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刨冰
时夏下了台就忍不住去找闻夕。
闻夕正出神地对着空气发呆，突然被他拉住手腕，紧接着就被迫奔跑起来，沿路的人群纷纷让道。
夜晚的风擦过脸颊，两人跑了很久，在一处教学楼的拐角处停下。
这里很安静，所有人都聚集到操场上，去参加那场盛大的晚会，只有他们两个人。
闻夕撑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夏夜闷热，蝉鸣自树梢传来，方才的一阵疾跑让他出了点汗。
时夏靠在墙上，笑着看他。闻夕感觉到有种欲望在那人眼底燃烧。那欲望像是烟火，灼热滚烫。
时夏皱着眉，像是在克制什么，眼底的浪花几经翻滚，
然后走过来吻住了他。
这个吻带着夏夜的燥热，十分强势，闻夕被他抵在墙上，后脊都硌得有点痛。
绵长而苦涩。
时夏按着他的肩，闻夕觉得自己几乎要喘不过气来，那人的唇舌搅着他，像是要将他寸寸侵占。
浑身都浸满了对方的气息。
闻夕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忽然一道闪光劈头而下。那一瞬的光线太过强烈，晃得他下意识又闭上了眼。
时夏也发现了。
噙着他的唇松了些，时夏似乎将他往暗处挡了挡。闻夕像是溺水的人上了岸，得以喘息片刻。
“怎么了？”他含糊问。
时夏松开他，看了看后边那片摇动的灌木丛，又侧身将人往里挡了挡。
“没事。”
闻夕觉出不对，“刚刚……是有人？”
“应该是。”时夏揽着他的肩，安慰似的揉了揉，“不过那个角度应该看不见你的脸。”
“……那你呢？”
时夏笑了一下，说：“我啊？我不在乎。”
他们逃出校门。
众人都在晚会欢呼，没人能发现他们不在这里。
“好热，”时夏扯了一下他汗湿的衣领，问：“去吃冰吗？”
“可以。”闻夕点点头。
坐在店里等待的时候，时夏一直盯着他看，闻夕不明所以。刨冰端到桌上，时夏挖了一口，递到他嘴边说：“小心点吃，你嘴角破了。”
闻夕：“……”他舔了舔下唇。
原来他就是一直在看这里？是说怎么有点疼，应该是时夏刚刚咬的。
“啊——”
“来，”时夏吹了吹那勺子碎冰，像喂小孩子一样，温柔地说：“张嘴。”
这家的刨冰份量很足，只要一份就足够两个人吃。
“……”闻夕乖乖张嘴，吃下了那冰，是酸酸甜甜的味道，很可口。
他边吃边笑问，“又不是烫的，你吹什么呢？”
“嗯，有点冰。”时夏说，“我让它化一化。”
“傻啊你——”
闻夕捂了一下凝着雾气的冰碗，去摸时夏的鼻子，“冰不冰？”
时夏点头，伸手蹭了一下他嘴唇，动作很轻柔，像是生怕弄痛了他。
“嘶，”但闻夕还是被弄痛了，他往后移了下，“时夏，你真狠啊。”
“接……”接个吻你还咬人。
闻夕没说出口，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这是在公共场所，店员站在不远处的工作台，他们的一举一动，还有谈话内容，都会一字不漏地传入店员的耳朵。
的确不太妥当。
时夏就着那只喂他的勺子，又自己吃了一口。“嗯？很好吃啊。”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吃着冰，时夏打开贴吧刷着玩，首页出现了最新热帖：
《校霸与学神的夏日恋曲——这不是爱的眼神是什么？》
时夏抿唇笑了一下，点进去。
1楼：沙发。
2楼：啊啊啊啊啊我在晚会现场，真的，时夏唱歌一直往学神那边看！卧槽这就是爱！实锤了好吧。
3楼：放图对比。
时夏唱歌jpg
闻夕在人群中与他遥遥相望jpg
一切尽在不言中。懂的都懂。
4楼：你们在这说啥呢？人早谈上恋爱了好吗，还在放大镜侦查呢？傻逼。
5楼：校霸唱歌这么好听大家都知道吗？而且弹吉他那么流畅……靠，只有我一个人在惊讶？？
6楼：雀食。他看起来像是只会打架和打……游戏。没想到这么多才多艺，我都要路转粉了。
