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惊魂之夜
贺云扬和阿毅走后,方然去伙房找伙头孙,他正好站在伙房外面用簸箕筛着面粉,“老孙头!”方然赶紧喊了一句,加快脚步走过去。
“军医?”伙头孙疑惑地看了一眼,转身将簸箕放下,却看见她背着药箱。
方然将箱子放在桌上,打开着说道:“今天给将军换的药都在里面,他要是回来了就有你去换药。”
伙头孙认真看了看药箱,不解地道:“军医这是要去哪里?”
“我要去附近采些草药,顺利的话傍晚会回来,那些伤兵就有劳您了。”
“这可不行!”伙头孙脸色大变地道:“附近小国才出那种怪事,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办?”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除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我是大夫?”方然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进伙房拿了一个背篓就走。
“军医!”伙头孙着急地叫了一句,可看见他走得飞快,头也不回,不禁有些不知如何是好地抓了抓脖子。
暮色降临,黄昏时分,斜阳笼罩着正片茂盛的草丛地,此时正是草长莺飞的季节,醇香的泥土,动人的幼鸟高歌而唱。蹲在一处丛林中的方然抬头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烧红了的晚霞遮掩了半个天际,几只大雁从霞光处悄悄飞过,四周透着平静安宁的气氛,清新的空气更是让人感到无比的舒坦。方然不由地浮出笑容,余晖温柔地洒在她身上,闪烁着光晕。生活在喧器的城市,她从来没有主动去感受大自然对人类的恩赐。
含笑将最后找到的这颗药根小心挖出来放进身后的背篓,不经意间透过丛林的缝隙看见远处的山林小道上突然出现一个头戴方巾的男人,背对着她,不知道在干什么。
心不由地咯噔了一下,想着这是在寂静的山上,便赶紧收拾东西将背篓的盖子系好,转身要走时,目光闪过一丝疑虑,因为她突然觉得这个背影很眼熟,便停下来仔细看了一几眼,突然露出震惊的表情来,因为她认出前面站着的人是徐茂。
“他怎么在这?”方然大惑不解地正要出声喊他,又看见另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中,她下意识地蹲了下去,透过丛林的缝隙看见那个男人没有束冠,披散着头发。
“不用看了,只有我一个人。”戴方巾的男人转过身来,确实是徐茂。
“东西呢?”
徐茂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大叠纸张递过去,“大人只能拿到这些了,其它的不能再妄动了。”
“妄动?你们潜在西锦几十年为槐阴做过些什么?如今时候已到,老戹王早已归西,是该变天了。”
徐茂道:“拿无辜百姓试药,难道是老戹王的遗愿?”
男人听后,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道:“少主自有天助,又得神药恩赐,难道不是老戹王归西后开了眼?凭他贺云扬再善战,也敌不过我们的勇士,现在回虎城只是第一步,待神药能真正被人融合时,我们的大军铁骑必定踏过西锦每一寸土地!”
徐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不悦地道:“贺云扬虽善战,却不好战,老戹王常说百姓乃神赐,可少主此举……”
男人闻言,立即投去一道凌厉的目光,逼退了他接下来违逆的话,“你们可别忘了,我们部落备受邻国欺辱时是谁为我们出生入死?是少主,他就是我们的神,你们更不要忘记你们身体里留着的是槐阴人的血!”
“不敢,两位大人时刻谨记着自己的国家,才会将回虎城的兵防图献给少主,可是如此试药,那与屠城又有何两样?”
“你闭嘴!”男人愤怒地上前一把揪住徐茂的衣襟,眼中喷出的怒火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了去。
徐茂毫不畏惧地迎着他的视线,他是个人,有血有肉会思想的人,就算是两国交战,也断然不会出现屠城的军队。
男人咬紧了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要将这人撕裂的冲动,狠狠地推开他,正要离去时,他异常的警觉心立马发现了远处丛林的微微摇动,而此刻却没有一丝风力,他凝目望向丛林,突然大喝一声:“谁?!”
他这一喊,同时要离去的徐茂即刻驻足看去,只见远处的丛林中现出一个身影来,惊慌逃走。
男人快速地抽出身后的弯刀追了上去,徐茂也紧随其后,两人跃进丛林,追着前面疯狂逃跑的人。
方然喘着气,心脏狂跳着没命地跑,慌不择路,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往上冲,前方的黑暗刹那间笼罩而来,只顾惊慌逃离的她双脚突然绊住地上疯长的草藤,狠狠地摔了出去。
男人见她摔倒在地,立即加速冲了上去,如饿狼扑食般一刀扎进她。
说时迟那时快,紧跟其后的徐茂突然如鹰般扑了上去撞开男人。
方然一个激灵爬起来,右脚却传来一股剧痛,一下子又摔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男人从地上爬起来,怒火中烧地质问着对面的徐茂。
徐茂咽了咽喉咙,此时的他早已头皮发麻,要不是他一眼认出了她,此刻她就变成了刀下亡魂了。
方然忍着剧痛望着徐茂投过来不可置信的目光,撑在地上的双手止不住发抖。
“你,你不能动她!”徐茂喘着气息盯着男人的一举一动。
“他是你的人?”男人瞪大了双眼看过来,在看到方然身后背篓露出来的一大截带着泥土的根茎时,他又一次杀心浮上心头,“你后背装的是什么?你采的药吗?”
