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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回宋金议和起波折,兀术兴兵战淮西


话说金使萧哲、张通古到了临安,见了秦桧商讨议和。先提一条,需将兀术之子完颜文龙礼送回金,而后再谈议和之事。秦桧一头雾水,便问兀术之子怎会在我宋国,现在何处?萧哲便将陆文龙之事告之秦桧。先讲了陆登夫妇殉国,兀术将文龙带回金国收养,兀术夫妇对文龙极为珍视,视为己出,自小送往普风上人处学艺,练就惊世武艺;又讲了朱仙镇文龙独战八大锤,阻了岳飞进军,王佐使苦肉计断臂诈降入金营,探得文龙身世,带他投了岳飞;再讲了兀术发誓必杀岳飞,兀术夫人知文龙投宋后急得患病等等,一五一十讲与了秦桧听。只把个秦桧听得张囗结舌,目瞪囗呆。

        萧哲讲完,又说道:“秦大人,我家王爷甚是疼爱这位小王爷,现今小王爷在岳飞军中,当在鄂州,请大人差人去接小王爷,并送往汴京。此事办妥了,双方议和才有得谈。”

        秦桧忙道:“尊使放心,此事我即去禀明圣上,马上派人去迎小王爷,送他回金。”

        当即入宫去见高宗。正巧高宗也正差内侍来传秦桧入宫。高宗见了秦桧,劈头便问道:“金兀术之子完颜文龙在岳飞军中,又说他是当年开德府殉难的陆登之子,现又伤了张宗元,已不知所踪。你可知这到底怎么回事?”

        秦桧问道:“圣上怎么也知道这个完颜文龙?”

        高宗道:“岳飞、张宗元为了这个完颜文龙,都上了奏表,官司都打到了朕这里。”

        便将二人奏表都给秦桧看。秦桧看罢,大惊道:“坏了,刚才金使萧哲正与臣说这完颜文龙之事,找臣要人呢。”当即将萧哲所言一五一十说与高宗。

        高宗也是听得目瞪口呆,啧啧称奇。秦桧说道:“张宗元好不晓事,那完颜文龙神勇之人,岳飞手下八大锤都战不下他,张宗元倒去招惹他,真是找死。只是这位小王爷现在不见了踪影,若寻不回来,兀术认定是我们暗害了他儿子,那可如何是好?”

        高宗一听大急,忙叫道:“速速八百里加急,传旨给岳飞,叫他务必将完颜文龙找到,找到了速差人护送到临安来。再传旨张宗元,叫他也去找,找不回完颜文龙,就叫他死在鄂州,不,找不到就让岳飞将张宗元锁拿了送来临安,准备送去金国抵命。”

        秦桧原也着急,忽转念一想,将岳飞、张宗元奏表再细看一遍,略一思量,说道:“圣上,依臣看来,完颜文龙保不齐已回金国了。圣上请看,岳飞奏表是十月初七送出,完颜文龙伤了张宗元,然后跑了,却是发生在九月二十六。岳飞说牛皋、王佐随后去追,未追回来。圣上请想,完颜文龙随岳飞大军一起撤回鄂州,他年纪只十六岁,又是初次到河南、湖北。他从牛皋军营跑出,又不熟悉路径,能跑到哪里去?若岳飞真要追他回来,牛皋、王估抵什么用,非他一众猛将都去,或可将完颜文龙弄回来。牛皋、王佐在外面十日才回,估计应是将完颜文龙送回金人手中了。王佐是带完颜文龙投归岳飞的人,岳飞又将完颜文龙交给牛皋看护。完颜文龙南来后,只与他二人最熟。幸得牛皋喊叫,张宗元才未死在完颜文龙枪下,只是昏死过去,那后面的事他怎会知晓,也只以为完颜文龙跑了,未追问来。”

        高宗道:“听你一说,也有道理。若果真如此,朕反倒有一事不明,这岳飞为何要叫牛皋、王佐送完颜文龙回去?”