7楼：很有才气啊，长得又帅，我觉得他可以走艺考路线啊。不吹不黑，就凭他家的地位，进军娱乐圈当个爱豆完全没问题啊。
8楼：哈哈ls在搞笑吗？就凭他，娱乐圈这么好混的？
9楼：［回复8楼］真敢说，你不怕校霸揍你啊？
时夏：“……”好好的恋爱嗑糖帖，就这么歪楼了？他的“黑粉”还真的多。
时夏有点扫兴，关闭了贴吧。而他不知道的是，那个帖子的回复量还在不断增长。
黑夜蔓延。
没什么人晚上来吃冰，路灯照着店门口，显得有些零落。他看着吃完的，空无一物的冰碗说：“比赛赢了。不出意外的话，我应该会去青训。”
闻夕怔了一下。
这是他早已预料到的结果，他相信时夏能赢。
这种相信并不是盲目的。他观战过时夏打游戏，意识和操作都是极限碾压。
长期屹立在在首都排行榜第一，并且稳定在前十。时夏有那个实力。
他也该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恭喜。”闻夕笑了一下，很轻地说：“我就知道你能去。”
“别毒奶啊。”时夏不知为何没有看他，只是盯着那碗，手中拿着勺子在碗底划来划去，像是要戳出个窟窿，他嘟囔道：“还没最终通知呢……”
闻夕按住了他的手，希望这能够让他消停会儿，不再为难那只可怜的碗。
“那你是想去呢，还是不想去？”
时夏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他，漆黑的眸子有点红红的。“夕崽，我家里不支持我退学。但你知道，就算继续待在学校里，我也学不成什么出息的……”
“嗯。”
闻夕觉得他说得对，每个人都有擅长的领域，而读书恰好不适合他。
如今这个社会，电竞也算一个新兴行业，虽然只有少数人能进入职业赛，但倘若有实力，未必不能够一展宏图。
“你很优秀。”
“我也想，和你一样优秀。”
只有这样，才配同你站在一起。
爱是两个人相互鼓励，攀登前行，而不是站在原地徒劳仰望。
过了很久，闻夕才说：“时夏，我支持你。”
没关系的，永远不用在意别人怎么说，因为我始终会站在你这边。
你这样闪闪发光的少年，本该像那自由的小鸟，长着漂亮整洁的羽毛。
不该犹豫，不该退怯。
时夏似乎有点高兴，他看了看店员，还有点欲言又止。
他去结账了。闻夕站起来掏手机，说：“这次我请。”
店员是个女生，腼腆地笑着看了闻夕一眼，她收了时夏的钱，没敢再瞧。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眼神有些意味深长。
“你小曲儿唱得不错，讨了爷的欢心。”闻夕抄着兜往外走，开玩笑似的问道：“还不让打赏一下么？”
时夏愣了两秒，才追上去。“反正以后……嗯，都是你的。”
“分那么清做什么？”
闻夕：“……”
说到以后，时夏神色一黯，拉着他转入街角的无人小巷。
“我们会分开吗？”时夏声音很低，贴着他耳边，却问得很认真。
属于那人的清冽气息包围着自己，闻夕后背贴着冰冷坚硬的墙面，肩臂两边撑着对方的手掌。
对方在逼近。
那是种无法忽视的压迫感，他无路可逃。
本就零星的路灯似乎坏掉了，明明灭灭，滋滋作响。
“你会想我吗？或者……”
会忘记我吗？
滋——
灯终于灭掉了。
月光很淡，夏夜的风吹得刘海凌乱，看不清彼此的脸。
他听见哽咽声，本能地伸出手去，摸到了一片湿热。
“别哭。”闻夕听见自己说，嗓音却哑得可怕，“又不是见不到了。”
都怪时夏。
本来是值得庆祝的事，非要搞得这么煽情。
可闻夕知道，对于这世间大多数的感情来说，相隔两地，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两情若不求朝朝暮暮。
又该求什么？
坦途如是奢想，只求前路光芒万丈，他爱的少年终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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