恶人,你心中有愧,我瞧得出,你与四年前的事件有牵连,我也知,现在李川谷唯一的子嗣也死了,有人想替其申冤也入狱了,你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看着吕受益的表情,他像是妥协了,似乎埋藏在心里的东西,终于能够全部吐露出来了,他瘫坐在地上,并没有起身。

他不知道眼前的这个是谁,也不知道跟他说这些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他只知道,这么些年,对于李川谷的死,他一直恳恳于怀,他一直认为是自己间接地害死了他……

今天终于能全部说出来了。

他低着头,道:“是……我篡改了粮草的账目本,让李大人坐实了私吞军粮,谋逆的罪名。”

少年一听,那便妥了,又道:“你为何这么做?把李川谷拉下台,你有何好处?”

“我没想到李大人会被秋后问斩啊……”此时的田受益确不由得像个孩子一样,瘫坐在地上哭哭啼啼了起来,“我只是为了给我父亲治病,我从未想过要害李大人的性命啊!”

田受益怎么也没想到,既陷害了李知府,自己的父亲却也没救回来,终还是晚了些。

“你莫要着急,慢点说。”少年看着那田受益,说话的语气很是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

田受益让自己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深呼吸着,道:“就在四年之前,那时的牧庆还只不过是个安喜县县令,他不知从何处知道我父亲重病,需要一大笔钱,丽州府的师爷,实际上一年的俸禄也就那么些,他说只要我修改粮草账目本,陷害李川谷谋反,他就会给我一大笔钱,除了能医治我父亲以外,还能够剩下许多。”

少年听着还是发出了疑问,道:“一个安喜县的县令,又如何给的了你许多许多的钱?”

田受益点着头,道:“我亦不知,但是能够治父亲的病,我亦别无他法,我也问过他,私吞军粮可是要被处斩的,而牧庆却说他上边有人,只会将李川谷贬职,绝不会被处斩。”

少年淡淡地说着:“然后你信了。”

他点点头,道:“是我信了,我如何也没想到,最后李大人却落的个秋后问斩的下场。”

少年自知,既然有篡改了的粮草账目本,只要有用账目本再核实当年粮草库存,或许一切都能引刃而解,便道:“粮草的账目本现在在何处?”

田受益的双目无神,瞧着少年,道:“已经毁了……”

后来想想也对,四年之前的账目本,加上早已经换了个新知府,销毁了之前的东西,也并不奇怪。

而田受益这个师爷当的……这少年也已经不知该如何说了,也算是个可怜之人吧,少年道:“那你既然心中有愧,为何今日才说,为何不去检举告发?”

“我有想过。”田受益叹了一口气后,道,“但是自从我改了粮草账目本那一刻开始,我便就与牧庆成了同一条船上的人了,幕后那人既然能轻而易举让牧庆当上知府,我在他眼中自然也只是个蝼蚁罢了,我自知做了错事,但心中虽然有万般的愧疚,我虽也想要弥补曾经的过错,但是我不敢,我父亲死后,家中只剩下了一眼盲的老娘,我绝不能出任何的事情,我若出事……我娘她……”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事本与这少年无关,若不是沈知意,他才懒得躺这档子浑水。

但田受益却是间接的害的李川谷一家家破人亡的人,虽事出有因,但也绝非是他篡改账目的理由。

“若我现在问你,你愿去丽州府指证牧庆吗?你又会作何回答?”少年不紧不慢地走向田受益,弯着腰低着头问着他。

“不……不行!”田受益不敢直视少年,他的眼神不停躲闪,“至少……至少现在不行!”

少年直起了身板,玉箫也重新插回了腰间,道:“如今李川谷与李空青已死,退而求其次,跟我去一趟丽州府的大牢。”

田受益有些不解,道:“什么意思?为何要去丽州府的大牢?”

少年云淡风轻地说着:“劫狱。”

田受益在地上扑腾着身子,终于站了起来,道:“这可是大罪!我身为丽州府师爷,知法犯法乃是罪加一等!”

“指认牧庆,还是去丽州府的大牢?”现如今,指认牧庆的最佳人选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当了两个知府的师爷的田受益,第二个就是大概知晓一切的沈知意,田受益不愿出面,沈知意又被关在大牢里。

少年当然知道,去丽州府劫狱劫狱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但田受益若不愿指认牧庆,就算将他杀了也无济于事,目前他只是想先将沈知意从大牢中先捞出来,但借用师爷的身份会或许会方便许多。

田受益进退两难,他不知眼前这个人是如何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但是如今自己有把柄在别人手中,必须是要二选一了。

但同时,田受益对于李家,从四年前开始就已经心怀愧意,而此次他又会作何抉择。

田受益问道:“你要救的这个人是谁?”

少年再次笑了笑,道:“只不过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毛头剑客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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