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南山寺算是这乐南城香火最盛的寺庙，顾臻本来也无甚大碍，休息了一两天便陪着母亲去庙里上香了。
顾愫总是不放心，连刘羽也指派给顾臻了，一行人就抬着轿子向南山寺去了。
来的路上，母亲絮絮叨叨地说起了以前的事。那时候顾臻病着，她就走到这南山，一步一叩首，只求各路佛祖菩萨能够留住她儿子的命。
这些事顾臻一直不知道，如今母亲主动提起，顾臻受了触动，乃至于鼻头发酸。想他这些年在山中惯了，甚少想起顾府的父母，实在是有些不孝。
到了南山寺，顾臻搀扶着母亲踏着台阶来到了庙中，然后随着母亲拜了拜菩萨。母亲口中不停地说着祈福的话，都是关于他们两兄弟的。她把香高高举起，虔诚极了。
拜罢，母亲要同方丈说话，顾臻让刘羽陪着，自己带着喜乐与康乐在寺庙中随便转了转。
来这里上香的人络绎不绝，上到达官贵族，下到布衣百姓，来来往往。
寺庙门口支起了许多摊子，除了寺庙里要用到的香烛之类，吃的喝的玩的应有尽有，比如那首饰摊儿、扇子摊儿、风筝摊儿，也有卖饼子的，酸梅汁的。
顾臻走到那首饰摊儿前。
摊主见了顾臻，忙道：“公子您瞧瞧，这些个钗、镯都是新款式。”
顾臻倒没去看那些，不过那红绳上缀着一个福字的手环倒是寓意不错，那福字是刻在木珠上的，精巧极了。
摊主见顾臻喜欢那手链，忙道：“公子，这个都是开了光的，系在手腕上保平安的，才一文钱，公子买些吧。”
顾臻买了一条手链，想着给琉珂带着。让康乐选了一支簪子买了，她虽才有十岁，也已经到了爱美的年纪了。顾臻让喜乐也选样东西，喜乐也选了支簪子，他想送给母亲。
买了东西，刚要回寺庙去，听见有人在争论什么。
顾臻回过头，看到在一饼子摊前，摊主正在赶一位姑娘。
顾臻走近了，见那姑娘十分落魄，发也散了，衣裙也脏兮兮的。
顾臻对那摊主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摊主收了怒气，笑着向顾臻道：“回公子，这乞丐想吃饼子，却没钱给小的，因此小的让她到别处去。”
“给我来两个。”
“好嘞。”说着随即用油纸包了两个饼子递给了顾臻。
顾臻接过，把手中的饼子递给那小姐道：“小姐，给你。”
那姑娘向顾臻行了礼：“多谢公子。”话罢，方才双手接过了。
此时母亲从庙里出来了，远远地便问道：“臻儿，你同谁说话呢？”
顾臻回道：“是一小姐，臻儿并不认识，不过见她饥饿，便给她买了些吃食。”
顾臻再回头去看那姑娘，她找了一个阴凉处坐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吃着饼子，那仪态，反倒像个深闺小姐。
顾夫人赞叹道：“嗯，还是要多行善事。”
“是。”顾臻问道：“母亲可要回府了？”
“不急，你同我随便转转。”
“是。”
过了那几个摊子，便越走越僻静了。
他们循着一条小径走来的，走了一会儿子，这小路便到了尽头，再往前则是一片树林。
顾臻担心母亲劳累着，便道：“母亲，再往前走，便是林子了，咱们还是回府去吧。”
顾夫人敛起眉，伸着脖子朝那林子里探了探：“臻儿，我隐约间听见了哭声。”
喜乐也听到了，道：“确实呢，夫人好耳力。”
顾臻一向对这种事格外热心，便道：“那我们走过去看看。”
刘羽阻止道：“夫人，您腿脚不利，还是让小的前去打探了，您再去也不迟。”
顾夫人在家里闷久了，此时还未尽兴，道：“无妨，这光天化日，又是在佛祖跟前，能有什么。再者我好容易能出来了，还想多走走，你在前面带路就是了。”
刘羽也不好忤逆夫人，只得答了声：“是。”
循着声音走进了，才发现原来是一老妇在哭泣。旁边还有一老者，身上套着拉绳，绳子连着板车，车上仿佛是用草席裹了个deadpeople，乌黑的发从席子一头露了出来。
原来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顾夫人念了声“阿弥陀佛”，眼中已经含了泪，然后向那老夫妻道：“请节哀啊。”
那老妇人抽泣道：“谢夫人。死者乃是我那年方二七的女儿，可怜她正值青春，就死于非命啊。”
顾臻问道：“哦？如何说是‘死于非命’呢？”
老妇人向顾臻道：“回大人，我那可怜的女儿是被她那夫君打死的，如今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只用个破席裹了。小的夫君又年迈，拉不动板车，只得走一步歇两步，如此情景，怎能不让人伤心呐。”说罢，趴在那板车边大哭道：“我的儿啊！”
顾臻敛眉道：“怎么，官府没有让那罪人赔些银两吗？”
老翁抹了一把眼泪道：“回公子的话，官府不会管这种事的，现在那畜生还还好地待在家里呢，更别提赔偿一说了。”
顾臻不解：“怎会？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之事，他做了恶事，自然要交送官府。”
老翁摇摇头道：“公子，如今律法不同往日了，即便真有罪，她那夫君随口找个理由出来，说是病死了便也搪塞过去了。”
顾臻微怒道：“我不信天下还有这等事，即便是无心之失，也得接受惩罚，或发配，或入狱，怎可任由他如无罪之人一般，堂而皇之住在家中。”
夫人也落了泪，向顾臻道：“臻儿可有法子替他们做主？为娘的年纪大了，实在见不得这些。”
见状身边的清儿忙用帕子去给顾夫人擦了泪。
那夫妇听了。忙对着顾臻跪拜道：“还望大人替小的做主。”
顾臻忙把两位老人搀扶了起来，道：“老人家请起，我自会尽力一试。”又向母亲道：“母亲，儿子与那县丞段子佩段大人相识，过会儿子就去他府上找他一叙。”
顾夫人点了点头。
顾臻又问那夫妇道：“二老的女婿姓甚名谁啊？”
老翁道：“回公子，他姓王，单名一个六字，是东街做豆腐的。”
顾臻点头道：“我晓得了。”又掏出一些钱递给那老翁道：“这些钱你们先好好安葬了女儿，待我先去拜访段大人，过后自会给你们一个公道。”
老夫妇忙不迭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顾臻向刘羽道：“刘羽你先送夫人回去，我这就去找段大人。”
来时二公子特意叮嘱了，千万不能惹出事端，且二公子本来就不喜大公子与那个段大人过多接触，便劝道：“大公子，何不等二公子回府后，再做决定呢？”
顾臻摆摆手道：“琉珂他到底不是管这些的，即便是等他来，也是要去找段大人的。我与段大人算是有些交情，你不用担心。”
刘羽无法，只得应了。
顾臻到了段府，却被告知段大人病了，不宜见客。
喜乐一直同那面前的小厮理论，可对方硬是不松口，说什么顾公子，没听说过。这话惹恼了喜乐，说着便要同那小厮打起来了。
顾臻与康乐忙上前去拉。
白宁之到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个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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