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柳棉觉得这辈子自己也没这么硬过,不缩不退。明明被打得直不腰,整天哭唧唧,眼泪一直掉,却是最有骨气的一次。
柳棉看着贺毅笑得裂开的嘴,可能心底里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留恋。
或许只是一丁点对他为不数不多的甜言蜜语的想念,又或是那个延绵暖软的亲吻的依恋。明明相处不到一个月,却好像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去渴望,去受伤。
柳棉的傲气没能维持太久,可能过了太久锦衣玉食,身子养得太娇,竟开始做作矫情起来。
他别过头闭上眼,压抑着气吸,他只想把眼泪收回去。至少不想在贺毅面前哭,他怕再哭下去,仅剩的体面和尊严也没了。
最后,屋内只剩下他和金宝二人。金宝耐心帮他清理身上的污浊和血迹,轻力得能一次做完的事分成好几次,慢慢一遍遍上药包扎。
煎好的药﹑上好的补品﹑温度刚好入口的水,柳棉醒着时就喝;睡了时东西凉了就倒,之后重新煎过新的;若是吃到一半吃不下,就命人碳火温着,待会再喝两口。这些一如概往地在柳棉身上大挥浪费。
只是有点改变,金宝把屋内的利器尖硬都了起来,烛台火盆也不敢靠近柳棉。柳棉知道金宝在害怕他想不开,但其实他也没那么伤心,安慰道:"我真的没事。"
金宝硬撑:"小的哪是怕你出事,小的是怕王爷又伤着你了。"
这些日子,柳棉除了喝吃就是睡,贺毅没再来过锦玉阁。他不担心自己失宠,对王爷的事也不过问。
金宝这才知道公子说不在意是真不在意。他若是累得打瞌睡,迟了端药喂粥,柳棉也不闻不问,似乎可有可无。
金宝想:公子一点不像之前那个在天井洗衣就能独自傻乐的人,这人看着自轻自贱,却出奇的倔强。
他也看出王爷还在意公子,公子一句服软,什么赏赐不是没有的。
可后来,金宝多了件苦恼的事,王爷从外带来了个南风馆的小倌,叫小霖儿。金宝撞见过小霖儿一次,他生得极是秀气娇嫩,听说明明已是弱冠之年,也不知是怎样保养的。小霖儿之前是南风馆的头牌,嗲声嗲气,风骚轻佻。
只是现在旧人胜新人,去年被别的小倌儿抢了头牌。但仍然颇多捧客,王爷一向看不惯这种千人骑万人尝的货色,只是不知为何这次把人带回来了府里。
金宝按不住好奇心,终于在个闲时找到干爹箬竹问起这事。
箬竹回答也是含糊,说着王爷确实对小霖儿也颇宠,也赏过些银两。听到这,金宝心也冷了一半。
金宝苦恼的是,在想要不要跟公子提起,怎样提起才好。若是王爷旧情未退,现在主动言和,也许可以重夺芳心。
他不说就像为王爷刻意隐瞒,但说后,他又怕公子伤心扰心,伤就更难好。
他有箬竹公公看照,无论公子得不得宠,只要他不犯大事,府里的人自然不会难为他,可是之后受苦的是公子自己啊。
最近几日柳棉已经能坐直落地,只是身体生了大病,风一吹倒三倒。金宝不敢让他出走院内,柳棉打开床前的窗,看着那棵被雪把得凄凉的梧桐,上面已是又多了一个玉佩。
金宝怕他触情伤感,连忙关上窗。这些事情后,柳棉变得沉默,偶尔跟金宝说几句。
今夜是二月十二百花节,天气开始回暖,春雪渐融。府中奇花异卉绽开,又有朝中各臣献的金花玉兰,但这屋里还是见不到一丝喜庆。
秦国河没想到这人能捱过一个月。
