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几张简历纸被陈安安翻的哗哗作响，可见她的内心并不平静。

        秦晚张了张嘴，想说不至于。那账号在她们大学毕业前就弃用了，如今利用点余热，她作为创作者本人都不介意，怎么能说是在吸髓饮血？

        陈安安停下手，沉默了几秒，忽然开口，“晚晚，我是不是表现的太着急了，才让你跟着不安。其实一部剧会不会爆，和剧本，和演员，和拍摄导演关系是最大的。ost，bgm的因素反而最小。李新月被塞进任何一个s+的剧组，都有可能迎来事业新的台阶。也不是非得塞到向阳工作室选中的剧。”

        陈安安试图用轻松的语气说，“是我太有野心了。飞扬娱乐最开始在我爸妈手里不过就是个替别人招模特的小工作室，如今按部就班经营了快二十年，其他兵行险招的公司大多几年就关闭了。我爸妈虽然求稳跟不上圈内最前沿的风向，但……也正是因为稳才一直存续。赚不来大钱，也不会亏到关门。所以，其实也没必要那么着急。”

        陈安安的这份轻松并没有坚持到最后，说到最后一句，居然带着几分泣意。

        “但这不是你真正的想法。”

        秦晚走过去，伸出手将陈安安揽进怀里，“如果你真这么想，你干嘛还会委屈。”

        “我就是觉得对不起你！”

        都说成年人的崩溃是一瞬间的，陈安安抱着秦晚崩溃大哭，“你已经够难的了，而我居然在为难你。要不是看到你想把账号送人，我都没意识到，我居然把你逼成这样！那个账号是我们的青春啊，怎么能送人？送人了，就是把那段人生也彻底抛弃了！因为它将是别人的人生了！我早就知道向阳工作室不好打交道，我把最困难的事抛给了你，还在那自我催眠，想着多给你些事，你就不会再想在南江那时候的糟心事！”

        “才不是这样！”

        秦晚大声反驳，她推起陈安安的双肩，双眼直视哭的一塌糊涂的好友，“是我想帮你！没有人逼我！陈安安，我了解你！要不是真的有难处，你怎么会那么着急？要不是因为你真的有难处，我怎么会把那个账号，我们的心血拿出来去给别人当踏脚石！陈安安，我告诉你，什么东西都没有你重要！”

        “晚晚！”陈安安嚎啕大哭，上期不接下气，仿佛要把最近内心压抑的所有压力都在大哭中释放。

        “我爸妈最近一直在找人。万总要拆伙。公司现有商务人脉大多都在万总手里，她要是带着人脉走了，那飞扬娱乐就踏了一半。最重要的是，她想把李新月带走。”

        “万总要拆伙？”秦晚蹙眉，“这你之前没说啊，那你对李新月的态度……你刚刚在大厅说的那么不客气，不是在把李新月往万总手里推吗？”

        “她没明说要拆伙。”陈安安抽了一下鼻子，“是我爸妈猜到的。她小动作太多了，我爸妈又不是傻子。现在我爸还有我妈在外面找门路，公司扔给我，就是想麻痹她。我只能装成不知道她打算的样子。李新月是我策划捧起来的，我对她一直很强势。我要是态度变的小意讨好，那不是明摆着有问题吗？我得给李新月一个，一个足够让她留在飞扬的筹码。”

        “所以你才那么执着向阳工作室选定点s+影视项目？”

        “没错！现在号称s+的扑街剧太多了。虽然我不是投资人，亏不亏也不关我们飞扬娱乐的事，但我不能让李新月无效进组。无效进组一次，两次，一年就过去了。现在流量更新换代那么快，我不能让李新月走错一步。她是我一步一步捧出来的，她还在上升期。我不能让万芳把李新月带走！但是！晚晚，我想说的是，就算我保不住李新月，我也不能让你去给我手底下的练习生当枪手！这不是一个账号的事，我们都明白，要把创作才女的名号安在江小潮身上，节目拍摄过程中，就得捉刀给她新作品来证明她真的有创作才能。我不能这么做，晚晚，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这么对你！”

        “那……青青姐那边怎么办？”秦晚迟疑地问，“我打包票说飞扬能送她个优质选手，她才给透的底。”