        秦桧道:“依臣看来,岳飞可能是觉得这个完颜文龙自小长于金国,又身份尊贵,已很难融入他军中。此次又闯了大祸,最稳妥的办法莫过于送他回金国。一则护了完颜文龙周全,给陆登夫妇留个香火;二则也是免得他日后再生事,给自己惹些麻烦。再有况怕就是岳飞也知宋金两国重开议和,金兀术定会讨要他儿子,他就先顺手做个人情,先前完颜文龙送回去。”

        高宗道:“但愿如你所言,完颜文龙已被送回去了。金使那里,你且好言抚慰,只说已派人去接,先拖些时曰。鄂州那里,也不可大意,还是催他们去找。那个张宗元,全是个无能之辈,上次让他去接管岳飞军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此次让他去监军,又惹出这个大麻烦。免了他的监军职务,你将他有多远赶多远,莫叫朕再看见他心烦。”

        秦桧道:“此次这件事,也能看出岳飞那里,是铁板一块,水泼不进,盐洒不进哪。朝廷派的人到他那里,或与他打成一片,如薛弼、李若虚一般。或者受他们排挤,生些事来,让人呆不下去。臣对这种状况,很是忧虑呀!”

        高宗道:“岳飞撤回鄂州后,三番五次请辞,朕都未准。还不是因为战事未止,合议未成,朕得倚仗他吗?时下当务之急,还是与金议和之事,须抓紧办。此事成了,诸事才可逐次来办,自可解决了。”

        果然如秦桧所料,过了些日,萧哲告诉他完颜文龙已回去了,高宗这才安了心。但随后双方议合却无进展,因兀术要价太高,不但要宋国承认刘豫齐国之地都是金国的,更须割汉中、商州、襄阳北三郡给金国。高宗不肯,秦桧也觉得兀术太贪。宋国一干谈判人员将金国一干人驳得体无完肤,论得张口结舌,议和之事便停了下来。

        再说牛皋、王佐回来,将送陆文龙去蔡州一事告诉了岳飞,岳飞只是叹息,也想找几个人聊聊,便令亲兵去请黄启年、张宪、王贵过来。

        岳飞说道:“我这几月总提不起精神,心中烦闷得紧。牛皋和王佐将陆文龙送回去了,我料张宗元定会向朝廷上表诬我,我也准备上表,向朝廷好好解释一下陆文龙的事。”

        黄启年道:“此事耽误不得,不然朝廷听信张宗元一面之辞,恐于元帅不利。”又问牛皋、王估:“你二人怎不和元帅商量,就将陆文龙送回去了?”

        牛皋说道:“陆文龙这娃儿,这两月在我那里,很不开心,每日也少说话。我去问他,他只说思念他金国的娘。我看这娃儿也恨不起金兀术,毕竟兀术将他从小养大,他自己的亲生父母他又不记得。我看兀术也恨不起他,没看兀术在阵上那一脸的鼻涕眼泪吗?况且自撤军回来后,军中怨气都很多,战死了这么多人,眼看大功告成,却撤了回来。军中说什么话的都有,消极得很。陆文龙也难免受些影响,可能觉得跟着咱们也没什么指望,谁愿意跟着这么个怂货朝廷混呢?本来就一肚子不快,让张宗元一闹他便炸了起来。我也知道留他在军中,能有大用的。但这段时间,我也是一肚子火。陆文龙留在军中,恐人家时时要找他麻烦。再说咱这里又不想打了,他一身武艺,岂不是浪费了,索性送他回去罢了。”

        王佐说道:“我知道牛皋带他去了信阳军,便晓得了牛皋的心意,我也是同意送他回去。这娃儿想来也可怜,自小没了爹娘,你现在要他与兀术夫妇反目为仇,既不现实,也太残忍。我们这国中,总喜以大义压人,从不拿人当个人。满口大义的,此谁都跪得快,还偏就好以德责人。况且文龙身份微妙,我也怕朝中有人拿他说事,对元帅不利。正如那张宗元所说,谁又能证明他确是陆登之子?我看除非金兀术来作证,不过我看若金兀术来对质,准保他先把张宗元的舌头割了,牙都敲没了。再说人家真要挑事儿,咱们也是百囗难辩。现在他回去了,咱们也只咬定他跑了,无人拦得住,又没追回来。人家再挑事,咱这里有他奶娘,只认定他是陆登之子,本已归国了的,是张宗元要杀他,才逼走了的,反正搅作一团乱麻,各说各的理罢了。”