"秦太医,您能跟我说一句实话,告诉那日酒里的药是王爷下的吗?"柳棉跪下身子直直,抬头问道。几日下来想了好多,自己生死关走了一趟,脑子清醒了不少。
想起那日他被秦国河的话吵醒,明显秦太医知晓些事情。小姐无法出门,连把脉的大夫也没有,怎可能找来□□这种东西。
王爷是个极小心饮食的人,吃饭必然会用银针或银筷试毒,又怎可能不设防地喝下他们的酒……
秦国河没否认,便是最好回复。柳棉给秦国河扣了一个大响头,双手伏地,却和以前大不同,眼神总是不亢不卑。
秦太医叹气:"王爷是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一丁点儿也不成的那种人……人碰过的东西他不会再用,说过一次谎的人他不会再信。无论你和楚家那小姐之前什么关系,就是心里一个犄角旮旯,王爷也不允许有。这府里哪个不是为了保命的,你上了他心,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柳棉点点头,自嘲心道:自己这颗沙石不知什么时候要被揉去。
"明眼人也知道他是给你设了这局……是老夫亏欠了你和你家小姐。只希望,你,你们好自为知吧。"
府里太多身不由已,事间万事多是说不清楚。
"公子,花院那些玉兰和杏花开了。您要去赏赏吗?"金宝见柳棉穿戴整齐,换上一身厚衣,想来是想外出。
柳棉说回答:"金宝,您别跟过来。我有事找王爷。"
金宝再三拒绝,还是拗不过他,只恹恹答应下来。
"别跟过来,求你了。"柳棉怕他不放心。
"公子您自己小心,府里没外人,真遇危险,或是冷着渴了就管大声喊人就行了。"金宝当作公子是去王爷那求和争宠,自己自然不好跟着。
柳棉到了王爷卧房和书房,也没见人影。他找到个脸善的下人打听,只见他们支支唔唔,想是王爷在府内,但谁也不会说实话的。
柳棉借着月色皓洁,想在王府四处寻找。
转到一个院落,柳棉发现山青姑姑在旁提灯守候。山青姑姑一见他出现,连忙上阻挠,推塘夜色寒凉劝说自己回房休息。
柳棉耳尖,听到屋内嗯哼私语,绕过山青姑姑,直站在房门。屋内烛火亮烁,倒出清晰可见的两个人影。
柳棉深呼一口气,敲门道:"王爷。"
贺毅声音冷淡,故意压着心中那点小期待,拖久才响应:"来了,嗯?"
较高的黑影缓缓脱下另一人的衣衫,两人并头相拥,动作旖旎□□。另一人忍不住依偎在他胸膛放声娇/喘。
柳棉无视那些令他恶心的声音,一旁的山青姑姑觉得自己也是不能插嘴,安静地呆在一旁。
"你知道药是谁下的,你放了小姐吧。"
贺毅没应声,但身下的人似乎更是放情声色:""
柳棉没有理会,继续说下去:"小姐假孕﹑酒里下药的都是您,算计我的人是您。"
为什么您还要怪责我们。
"您怕,您怕我有朝一日会算计您,所以您早一日设局让我陷进去,只要我稍有行错,您便罚我惩我,把我远远抛出去。您害怕有日我伤你害你,所以您就抢先一日伤我害我?王爷,您真狠心。
"您一早知道小姐的事,您不喜欢小姐为何一定要把她留住?
"您知道我和小姐只有主仆情义,但您还不信,您还非要扒开我们的血肉看。
"您一定觉得我帮小姐偷逃回府不过是因为贪生怕死,是欺瞒是背叛;可她若不回府,你便会认定她是贪恋王府繁华富贵。为何您要把每个人也看得这么轻贱阴险?
"……但她真的默默无闻不争不抢,你就设计让她误以为有孕。无论她怎样做,你总有方法逼她到死胡同。您让我唯一的活路是选择眼睁睁看着小姐死。
"为何您是要拿小姐的命去设这局,您毁了她一生的幸福去试我?