“不是!”方然当即否认,脚上一阵一阵的痛感让她红了眼眶。
“我再问一遍,他是谁?”男人指着徐茂,冷冷地道。
徐茂喘着大气,突然看向方然,大喝一声:“走!”随即如箭般冲向男人。
方然看着两个人打了起来,只能含着泪艰难地爬起来一瘸一拐地逃离这里,每走一步,右脚就像踩在钉板上,痛得她牙齿都要咬断了,可她现在已经管不了这么多了,她飞速地走着,耳畔只有自己急促而厚重地喘气声。
月光笼罩下的山林如冬日般银装素裹,透着神秘的静谧,男人矫健的身影敏捷地穿梭,伴随着几声夜狼的嚎叫他追到了一处池塘边,平静的水面倒映着月光皎洁的倩影,反射着银色的光圈。男人手里紧握的弯刀却滴着黏稠的鲜血,滴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他眯着布满杀气的双眼谨慎地看着水面的每一处角落,确定无异后才快速离开这里。
良久之后,方然小心地从水里面冒了出来,她几近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头上不停地滴下水来,她胡乱地擦了好几遍才拖着沉重的身体爬上来。上岸后,她脚下的疼痛立马牵制住她,她咬牙忍着,走到一处草丛里将背篓拿出来背上,按着模糊的记忆从原路摸回去。
她心惊胆战地一边走一边四处查看,生怕那个男人会突然出现在眼前。在跌跌撞撞失去方向感而走了许久后,方然借着月光的光亮看见了徐茂躺在远处的草地上。她不敢出声,只能快步奔了过去。
“徐叔。”方然看着徐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她丢下背篓,慌忙将他扶起来,伸手用力掐着他的人中。
“咳”的一声,徐茂整个身体一抽,猛地睁开眼睛来,却从嘴里冒出大量的血来,他虚弱而绝望地去看自己的肚子,因为他感觉下身空空落落的,肚子上除了血之外,他似乎还看见了自己暴露出来的肠子。
方然哽咽着喉咙看去,却被徐茂一把抓住脑袋按过来,“别看……别看……”
“徐叔……”方然一下子哭了出来,抱着他不知所措。
徐茂的脸上露出无比慈爱的目光,残喘着余力道:“本就活不了多久了,能保你安全,我也算为我们犯下的罪孽偿债,小月……”他突然咬牙拼尽了最后的力气起了起身,盯着方然一字一句地道:“你听我说,回虎城里面的人都服了药,制药的人在燕塞城外以东的村子里,他叫老冷,贺云扬的部队就在不远处,你快去……快去告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气息越来越微弱,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慢到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方然看着他的瞳孔渐渐扩张,手无力地垂下,不禁低头痛哭了起来,她用力地按着自己的脸,拼命压抑的悲伤让大脑撕裂般疼痛,可身后传来的异动让她立即如惊弓之鸟般回过身去。而她看到眼前的这个东西后,一丝丝凉意从脚底升起。她的面前站着一匹夜狼,两只绿幽幽的眼睛里充满了饥饿,全是对食物的渴望,它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锋利的獠牙张着,嘴里发出低吼。
看着它慢慢地躬下了前身,方然呼吸一滞,手却飞快地去那背篓里的镰刀,几乎在同时,这匹饿狼扑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一持火把的身影从旁掠出扑向饿狼,只听它哀嚎一声摔在了地上。
“贺云扬。”方然如死里逃生一般看着挡在突然出现的贺云扬,转眼却看见饿狼爬了起来,面上多出一条血痕,方然的心又悬了起来,不禁起身后退了两步,紧靠着大树。
贺云扬面色冷峻而警惕,丝毫不畏惧地迎上它凶恶发狠的目光,手中火把烧得越来越旺,饿狼依旧在低吼,伤口不断地往下滴血,两只前爪踌躇不前地挠着地上的泥土,也许是感受到面前这人凌厉的杀气,最后它伸出舌头舔了舔伤口,掉头钻进了深夜之中。
看着饿狼跑了,方然紧绷的身体一下子软了下来。
贺云扬将匕首插回靴内,用力将火把插进泥土中去,他也不顾伤口处传来的撕裂,起身便走向方然,不由分说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眼中的怒火喷薄欲出,“你到底要受多少的教训才肯……”他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因为他发现她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更发现了旁边还躺着一个人,他惊疑地看着她,松开了手。
贺云扬皱紧了眉头走向尸体,在认出是秦鸿身边的府司徐茂后,他伸手探了探他的脖子,视线往下,他肚子上全是血,里面的肠子已经露出了一大截。
“将军!”远处闻光而来的阿毅带着一小队士兵赶来,见到此场景后,全都惊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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