        黄启年道:“听你两个一说,也有道理。我往常信个以理服人,这做了些年兵大爷,才知道,谁的拳头硬谁便有礼,狮虎何时来与牛羊讲理。我看汉唐士人,哪个好跟人讲理的,只咱这大宋朝,自己软了骨头,四处扯人讲理,四处挨人的老拳。各位,我京中的朋友告知我,我军围住汴京时,朝廷就已派何藓过去与兀术议和了。看来咱们在这里拼了命地要打,人家在后面也是拼了命地要和。显见当年“收复故疆,迎回二圣”的话,都不作数了的,为之奈何?”

        岳飞说道:“年初才在庆贺合议达成,只几个月,金人便翻了脸,起兵南犯。朝廷怎就如此不长记性,又跑去要议和。王佐,你心思缜密,未卜先知。以你之见,此次议和,能否达成?”

        王佐说道:“此次议和必成,只看时间长短。前次议和达成,朝廷已不要了脸面,把吵嚷了多年的“称臣”一条都给应下了,还在金使面前跪下了。此次金兀术只要不是要价太高,朝廷便是再吃些亏,也是肯应的。前次议和,还是挞懒主动,便弄成那样。此次咱们战场上都胜了,却主动上门要和,焉能不成。况且此次兀术几次大败,他也知道仅凭武力,他金国占不到什么便宜。想来他也会有个议和的意思。那时一拍即合,早晚合议达成。咱这宋国,有一跪便不愁二跪,跪习惯便好了。早晚都断了脊梁,不跪着做奴才心里还不安生哩。”

        岳飞道:“我看一纸合约,在金人那里只是一张废纸罢了,朝廷难道会不懂?”

        王佐道:“元帅,一纸合约,任谁都看得懂,只是各打各的主意罢了。金人看作废纸的合约,我宋国朝廷却是视为至宝的,好说理的大抵都如此。合议达成,两国休兵,朝廷便可削夺各军主帅军权,将军队捏在朝廷手上,一干人才得安卧。若和议维持长久些,这江南之地,曰渐富庶,又有山川美景,怡人气候,一干人正可摆弄起琴棋书画,花鸟鱼虫,安享清福,显摆文化,岂不美哉?”

        王贵忽地说道:“大哥,近日军中士气消沉,兵将都无战心。我们几个老兄弟还好,有几个军的主将可都是不满了,说什么的都有。大哥你也知道,这十余万人马,很多也是后来各处收偏来的,仅靠大义可是拢不住的。往日都指着建不世之功,得朝廷封赏。现在这个局面,有些难免打了自已的主意。”

        岳飞说道:“这些我也心知肚明,我自会找他们来劝导。但时下还是不可松懈。朝廷是以战佐和,金人却是以和佐战。我想合议达成之前,必还有一场大战。金兀术此次并未讨得便宜,便是和,他也无甚本钱。正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辈国家军人,只做好军人本份,其他的事,自由朝廷去定。”

        黄启年道:“元帅,王贵刚才也说到,现在军心混乱,非几句大义扰得住的。元帅所言,“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在军中,听几个军士胡扯,正论了这句话,颇觉心惊,却也觉得有理。有军士说,兴时要打仗,要受苦,匹夫有责;亡时要打仗,要受苦,匹夫有责。惟安宁天平时,便没了匹夫的事,尽是老爷大夫们享福,那你兴你亡之时,匹夫为何要担责,又干匹夫鸟事?”

        岳飞道:“此种歪论不足道。我辈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且进本分吧。”

        王佐本欲再说些什么,听岳飞一说,也不好再说什么。况且人又多,又些话又不好明说。众人闲聊一阵,各自散去。

        且说那金兀术,自废刘豫,杀宗磐、挞懒之后,独掌权柄。虽毁约起兵,败了几仗,但宋廷撤了各路大军,又主动议和,他好歹尽得三京、河南之地,兵锋也推至襄阳附近,一时也是志得意满。本想利用议和再敲宋廷一次,不想高宗却不肯退让,兀术便又生再次兴军南下之心,向宋廷施压,迫其同意议和条款。又想起郦琼当年所言,即召郦琼来汴京。

