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赵氏借钱

　　老祖宗再次病倒，让整个将军府内都笼罩上一层凝重的气氛，即使在这大热的夏日，也让众人觉得心有些凉。

　　老祖宗对于将军府来说，就好比是凌云国的皇宫，是一个标志性的存在，所以说，这老祖宗如今年迈，已经不能为将军府做些什么了，可只要她在一天，将军府众人便觉着安心。多少年了，府中的众人总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现下，老祖宗一病再病，府中上至李氏下到洗衣打水的杂役，都隐约察觉了什么，纵然柳潋紫有孕的事儿，也不能吹散众人面上的愁云。

　　看着外面燥热的天气，柳潋紫有些恍惚，这已经几日了，老祖宗的身子，却是仍旧不见大好，当真是让人觉着忧心啊！

　　柳潋紫正怅惘着，下人来报，说是她母亲来了。

　　下人口中的这个她母亲，指的不是李氏，却是柳潋紫的生母木氏，那会儿，柳潋紫设计惩治了大夫人之后，瞧着可怜的木氏，便将木氏接入了将军府。这些时候，木氏一直在养伤，闲下来的时候，柳潋紫也曾去瞧瞧，可这却是木氏第一次到她这儿来，想来她的身子定是大好。

　　柳潋紫这儿想着，便闻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抬首，便瞧见了来人。

　　今日的木氏，着了一声水蓝色的衣衫，头上别了一支金钗，很是简单的装束，但瞧着，倒是年轻了不少。经过了这段时间的休养，面色红润，唇红齿白的，瞧着好似二十来岁的女子！

　　这说来，木氏也是顶水灵的一女子，只是平日里不爱装扮，这些年跟着柳相，又遭到了柳相的冷落与其他女子的欺凌，便越发的朴素了，今日这一身打扮，方才有几分年轻时候的模样。

　　众人瞧着木氏，心中隐隐明白为何柳潋紫会生了如此好相貌！

　　“母亲~”自从来了将军府后，也无需有太多的避讳，柳潋紫便不再称呼木氏为姨娘，直接唤了一声“母亲”，对于这一点小小的改变，却是喜坏木氏。

　　这一生简单的称呼，她可是盼了一辈子。以前，心中念着，可碍于身份儿，从不敢说。现在女儿大了，嫁了一个大将军，怕贬低了女儿的身份，她更是不敢奢望。

　　因而，当木氏闻见柳潋紫那一声“母亲”时，心中别提又多欢喜，每每听她唤了，木氏的眼角眉梢都不掩喜色。

　　“紫儿~”木氏笑着走到柳潋紫跟前，柳潋紫小心地起身，要去扶她，最后却反被木氏扶着：“紫儿，你现下是要做母亲的人了，当注意自个儿的身子，若是磕着绊着了，可就不好了！”

　　木氏说着，面上可紧张了，那模样比自己怀孕的时候更紧张。

　　柳潋紫瞧着，只是淡淡笑笑，也不多说。因着木氏的缘故，这段时间，虽然与将军的感情不大顺利，可也确确实实地体验到了母亲的关爱。

　　前世，虽然也有母亲，可那个母亲总是想着她能够表现突出，博得爹爹的喜爱，这样她也便会跟着争光。那个母亲，心中多数的时候，总是为着自个儿着想，渐渐的，她便也不大注意那人，母女间的感情，便也就淡了！

　　这一世，木氏虽然是一个软弱胆怯的女子，可她心里明白，木氏是真的对她好，真真切切地疼惜她，自然，她也不能伤了木氏的心不是？

　　“母亲，我无碍，大夫说了，多走走也有利于生产。只是娘的身子方见好，便来瞧女儿，现下可有累着？”柳潋紫关心道。

　　木氏想着，感觉真的窝心，这辈子，她原已经不奢望能够得到女儿的关怀了，可直到快四十了，却被女儿称了一声母亲，真真切切地照应着，木氏想着，即便是上天现下要了她的命，她也该知足了！

　　“母亲没事儿，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总归没有那么娇弱。这几日听着府中出了些事儿，想着你定然心下忧虑，便过来瞧瞧。”

　　总归是做娘的，这个时候，第一个想到自己的，却还是她，而那个人直到现在，却也没有来紫竹院一趟，当真是不知去了哪儿？

　　念及此，柳潋紫有些心寒！

　　“母亲，女儿就是有些担忧老祖宗的身子，其他的也无事。”

　　柳潋紫说她无事，可木氏却是不信的。府中的事儿，她多多少少有些耳闻，她也是一个女儿，还是一个过来人，知道自己女儿心中藏着掖着的事儿，总归是不好受，可柳潋紫既然不愿说，即便她身为母亲，却也不好说什么！

　　木氏拍着柳潋紫的手：“老祖宗是一个大富大贵的人，吉人自有天相，那么些年都过来了，没道理过不去这个坎儿？”

