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牢狱之灾
庆烛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做苦恼状:“只是在下初来乍到,所带的盘缠不多”
舒酒深明其意地击掌两下,立刻就有仆役捧着一只檀木小箱进来。
舒酒示意仆役将檀木小箱打开,随着“咔嗒”一声轻响,箱盖缓缓开启,金灿灿的光芒照耀满屋。
庆烛乐出了声,成了尊好财观音。
“舒小姐果然财大气粗,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他坦然一笑,丝毫没有拿人手短的羞愧。
舒酒倒也无所谓一箱金银,毕竟千金易得,人命难求,只要庆烛真能救回义弟的命,纵使是百两黄金她也照给不误。
不过若是他救不回,舒酒想,那可别怪她心狠。
庆烛显然没意识到舒酒的阴暗心思,他伸出手,想要拉过檀木小箱。
舒酒却抢先一步,“啪嗒”合上箱盖,而后笑微微道:“庆大夫莫心急,事成之后,只多不少。”
庆烛一翘嘴角,倒也不恼,施施然行了个礼便自行去寻解毒之法了。
对于衡京年所中之毒,他约有七八分把握。毕竟常年奔走各地,随军出塞更是见过不少奇毒秘药,依他所见,衡京年中的多半是西域特有的毒药,饶是他,也叫不出名字。
庆烛叹了口气,甩着袖子往闹市而去。
舒酒本以为能暂时落得清静,岂料半柱香后,又来了客人。
是左明月。
这回,他气色红润,略显松弛的眼角眉梢带着喜色,连步伐都神气三分。总而言之,同前几日判若两人。
一进门,他就冲舒酒深深一行礼:“左某多谢舒小姐和衡公子。”
舒府夜擒采花贼一事,早已满城皆知,人们无不赞叹舒家众人的胆识,自然,也有人在暗中讥讽官府无能。这点,左明月知晓,但这不能妨碍他欣喜若狂,连饭都多吃了三碗——能在管辖之地抓住流窜多年的采花贼,简直是上天眷顾啊!
然而舒酒并未摆出好脸色,微眯双眼开始了兴师问罪:“左大人不必如此。我只有一个疑惑,昨夜巡城的捕快都巡去何处了?”
衙门本定了规矩,每日都会有一队巡城捕快,不分昼夜地侦查宋秋波动向。按照常理来说,昨日宋秋波被擒,捕快们应该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然而足足过了三刻钟,一队捕快才姗姗来迟,并且各个睡眼惺忪。
左明月讪笑着,掏出一块手帕拭着冷汗:“我已经狠狠地教训过他们了,每人三十大板,保准让他们长记性。”
“三十大板可换不回人命。”舒酒冷冷,“我义弟身受重伤,至今还未脱险。”
左明月脸色愈发难看,却只能连连点头称是,他绞尽脑汁想要将话题引开:“对了那宋贼已被关入大牢。”
舒酒沉默片刻,忽然道:“带我见他一面。”
“啊?”左明月一时没反应过来,“舒小姐说的甚?”
舒酒知晓他已听见,所以并不作答,只默默看着他。
左明月大张的嘴慢慢合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牢是什么地方?宋秋波又是什么人?舒小姐竟会提出如此要求,当真让他又惊又疑。
犹豫片刻,他得体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舒小姐当心脚下,大牢就在前头不远了。”左明月在前,引着舒酒向衙门西侧而去。
忽然,舒酒开了口:“出来吧,你还要躲多久?”
前头的左明月满脸疑惑地回了头,随即便看见一道人影倏忽闪出。
“小心!”他展开双臂,挡到了舒酒面前。他诧异于自己的下意识反应,同时又有些感慨——这个举动实在太有男子气概了!
然而还未等他自我感动完毕,舒酒便轻轻拨开了他:“左大人,要不你先看看来人是谁?”
左明月这才转动眼珠,望向人影——蓬头垢面、衣衫褴褛
“哪来的小乞儿,衙门重地,闲人勿近!”左明月垂下手臂,如见了蚊蝇般厌恶道。
哪知舒酒瞥了他一眼:“左大人有所不知,若没他的帮忙,宋秋波现在早就逃之夭夭了。”
左明月艰难地消化了此番言语,然后大大地“啊?”了一声。
及至舒酒将来龙去脉全数告知,左明月才恍然大悟般一颔首。然后,他重新审视了眼前的小乞丐。
嘶他还是不能相信,眼前这个毛头小子,能做出此等壮举?
