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八章夏天
夏天比想象中更加阳光，生机勃勃，如同不知疲惫，不会放弃，永远面朝太阳的向日葵。
实际上这是郝云拉黑了夏天三个电话，三个wx号以及两个tx号所得出来的结论。
自从那天被夏天成功约到吴绍南家，又不出所望仍旧一无所获的结束之后。
尽管郝云明确表示，他决定这次就算了，等下一个四年，八年，或者是更久，积攒足够多的勇气，他会进行下一次尝试的。
但是这并没有用。
夏天热情的招呼郝云前去吴绍南的家再次一探究竟，时常展露出跃跃欲试，想要尝试一下塞壬家的态度。
这真的让郝云不知所措，甚至有点儿恐惧。
他关上了自己房间里，所有的门，每一扇窗户，并且还拉上厚厚的窗帘，哪怕是大白天，也要在室内打开电灯和空调。
顺带一提，这几天他连家门都没有出去，一直靠点外卖为生。
而他唯一做的事情就是写了一封又长又臭就像老太婆的裹脚布一样的遗书——简化掉对苏木的爱意的表述以后，只剩下个标题那种。
而像这样的遗书，所里人手一份，还不带重样的。
就是不知道夏天会怎么样描述自己对苏木的爱意，郝云下意识随手一划拉黑掉夏天不知道从哪个渠道找到的新手机号，就连上面的信息都没有看。
在郝云见到夏天的第一眼就感觉，他非常的眼熟，眼熟的就好像从前认识，经常打照面一般。
可是除非过去突然袭击，他从不主动回忆过去。
这会让自己越发不可自拔的爱上苏木，乃至于为她献出生命。
当然，每天待在空调房无所事事，吃着垃圾食物，有空就写写遗书，这样的生命，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强行呼吸下去的每一口空气都是浪费，除了等待一个奇迹的发生，譬如苏木再次出现在他面前并宣布爱上了他，要和他永远在一起，再譬如一夜之间他依靠自己顽强的意志终于从苏木的爱情魔咒中脱身而出，从此走向平凡人幸福安康的生活。
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郝云是这样跟夏天说的。
在夏天义愤填膺的希望自己能够做出些改变，鼓起勇气，去直视真相，而不是像个废物一样每天待在家里吹着冷风的时候。
夏天真的太天真了。
明明他们差不多一样大，夏天却像是另一个星球来的生物一样。
他跟阴谋主义者一样揣测，夏天是上面派来监督他们是否有力的进行对苏木旧屋回收的。
前几年确实有一个，还是个长的不错的妹子，在他还没有记住她名字之前就调岗离开了。
听说是因为在一群追求同一位女性到疯狂的男性中显得格格不入，思考是否要合众之前反应了过来，头也不回的跑掉了。
这真的是一件不幸的事情。
所里的大部分人都没有意识到曾经有个漂亮妹子来过所里。
毕竟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并不是第一年了，每天嘟囔最常见的两句话，苏木最爱的人是我，还有一句，不，苏木最爱的是我。
只要一个人开了头，剩下的人就跟复读机一样重复。
每过半小时，早早录制好的广播就会响彻所里的每一个角落，她不爱你。
就像某种极度有效的杀虫剂，或者是大型黑魔法领域诅咒，所里的每个听到的人都遭受到了爆点攻击，东歪西倒，丧失掉支撑身体里的力量。
郝云记得这个广播当初是陈天录制的，最开始的时候，他们所还是一个非常小的规模，每一件事情都需要亲历而为的时候，为了寻找聚集帮助同样为苏木所困惑的同伴。
陈天骑着他的自行车，一边单手举着喇叭喊话，一边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奔跑。
愚蠢，古老，原始的办法。
大家都很开心，即便喜欢上同一个女孩，即便这份喜欢并不受本人控制，互相奚落嘲讽认为对方绝对没有任何机会能够和苏木在一起，一边又在暗地里想尽所有办法想要吸引苏木注意力。
一直到陈天疯掉的那一天。
他疯的很突然。
第一天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疯掉了。
谁也不知道那天晚上分别之后，他具体去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情。
组长肯定他见了苏木，但不一定只有苏木。
那天晚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彻底疯掉的陈天什么都说不出来，被逼问极了就扯着人的袖子反复尖叫道，“她看见了我的灵魂！”
组长还在的时候会一边安抚陈天，一边问陈天，“什么灵魂？”
但是接下来陈天什么也说不出口了，只是不断的流泪，就像牛顶在墙上一样被组长拥抱着。
为此郝云做过大胆的猜测，说不定苏木真的能看见人的灵魂。
组长闻言愣住了，不可思议的注意着郝云，好半天才回话，“人是没有灵魂的。”