        “我来想办法。晚晚，你为什么一定要青青姐那边给透个底？”陈安安不解。

        “你没注意到吗？”秦晚翻出三个s+影视项目的资料，拿出一份打开，“这个项目表面上看是都市情感剧，实际内核是三个女孩之间感情的变化。这三个女孩曾经一起生活，学习，青春年少时是最好的朋友。然而，当她们逐渐走入社会，面对爱情，事业，她们的友谊出现了变化。这部剧的编剧我查了下，酷爱写反目撕逼的剧情。只有过去感情越好，破坏起来才越有戏剧张力。平台方虽然给了向阳工作室三个选择，但他们肯定有自己的倾向。如果平台方真的一定要把秦向阳弄进选秀当导师，那么我有理由相信，平台方希望秦向阳选择为这部剧制作。”

        “是哦。”陈安安翻看着资料，“他是男人，要想写几个女孩之间的感情可能会有点难。还有什么能比去亲身参与能有更好的认知？选秀本来因为合作，竞争，让女孩们短时间内快速培养出感情，默契的温床。如果秦向阳在这过程中观察找到灵感，那么一定能写出很棒的作品。如果是这样，那就遭了。”

        陈安安咬牙道：“三部s+剧，一部古偶，一部现代女性励志，一部悬疑。最难的就是这部现代女性励志剧，因为主打的是女性励志，主要角色早早就定了，我这边要想塞人进去替换，太难了。”

        “哪个不难？”秦晚翻着资料，“要想被观众记住，那就一定得是重要角色。跑龙套有什么用？”

        “这个我当然知道。”陈安安把手里的文件夹合上，掏出镜子，整理刚刚因为哭泣而花了的妆，“说实话，这三部s+剧我都不看好。哈厂的古偶已经五连扑了，不管前期宣传的多轰轰烈烈，请多大的腕，一上映，扑的水花都没有。要不是一直花钱在那炒，连虚假的繁荣都没有。悬疑题材容易出精品，但首先受众就在那了。再怎么爆天花板也就那么高，通常都是剧红人不红，观众还贼挑，对流量极其不友好，我是疯了才把李新月往里面送，送去当靶子吗？至于最后这个都市女性励志剧……还是受众问题。当初就是因为这些，我才没想着把李新月运作进去。谁能想到，平台方那边能请到向阳工作室。”

        “你是不是太迷信向阳工作室了？”秦晚纳闷，“既然这么不看好，难道向阳工作室做了个ost就能起死回生？”

        陈安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因为秦向阳还插手影视项目投资。当初我就想查查祝老板背后老板是哪路神仙，就顺便查了被祝老板保的秦向阳。没想到，一查好家伙，这位年轻的秦总名下公司多达十几家。各个都是影视投资公司，投一个项目，开一家公司，项目结束，公司注销。现在一个电影出品，不像过去几个投资方就能出品，现在通常十几二十几个加入。秦向阳的公司在里面其实并不起眼，打一枪，换一炮。每次都不同，注意到他的人很少。而且就算注意了，也都明白，这种情况通常都是业内大佬带着玩的马甲。我不管是谁带着秦向阳玩，我只知道，一旦秦向阳接了ost还有影视剧的音乐监制，那他就一定会投资。他投资的项目，就没有一个是不大赚的。这是个多重保险。”

        “……这门道还真是多。”秦晚觉得，真是开了眼了。一个圈有一个圈的玩法。

        “可不是呢。”陈安安感叹，“其实影视项目赚不赚钱和演员关系不大，赚多少也是资本家的事，但是呢，对于上升期的演员来说，亏钱的影视项目通常意味着无效进组，演了还不如不演，观众还是不知道你不认识你。商业价值不升反降。啧，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这三个项目哪里有特别之处。”

        “别着急。”秦晚说，“还有时间呢。”

        “但时间也不多了。抢角必须一击必杀，否则抢了还没抢到，只会徒增笑柄。业内就是这样竞争激烈，你死我活。要么胜者为王，要么败者为寇。晚晚，谢谢你，你的消息真的非常重要，我这就去找找那个都市女性励志剧的关系，看看有没有机会。”

        陈安安补好妆，风风火火的就准备出门，临走前忽然回头认真的说：“晚晚，江小潮那事我不同意。秦向阳那边……能调查出什么就调查出什么吧。听天由命，我不能将我们家的重担都压在你身上。把一切都赌在你的调查结果上，这对你太不公平了。做出最后选择的是我，不管成不成功，别有压力。你就……就当放个假，随便查查，免得将来重回调查一线手生。”

        陈安安离开后，办公室只剩秦晚一个人。

        秦晚翻开三个影视项目的资料，忍不住摇头，“怎么可能没压力啊。”

        从导演，到网传的主要演员。

        秦晚查资料查了一天。

        在夜幕降临前，她再次驱车去了beast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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