        郦琼到汴京,见了兀术,进言道:“臣闻王爷遣人去临安议和,被南朝一干人说得哑囗无言,败兴而归。王爷,历来两国议和,战场上便已是定了的,谈判桌上只是走个形势。若论靠谈判桌上讲理,那南朝一班文人,天下无人能讲得过他们,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讲理。所谓“虎狼求利益,牛羊讲道义”。虎狼与牛羊,本循不同之道,如何讲得拢。王爷还是应多在战场上打主意。王爷此次在河南与岳飞相争,恕臣直言,为失策。宋军中岳飞行营后护军最强,其战力显见已胜过我军,平原相争,他都已占了上风。惟其如此,臣以为,王爷再要兴兵南下,当以夺淮西为重,夺淮西而兵指长江,渡江则直取临安,则大势可定。韩世忠在楚州,可遣军牵制。岳飞在鄂州,可由李成在蔡州出兵牵制。王爷领军直下寿春,夺庐州,占无为,耀兵淮西。淮西一线,张俊现为淮西宣抚使,他一军有八万之众。杨析中三万人马在临安,或会来救。刘光世万余人马在池州,当可不计。刘锜三万余人在太平州(当涂),也会来战。臣想这几路军马,真能来战的,不会超过十三万人马。是时必是张俊为帅。张俊其人,虽位高权重,只是一溜须拍马之庸人,王爷或毁其军,或兵指江北,扰得江南不宁,那宋廷必会屈己求和,任王爷宰割。王爷,此次南下,以臣之见,兵不宜太多,十万之数足矣,当以马军为主,抓住机会就狠咬一囗,时机不对,若韩世忠、岳飞出兵来援,则迅疾后撤。未必定要毕其功于一役。他南朝想安,便不让他安,逼得他各路疲于奔命。”

        兀术道:“依你之意,攻淮西的目的不在于下江南?”

        郦琼道:“王爷,以我大金目前的状况,起倾国之兵,兴灭国之战,并不现实。况且大打,更是助长了宋廷对岳飞、韩世忠的倚重,他二人只会兵势更盛。小打只为一个扰,扰得他想安安不得。打几仗,回来休整,再出兵打几仗,如此循环往复,只为议和上得利。”

        兀术采纳了郦琼之策,在两河调“签军”两万,金兵七万,集齐九万人马,于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正月起兵。遣定海军节度使、济南尹赤盏晖领军万余出登、莱、沂、密(山东各州)四州,号称五万,牵制楚州(淮安)的韩世忠一军;河南尹李成一万五千人马出蔡州,袭扰邓州(南阳)、襄阳府、信阳军,以牵制岳飞一军。兀术自率刑王完颜宗敏、左监军突合速、归德尹阿鲁补、镇国总管韩常、亳州防御使郦琼,领军九万直犯淮西。

        正月初十,宋廷发布战备令,命韩世忠、张俊、刘锜紧切措置提防,各州县保聚兵民,防金人抄掠。并令岳飞一军待命。十一日,高诏下诏,称“敌若犯淮,其势粮必在后,但戒诸将持重以待之。至粮尽欲归,因其怠而击之,败无不胜矣。”尽取一个“守”字。

        正月十五日,金军犯寿春。十七日,寿春守将孙晖、雷仲弃城,金军追杀,杀宋军千人。正月二十日,金军主力渡淮,进取庐州(合肥)。

        正月十九日,淮北宣抚判官刘锜自太平州(当涂)渡江援淮西。二十五日,刘锜至庐州,驻兵城外。时庐州知州陈规病卒,城中无守臣,备御之具皆损,官吏军民散出逃遁。惟有宣抚司统制官关师古二千余兵马驻守城中。刘锜巡视庐州城防,见城墙残败,叹道:“此城不足守也。”乃冒雨连夜与关师古合军向南退去。

      正月  二十六日清晨,金人大军入庐州。阿鲁补、韩常领三万马军,于当晚追刘锜及于西山。刘锜军结阵徐行,号令诸军占住地利,共趋东关(含山县西南),依水据山以防金人冲阵,两军相持。