“臭老头,你看啥?”小乞丐向来最烦披着官皮的家伙,此时也不很客气地做了个鬼脸。
左明月哪里受过这等冒犯,登时就急了。况且他恰逢不惑,正值盛年,虽说长得着急了些,可也绝称不上“老头”二字!
他平日最苦恼、最在意的便是早衰的外表,所以此时颇想痛扁小乞丐一顿,可碍于身份地位,只得生生压下心中怒火。
“罢了,我不同你计较。”左明月向后一指,极为克制地咬牙切齿道,“路在那,请吧。”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指挥我?”小乞丐并不买账,反倒愈发嚣张,“我是来找舒小姐的,她都没说什么,你凭什么赶我?”
两人你来我往,将舒酒吵了个头昏脑胀。
她抬起手,做了和事佬:“左大人,别同孩子计较。”说罢,又转向小乞丐,“别惹事。”
左明月缺的,乃是一个台阶;小乞丐见舒酒面色不善,自然也不敢再多言语。至此,战火暂歇,三人一齐跨进了大牢。
大牢阴暗蔽塞,连一丝日光都透不进来,只有墙上火把摇摇曳曳用以照明,颇有点与世隔绝之感。
青砖地上爬满苔藓,非得千万小心,才能稳步其间。长廊幽深,看不到尽头,也不知走了多久,舒酒居然出了一层细密薄汗。
小乞丐生平第一次踏入牢狱,既好奇又害怕,每每路过关押着犯人的牢房时,他总要伸长了脖子,往里头张望一番。
左明月没好气地斥责:“看什么看,这牢里关的,都是亡命之徒!”
小乞丐不情不愿地收回目光,还没来得及抱怨,却被前方的奇景吸引了。
那也是一间牢房,与众不同的是,牢中蓄满了水,而正中央立着根粗壮木桩,其上用玄铁铁链捆着个人——正是宋秋波。
他垂着头,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小乞丐觉出了害怕,不由放缓脚步,躲到了舒酒身后。
舒酒神色如常,只默默拢紧了身上披肩——这实在是太冷了,如同坠进冰窟一般。
“早前提他出来问审,用了些刑罚。”左明月负手而立,“他倒不是个有种的,三两下就招了。”
他顿了顿,扭头专向舒酒:“只是他拒不承认梁二小姐的命案同他有关。”
说来也怪,不过刑讯了两次,打了五十大板,宋秋波就屁滚尿流地求了饶。将过往犯案尽数招了,甚至连吃霸王餐这种小事,都仔仔细细交代了个一清二楚。可见,这是个没骨气的恶徒。
可当左明月审问梁二小姐一事时,他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还说自己是冤枉的。然而没等左明月再问,他便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
舒酒听罢,冷笑一声:“冤枉?”
她才不信!
左明月揣摩着她的心思,问道:“舒小姐可要同他当面对质?”
舒酒颔首,随即又疑道:“他这样子”
半死不活的,当真还能说话?
只见左明月向后一打手势,水牢上空顷刻洞开,一泼凉水从头到脚地席卷了昏迷的宋秋波。
“额”宋秋波发出微弱呻|吟,透骨的寒意让他狠狠打了个哆嗦。而后,他缓缓睁开了眼。
“是你?”他挣扎着直起脖子,目光阴毒射向舒酒。
这个该死的女人,若不是她,自己怎么会落到这般境地?
“是我。”舒酒仰起头,坦然道,“怎么样,这滋味不好受吧?”
宋秋波吐出一口血水,忽然狰狞笑问:“就你一个人?那小子死了吧?”
“这恐怕要叫你失望了。”舒酒并未露出破绽。
宋秋波敛了笑容:“哼,那也不过再挨几日,只会让他死得更痛苦罢了!”
衡京年所中乃是西域奇毒,虽不会让人即刻死亡,但会在三日内逐渐入侵人体血液,坏死每一寸器官,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此毒无解,唯有当年西域药师赠给他的一瓶丹药,可以暂缓毒性。
舒酒犹豫了一瞬,忽然决定告诉他实话:“你说的不错,义弟确实垂危。”
宋秋波没理会她突如其来的示弱,心中只是高兴——就算他死了,也能有人陪葬!
“哈哈哈!”宋秋波忽然弯下腰,抑制不住地狂笑其来,上天果然待他不薄!
待他笑完,舒酒才心平气和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凭什么?”
“就凭我能保你一命。”
良久,宋秋波才不可置信地重复一遍:“你,要保我一命?”
舒酒没有回答,只缓缓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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