郝云下意识的皱眉想要反驳，却被组长制止，他继续道，“爱情也是不存在的。”
组长的脸上是郝云从前从未见过的严肃和认真，那个温和的会主动拥抱疯掉的陈天的组长就像从来都没有存在一样。
他不容许郝云做任何的反驳，总结道，“一切都是神经和激素的影响下造成的结果。”
而像这样的组长也紧随着陈天疯掉了，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面，等待着终结一切的死亡或者彻头彻尾的新生。
只有他，一个去吴绍南家都要鼓足四年勇气的家伙，活了下来。
没准儿还要活更长时间。
只有活下去才会见证奇迹，这是郝云深信不疑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这些年他倾尽一切也要拉扯着组长和陈天，以及这些年在所里疯掉的人继续活下去的原因。
总有一天，我们不会爱一个人，爱到放弃自己原本的生活，人际关系，爱到将生命的全部重心压在对方身上，爱到不爱自己。
当然这并不是他今天要答应夏天二次去吴绍南家看看的理由。
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将夏天其中的一个电话号码解除了黑名单，并拨打了过去。
夏天的声音听起来很惊喜，富含浓烈感情色彩的前辈二字，几乎让郝云想要二次挂断电话，并重新将他拉进不见天日的小黑屋里面，但是他还是忍住了。
毕竟他事先打好了草稿，准备了一切。
他并不想挫败这个小男孩的自信。
拥有自信是一件好事，但是去太多次苏木经常居住或者过多执念的地方，容易发疯。
如果疯掉了的话，就没有办法进行正常的生活，就必须放在所里养着，由所里承担着有关于他的一切消费，包括每个月的精神检查，每两个礼拜的身体检查，以及每天的伙食供应。
以上的全部开销都不是由上面买单，只能说很少一部分是由上面买单了，大概百分之十到百分之五这样，绝大多数都是所里所有人的在还没有爱上苏木之前的积蓄。
有些人清醒了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去打零散工挣钱来缓解所里的压力。
作为现任所长的郝云并不希望夏天早早疯掉，各种意义上的。
他希望夏天一天打三份工补贴所里。
现在他就要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用极具具有欺骗性的，领导式讲话，缓慢且富含韵味的低音调说道，“夏天，你年轻人充满活力是一件非常值得鼓励和表扬的事情，但是首先夏天，作为所里的新人，你还有许多需要向所里其他老人学习的，冒失和过早接触事物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其次，夏天，我作为所长非常的欣赏你，但是作为一名所长，我的生活是非常忙碌充满各种各样的事端，我不可能做到每一次都陪伴你去吴绍南旧屋的程度，足够的自主能力和判断能力恰巧是你现阶段最应该学习的。”
说到这里，郝云恰巧觉得嘴唇有点干了，便起身拿水边喝边听对面动静。
从刚刚到现在，夏天除了喊了一个前辈之外什么也没说。
隐隐约约能听到风的感觉。
就当郝云认为自己到点为止差不多可以了，至于对面夏天什么情况他也不想知道准备就这样挂电话的时候，门口和电话突然同时传来敲门声。
郝云下意识的扭头看向门，又看见电话。
只听电话那头夏天气喘吁吁说道，“前辈，我到门口了，开一下门啊，前辈。”
郝云大脑一片空白。
夏天那边还在说话，“前辈，刚刚你在说什么，我什么也没听见，能再说一遍吗？”
郝云下意识的说道，“不，没事，那不重要。”
片刻后才想到自己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你来我家做什么？”直接破音，完全维持不了刚刚的领导式慢吞吞的口吻。
“我问所里的其他人，告诉他们，我们一起去了吴绍南旧屋，我有点儿担心你，然后他们给我了地址簿，上面记载着所有人现目前的地址。”夏天又用力的敲了敲门，兴高采烈，就像刚捕捉到今天新鲜食物的原始人，道，“前辈，我来找你啦。”
哪怕不打开那扇门，郝云都能想象出他笑容满面的模样。
郝云边单手拿着电话，低声呵斥道，“我不需要你来我家。”边起身前去给夏天开门。
果然站在门口的夏天就像正在盛开的向日葵，笑容灿烂。
郝云将手机挂掉，复杂的看向夏天道，“我说过，我现在不想去吴绍南旧屋。”
夏天耸耸肩，表示对郝云的态度完全不在意的说道，“没准儿明天你就想了呢？”
他的神情真诚，“我需要你，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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