        正月二十九日,高宗诏令淮北宣抚副使杨析中以殿前司三万兵马出临安,北上与张俊大军会合,连同刘锜部正面拒敌。诏令韩世忠出楚州迎敌,岳飞进军江州(九江)以为接应。

        二月初,金军各打掳部队已分至无为军、昭关(安徽含山县城北)、含山县、巢县、全椒县界,金军主力九万人马俱已至庐州到江北一线。

        二月二月,淮西宣抚使张俊率主力从建康出兵,至太平州(当涂)。

        二月三日,庐州失守的军情传回临安。高宗惊惧,传手札与岳飞,令其援救淮西。

        二月四日,淮西宣抚司前锋王德从采石(马鞍山)渡江,进占和州,金军退守昭关。其时杨析中前锋马军,也至和州与王德会合。

        二月六日,张俊大军渡江至和州,于巢县外下寨。

        二月七日,淮西宣抚司前锋、都统制王德遇金国镇国大将军韩常于含山县,大败韩常,与杨析中俱领兵马,会合张俊,下寨于和州巢县外。

        二月十日,淮西宣抚司统制关师古、李横攻占巢县。

        二月十一日,淮西宣抚司将官张守忠战金人于全椒县,败之。

        二月十四日,张俊、杨析中、王德会商于和州,刘锜自东关引军击金人,张俊亦遣王德夺战昭关。兀术眼见地形不利,宋军云集,乃退兵于柘皋镇(巢县西北),要用该处地势平坦,利于马军突击的有利条件,与宋军决战。

        二月十七日,柘皋会战开始,金军主力马军结阵于柘皋镇,以待宋军来攻。宋军刘锜领八字军先到,王德随后也到,杨析中三万人马最后赶到。

        二月十八日,战斗打响。杨析中轻敌冒进,攻击金军左翼,首先遇挫。王德亲冒矢石,领军攻金军右翼,王德射杀金军右翼主将,领军与金军鏖战。刘锜率步军挥长斧突入金军中路阵中,一片的长斧,如山推进。八字军悍不畏死,狂呼推进。金军中惊呼:“此顺昌旗帜。”遂不能敌。郦琼见两军鏖战多时,金军不可支,乃言与兀术道:“不可硬战了,当退矣。”金军退守紫金山(巢县西北),再退往店埠(肥东境内),与宋军再战,再败退。

        二月二十一日,张俊、杨析中、刘锜皆至庐州城外,金人已北退,弃庐州一座空城。

        二月二十三日,拓皋捷报送到临安,高宗大喜。是日,岳飞领军抵达舒城。

        二月二十六日,高宗赐刘光世、韩世忠、张俊、岳飞、杨析中、刘锜诏书,夸赞各军战绩,又要诸将提防金人困兽之斗。

        二月三十日,闻金军已过寿春退回淮北,高宗甚喜,下诏令岳飞、韩世忠与张俊会合,复取寿春。

        三月三日,韩世忠从楚州出兵,溯淮而上,计划经濠州(安徽凤阳)赶往寿春。

        三月四曰,金军忽围濠州。原来兀术知郦琼有谋略,懂战守,又曾在淮西多年,此次兀术专留郦琼在中军帅营中参赞。柘皋之战,兀术纳郦琼谋,引军败退。其时柘皋地势平坦开阔,极利于金人马军驰骋,虽结阵而战金军略有不支,但若拼死相争原也胜负两说。郦琼审时度势,建议退军。金人马军飘忽如风,迅速撤离战场。郦琼先骄张俊其心,而后建议兀术退往淮北,以寿春这一淮西要地为诱饵,让宋军都很寿春赶。郦琼与兀术利用金人马军迅疾的优势,突沿淮岸东进,袭夺重镇濠州。张俊若再往濠州赶,必为疲师。