"我们才只认识不到一月啊,您真的需要把我俩主仆逼这步吗?
"我走错一步,我犯错一次,王爷就要拿了我的命,拿走我珍而重之的人,这就是王爷您的喜欢吗?
"王爷,您是我见过最可怕的人……"
房里没有人回答他的话语,只有那个新来的小倌□□直白的□□,不断叫着相公,相公,好舒服的淫语。
柳棉觉得这话直直讽刺他当日竟也如此放浪无知。他的心好酸啊,为什么这人可以如此可怕。
"您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主仆二人。"
"锦玉,你别把自己太当回事。"贺毅开心那人来找自己,开心以为那人是吃味不舍自己。但为何他刚来却又吵着要走。
"我不是锦玉,我叫柳棉。我是一个人啊,不是您的玩物,不是您的物件。"柳棉早已泪流不止,那人还是不明白,他们彼此根本没平等过。
"你非要这样吗?你不就好好跟孤求饶一句,你想要什么孤不给。"贺毅拉开房门,他衣衫束好,只是身后那人身上□□,用上些不知什么的狼狈东西。
贺毅大力拍了拍那人腰,大骂一句:"孤能要的人多得是?你不就服软一句,有这么难吗?"
"我不是一直都在服软吗?"柳棉几乎是靠吼出来的,"在你眼中我不过一只蚂蚁一片株野草,但凡我在你眼中是个人就你会把我戏弄这么久吗?可我也会痛会流血啊,难道不是你不知道吗?"
"王爷您赌赢了,是我算计了您,是我不配在您身边,但是您要怎样才肯放我们走?"柳棉有些咄咄逼人,可明明他才是最卑微那个。
"赌?"贺毅有些不知所措,明明一切都像柳棉所说。他的小家伙长聪明了,牙也尖了,"你还能拿什么赌?拿你的命吗?"
"你不是已经拿了我的命吗?"柳棉哽咽着反击。
贺毅不愿让步,可他退无可退,再退一步就死了。
"还挺倔强的。"贺毅的手有股冲动想过去抱住对方,可他没学过示弱求好,他不会,以前的一切让他不可以,"可以啊。我不就看上你的脸,你的身子,两年后孤厌了腻了……"
"你们爱哪去爱。"贺毅一手打在门框上,那处硬生生被抠下一块,木屑撒了一地。
今日说两年,明天他又能有法子把他们逼到绝境。柳棉一刻也不想留,留下也只胆心受怕。
话刚落音,贺毅马上后悔,两年要是真过去了,那人便再没了,他想现在就杀了他。
贺指甲陷入掌肉,刺破掌肉。他俯身向前,把人拉入怀里,死死钳住柳棉。
"你别再反抗我。"说毕,低头深吻,充满着肆虐和粗暴。贺毅也觉得自己疯了,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疯得这么失控可怕。
贺毅放开他,又狠狠补充:"你要是向孤求饶一句,你就别再想有命走出这个王府一步。"
贺毅其实想说的不是这句,他肯求饶一句,像以前那样乖顺服软,他还愿意宠他一辈子。他很快便会把贺知拉下,成为世上最尊贵﹑权力无双的人。
贺毅冲前把人吻住,他怕那人在自己没抢回一切前,再说一句他不爱听的。
两年后,自己登位后能把天底下所有好吃的都捧到他面前。喂小动物一样把他喂饱。
直到柳棉喘不过气,他才松开,柳棉喘了几口气,又被那人拉回去继续强吻。反反复覆几次,柳棉终于把他推开,像只虚张声势的猫崽:"一言为定。"
见贺毅又想把他拉回来,柳棉学那人发狠凶悍的样子,不愿服输:"王爷,我只有一个条件,这两年内您不能动小姐。"
怕贺毅会拒绝,柳棉又吼道:"奴才是在拿自己的命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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