　　彼时，木氏用这些话却说着柳潋紫，原不过随意一说，却是一语成谶，老祖宗终究是不曾过了这个坎儿！

　　母女俩说着，外面一阵喧闹，紫荆出去看了下，回来却说是赵氏来了。

　　要说，这都一个多月了，赵氏从没来寻过柳潋紫。以前，每次来，也总不会有什么好事儿，此次前来，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儿。

　　紫荆想着，因着提起赵氏的时候，脸色不大好。

　　木氏虽然不知道这其中具体的缘故，但是住在府中这些许的日子，有关赵氏的传言，也听了不少，多少知道些赵氏的性子，当下面上有些担忧。

　　柳潋紫安抚似的对着木氏一笑，旋即便让赵氏进来。

　　不知是什么缘故，前段时间，消沉了一段时日的赵氏，这段时间便又嚣张了起来。进了屋子，也不与柳潋紫客气，当下，一屁股便坐在了椅子上，抬起头，瞧见木氏，这才笑着与木氏打招呼：“呦，亲家母也在啊，您瞧瞧我，莽莽撞撞地便进来了，也没瞧清楚，怠慢了亲家母，还请不要介意。”

　　赵氏咧嘴笑着，嘴上说着，可并没有起身的意思。要说，木氏与赵氏，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这赵怜之究竟是怎样认出木氏来的，众人心中都有些疑惑。不过也只是有些疑惑罢了，并未多想，毕竟在这样的大户人家，想要知晓一个人，却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赵怜之是热情了，可木氏却是柔弱的性子，闻见赵氏如此一说，仅仅温婉一笑，极尽了江南水乡女子的温婉可人！

　　赵氏掩嘴一笑，便将目光落在了柳潋紫身上。

　　赵氏是一个大大咧咧的乡野之人，生来就有些肆意惯了，最是瞧不得木氏这样水水嫩嫩的人。

　　木氏性子温润，瞧着赵氏不待见自己，只是尴尬地笑笑，也未在意，转身执起桌案上的花茶，浅酌了起来。

　　“赵姨娘今日来，可是有何事？”柳潋紫望向赵怜之，面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赵怜之一扬手，笑道：“没什么事儿就不能来少夫人这里坐坐了？”

　　这话说得，当真是圆滑，既没说自己没事，也没说自己有事。

　　柳潋紫只淡淡地望着她，但笑不语。

　　半晌，还是赵氏自己开口说了话：“确实有些事儿，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前些时候，家中有些事儿，问我借些钱，我最近手头有些紧，便想着来寻少夫人借点儿。”说着，赵氏望了柳潋紫一眼，瞧见柳潋紫未开口，又补充道：“少夫人放心，只是暂时借着，等二爷回来了，我就还。”

　　纳兰二爷，这一次出去都几个月了，却是一点音信也无。府中众人也未觉得奇怪，因着以前，他出外经商的时候，有时去塞外，遇到一些事儿，一年半载没有个音信的情况也是有的。

　　柳潋紫倒不是不愿将钱借给赵氏，只是想听听赵氏会说些什么，现下见她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若是再不表态，怕也是不好，怎么说，这赵氏也曾是她的婶婶，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赵姨娘说的哪里的话，借钱的事儿，好说，不过，因着绣庄的事儿，我手里银子多了却也没有，不过一两千两银子，还是有的。”

　　赵氏笑笑，“要的不多，一千两便够了，二爷回来了，我定然还给少夫人。”

　　“那行！”柳潋紫淡然一笑，转首让紫荆去给赵氏取一千两银子。

　　紫荆瞧了赵氏一眼，极为不情愿的离开了，再回来，手里便多了一些银票。

　　紫荆将手中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递到柳潋紫的手上，柳潋紫接过，又转首送到了赵怜之手中。

　　赵怜之瞧着手中的银票，敛眉一笑，极浅淡的笑容，可是却极为复杂，彼时，柳潋紫瞧见了，只当是赵氏借到了钱，面上有些欢喜，后来，她方才明了，赵氏是用了这笔钱，反过来对付了她自己！

　　借了钱，赵氏也不再多说，磨蹭了会儿，便告辞离开，瞧着赵氏离开的身影，紫荆心中总有些不放心。

　　“小姐，您就这样放心将钱交给她？”

　　一千两银子，虽不算多，可若是遇到了事儿，这一千两银子便也就成了大钱。

　　“统共一千两银子，她若是要借，我也不好不给。若是不给，不免又要落了闲话去。”

　　木氏在一旁听着，闻见柳潋紫如此说，心中颇敢欣慰，想着自己这个女儿，终究是长大了，也比她有本事，她甚是欣慰。

　　柳潋紫回首，瞧见含笑的木氏，起身上前搂着木氏的手臂：“母亲，这就要午时了，母亲陪着女儿用午膳吧？”

　　“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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