        三月五日,淮西宣抚使张俊、淮北宣抚副使杨析中、判官刘锜会议。是时朝廷虽命三帅,各军不相节制,但各军进退,都还是唯张俊之命是从。张俊与杨析中私交甚厚,刘锜却因顺昌之功而骤贵,颇受众人嫉妒。此时金人方退,虚实不明,三人各打主意,犹豫不决。三人议定,暂领军退回庐州,由韩世忠、岳飞去取寿春。正要行动,忽得濠州求援,方知金人围攻濠州。又有自淮上窜归的百姓,都说金人已尽数渡淮,往濠州道路已通,无金人袭扰。张俊思金人柘皋新败,必定士气不振,若自己领军去濠州,必再建奇功。但张俊又不欲刘锜分他的功劳,便对刘锜说道:“刘大人一军以步军为主,久战已乏,可先退军回太平。我与析中起兵去濠州,耀兵淮上,安抚濠州士民,而后,取宣化以归。”刘锜也知张俊心思。柘皋一战中,自已领军中路突进,击退金军,张俊已是不服。此时他不欲自己分了他和杨析中的功劳,已是昭然若揭。但张俊职位最高,又在他淮西地盘上作战,刘锜虽心中愤懑,也只得依了他,遂引军南返。张俊因粮草屯在庐州,往濠州无民夫搬运,乃给每个军士发钱一千,让军士自带十日军粮。又遣人走水路运粮至滁州,以接济大军。安排妥当,已入了夜。张俊传令,连夜起兵。至天明,军马都已开拔,独张俊、杨析中与数百亲兵未行。

        三月六日正午,张俊、杨析中吃完酒食,出发。行了数里,得报金军攻濠州甚急,且人马众多。张俊听金军人多,茫然失色,急遣人快马去追刘锜,让他回军赶往濠州。刘锜遂命军中带十日粮草,继张、杨之后而行。

        三月七日,京东、淮东宣抚使韩世忠率舟师至昭信县。当夜,韩世忠前锋马军遇金军,击溃金军。

        三月八日,金人攻濠州甚急,武功大夫王进守濠州,部将邵青战死,邵宏缒城投降金人,金人乘风纵火焚楼橹,顺势登城。王进被擒。金人纵兵焚城,劫掠一空,弃城而去。

        三月九日,张俊、杨析中、刘锜领军至濠州六十里外之黄连埠,闻城已陷,张俊问计,杨析中道:“当趁敌立足未稳,出兵急攻。我军居前,有进无退。”刘锜说道:“现在军中兵士,披甲背粮而行数日,已是疲兵。本是来救濠州,三军急行,又未带攻城器械,如何攻取?耽搁几日,军中粮草将尽。大军散处野地,恐有不测。不如据险下寨,挖壕立木为根本,再出兵袭扰,若金人退去,再作徐图。”众将都说刘锜之法稳妥,于是三军鼎足而营。张俊遣斥候探濠州虚实,俱回报濠州空城,金人或畏大军来,已劫掠一空而去。张俊又遣百骑四处去探,俱不见金人踪迹。张俊乃对刘锜说道:“刘大人守住大营,我与析中去取濠州。”即命杨析中、王德领马军五千打头,两将步军随后。杨析中、王德领兵到濠州,正要进城,不料城上举烟,城两边金骑万余杀来。杨析中知中了金人埋伏,心中惊惶,原是要催军结阵迎战的,不想却喊出个“快退”二字。马军将士以为令退兵,都往回跑,步军不知所以,还在前进,遂一军挤作一团,自家倒先踩踏了无数。金军趁势掩杀,宋军乱奔,步军多为金人马军追杀,死伤无数。张俊知兵败,自黄连埠拔寨径去,杨析中、王德也是一路向南败走。只刘锜按部伍,整旌旗,断后徐行。金人见顺昌旗帜,亦不敢再追。

        三月十日,韩世忠引军至濠州。

        三月十二日,韩世忠与金人战于淮岸。金人于韩世忠舟师身后,下游四十里之赤龙州伐木塞河,欲断世忠归路。世忠得报后,引军速退。金人铁骑追至,沿淮岸且射且追,世忠战船矢着如猬毛。正好金人伐木刚运至赤龙州,世忠夺河而走。金人见其远去,乃复归黄连埠。

        三月十二日,杨析中自宣化渡江奔临安。

        三月十三日,金人自涡口渡淮北归。

        三月十四日,张俊引兵渡江归建康。

        三月十八日,刘锜自和州引兵渡江,归太平州。

        此次淮西之战,张俊兵马在濠州折损大半,杨析中、王德兵马都遭重创,宋再无力进争淮甸,其后只能防守长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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